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到达一楼, 徐临越迈步出去,说:“那明天回来了跟我说一声。”
“哦。”
徐临越走了两步,想偏头和旁边的人说话, 一开口却发现旁边哪有人。
他停下脚步回过头,看见和他隔了半米距离的陶婷, 问:“你干嘛呢?走那么慢。”
“我......”陶婷不敢说避嫌, 怕徐临越下一句就是“有何嫌可避”。
徐临越就站在那儿等着她慢吞吞地过来,知道她的心思, 所以故意打趣道:“那天你牵着我出公司的时候怎么不怕人看见啊?”
“那能一样吗?