手机响了, 陶婷猜也猜到是徐临越打来的电话,她坐直身子,清清嗓子“喂”了一声。
“到家了吗?”
“在路上了。”
“还不舒服啊?”
“嗯,想睡觉。”窗外的光落在眼皮上, 树荫遮挡或明或昧, 陶婷闭了闭眼。
“好好休息, 估计是水土不服。”
她瓮声瓮气地应:“知道了。”
她一拿下手机,杨芳婷就回头问:“谁啊?”
“老板。”陶婷又瘫了回去, 把下巴埋进外套领口。
“你跟老板这么讲话的呀?”杨芳婷忍不住啰嗦, “哎呀你坐坐好,等会脖子又要痛。”
“我们老板和蔼可亲嘛。”
手机里响起一声轻笑, 陶婷低下头才发现还在通话中,赶忙摁了挂断。
行李箱里一半都是她从德国带回来的礼物, 给爸妈买了护肝片,给周瑶买了化妆品, 帮路晓月带了痛经药,给李解他们也准备了眼药水。
一回家陶婷就瘫倒在床上了, 杨芳婷替她整理衣服, 唠叨说:“你还是体质差,那德国海拔也不高吧。”
陶婷含糊地应了一声, 身体蜷缩裹在被子里。
“你总不发烧吧?”杨芳婷放下手里的东西, 坐到床边摸了摸她的额头,“有点热呢。”
“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陶婷摇头, 外面就算丧尸围城她现在也只想在这张床上睡觉。
“你让她睡吧。”陶泽均把温水放到床头, “睡一觉估计就好多了。”
“给我们带那么多保健品,也不知道给自己买点。”杨芳婷关了卧室的灯,轻轻带上房门。
没多久陶婷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身体太疲惫了,这一觉她睡得昏沉,梦琐碎做了几段,画面都很模糊,直到迷迷糊糊地被热醒,她踹开被子翻了个身,背上汗涔涔的,贴身的衣服被打湿黏在皮肤上。
卧室里光线昏暗,看样子是已经入夜了,陶婷打开小夜灯,摸到枕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喉咙口干涩发紧,吞咽一下都觉得疼,看到床头放了杯水,陶婷端起杯子,半杯凉水灌下去舒服多了。
大概是听到动静,杨芳婷推门进来,问:“醒了?还难受吗?”
陶婷放下杯子,哑着嗓子说:“有点饿。”
杨芳婷走到床边伸出手:“你给我再摸下额头。”
额头上全是汗,陶婷觉得浑身都黏腻腻的:“我想洗个澡。”
“还是有点热,你爸下午给你买了药回来。”杨芳婷说,“今天忍忍别洗了,等会拿毛巾擦一擦吧。”
低烧反反复复,加上体力透支精神不济,这几天陶婷除了吃饭上厕所就是在床上睡觉。
思来想去什么样的工作都不值得她拖着病体去做,周一她跟领导请假,thia直接给她批了一周的病假,前段时间她一心扑在工作上,趁这个机会多休息休息也好。
转眼就到八月了,听陶泽均说陶迎楠明年就要高考了,陶婷才惊觉时间流逝得这么快,一年又一年,还总觉得一切都是老样子。
暑期市场部新招了几个实习生,陶婷也帮着thia带了一个,是个男生,叫吴嘉林,马上升大四,总是笑嘻嘻的,看着倒是很讨人喜欢。
算起来有两个礼拜没回公司上班了,她手头有要处理的事情很多。
午饭原本只想靠面包打发过去,快十一点的时候徐临越发了条微信来,让她中午去趟二十三楼。
陶婷带着文件夹推开执行总裁办公室的门,却没看见文森的身影。
里间的门被人推开,徐临越问:“来了?”
“文森呢?”
“吃饭去了。”徐临越侧身让陶婷进来。
陶婷把文件夹递给他,说:“这是要给你签字的。”
徐临越接过,随手放到办公桌上:“你先坐。”
陶婷理着半裙在沙发上坐下,问他:“那你吃饭了没啊?”
“我这不是等你呢么。”徐临越提了个保温袋走过来,“鸡汤我炖了一早上,必须全部喝掉。”
陶婷挑高眉毛:“你炖的?”
“对啊。”徐临越把保鲜盒摆到桌上。
陶婷手撑着沙发,探头看了看桌上的三菜一汤:“都是你做的啊?”
徐临越听出她话里的质疑:“是不是觉得我不像会做饭的人?”
陶婷接过他递来的筷子,回答说:“我以为你只会做三明治。”
“我们留学生什么都会做,我以前还在宿舍摊过鸡蛋饼呢。”
陶婷笑起来:“真的假的?”
“真的啊,我那德国同学吃了八块。”徐临越夹起一块鸡腿肉给陶婷,“看你都瘦了,赶紧补补。”
“我妈也天天炖汤呢,我没瘦。”陶婷用勺子舀了一口鸡汤。
看她坐得不太方便,徐临越起身找了件自己的西装外套。
“盖上。”
陶婷拒绝说:“不用了,会滴到油。”
“没事。”徐临越展开外套盖在她腿上,问,“鸡汤好喝吗?不咸吧?”
陶婷摇头说:“不咸,很好喝。”
“姜味重吗?”
“还行,我不讨厌姜。”
“我多放了几片,感觉你之前是着凉了。”
陶婷突然叹了声气。
徐临越抬起头:“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感叹公司福利待遇太好了,生病了还有老板炖的汤喝。”
“那也是仅你一人的福利好,别人有这个待遇吗?”
陶婷端高碗挡住上扬的嘴角,只顾埋头喝汤,这会儿她再说什么好像都有卖乖之嫌。
过了会儿,徐临越出声问:“晚上有空吗?”
“今天吗?今天约了李解他们。”
“哦。”
陶婷掀眼看向对面的人,说:“好久没见了,就约了今天一起吃顿饭。”
徐临越夹了筷菜:“你跟他们倒是挺要好的,几天不见这么想啊。”
“你在阴阳怪气吗?”
徐临越没好气地回:“我在争风吃醋。”
陶婷抿唇憋住笑意:“乖啦。”
徐临越哼了声。
陶婷问:“那要不你也一起来?”
“我不去,我没名没份去了算什么?”
陶婷拿起手边的抱枕砸他:“你还来劲了是不是?”
徐临越伸手接住:“小心弄桌子上。”
他问:“你们去哪吃啊?”
“就上次那个,随意还是随便来着。”
徐临越板着脸叮嘱她:“你病刚好,少喝点酒。”
“知道了。”陶婷问,“那晚上你来吗?”
“我就不去凑热闹了,吃完了打我电话,我去接你。”
“好吧。”
看到他左手中指上的戒指,陶婷唇角微牵,问:“你还戴着呢?”
徐临越抬起手看了眼:“嗯,圣母开过光的,不敢随便摘。”
陶婷点点头,煞有其事道:“对,不准摘啊。”
部门会议拖延了些时间,从写字楼出来已经快七点,陶婷在路边打了辆车,到酒馆门口她发现自己居然还是第一个到的。
李解来的时候还穿着工作服,陶婷问他:“徐淮彬他们迟到就算了,你也加班啊?”
“陪客户呢。”李解扯松领带,“渴死我了。”
陶婷从包里拿出眼药水:“这个是给你的。”
“还是你好。”想到什么,李解问她,“那你这次去,有没有跟安今见面啊?”
“没。”陶婷回答说,“我也是才知道她早就跳槽回国了,现在在首都工作呢。”
“诶。”李解倒了杯茶,感慨道,“没想到那顿烤肉还真的是咱们仨最后一次聚齐了。”
陶婷说:“以后总有机会的,有缘的人不会走散。”
“像你跟Leon是吧?”李解摇头感叹,“兜兜转转你居然又给他打工了,孽缘啊。”
陶婷嘟囔说:“也未必。”
一桌人陆陆续续到齐,徐淮彬是最后一个,他一来就被大家起哄要罚酒。
“罚罚罚,肯定得罚。”他在空位上坐下,拿起筷子说,“我先吃两口再罚。”
陶婷把眼药水递给他:“喏,你的。”
“身体怎么样了啊?”徐淮彬问她。
“满血复活。”陶婷拿起酒杯。
徐淮彬和她碰了个杯,说:“你啊,就是平时缺少锻炼。”
他今年和朋友合伙开了家健身房,平时就老怂恿群友们办卡,陶婷已经猜到他下面要说什么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有空就去。”
手机弹出新消息,陶婷滑动屏幕解锁,是徐临越发来的。
徐临越:我从公司出来了。
徐临越:快吃好了吗?
陶婷打字回复:估计还要一会儿,你累吗?要不你先回家吧,我等会自己回去。
徐临越说:不累。
几秒后他又发了一句:你们慢慢吃,好了打我电话。
徐淮彬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陶婷说:“你要去的话就刷这个,要教练带的话就找Kevin。”
此举立刻引起桌上其他人不满:“凭什么我们去就自己办,陶婷你就送啊?”
“就是啊,偏心!”
徐淮彬反击道:“人家出差知道给我带礼物,你上次去瑞士你给我带什么了?”
“大哥你张口就要表,我还怕过海关人家扣我呢。”
他们吵吵闹闹地绊起嘴,陶婷笑着抿了口杯子里的酒。
知道有人在等,她开始有些坐不住了,剩下的酒心不在焉地喝完,陶婷把包拿到手里,起身说:“我明天还要上班,先回家了啊。”
“几点了啊?”
“九点多了。”
“那走吧走吧,我们也散了。”
徐淮彬去前台结了账,一行人站在门口,商量着谁和谁一起走。
“陶婷跟我们一车吧。”
“不了,我有人来接。”
“谁啊?”
“反正有。”陶婷刚拿出手机,就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徐临越从夜色中款步走来,站到台阶下,微微仰起脑袋看着她。
屋檐上挂着灯笼,暖光洒在他清俊的面庞上,他朝陶婷伸出手,说:“走吧。”
陶婷清晰地听到旁边的李解倒抽了一口凉气。
徐淮彬却不意外,他抬手和徐临越打了声招呼,说:“好久不见。”
徐临越笑着点了点头。
有不认识他的,偏头问徐淮彬:“这谁啊?”
“茜雀的徐总。”
“那不是陶婷的老板吗?”
再不走他们要八卦个没完了,陶婷搭上徐临越的手,边走下台阶边回头说:“我先回去了,拜拜。”
徐临越顺势牵住陶婷,小巷幽深僻静,旁边的居民楼亮着寥寥灯火。
“你车呢?”陶婷问。
“开不进来,停路边了。”
“哦。”
风吹过花叶,蚊虫在路灯下飞舞,入了夜的夏天仍是躁动的。
徐临越冷不丁地开口:“你们这打工人联盟,阳盛阴衰啊。”
门口六七个人,除了她全是男的。
陶婷说:“没几个直男,别酸了。”
徐临越否认道:“我没有。”
“这两年结婚的结婚的,生小孩的生小孩,就剩我们几个平时还能出来喝喝酒。”
“挺好的。”
“哦对了,我今天跟吴凯聊了聊,有个香水牌子叫The Only,档位和茜雀差不多,也挺受年轻人喜欢的,我想先试着联系一下。”
“Ting.”徐临越笑意温柔,偏过头说,“你有个问题我必须指出来。”
陶婷懵住:“什么?”
“现在下班了,你不能拿工作占用我跟我未来女朋友的相处时间。”,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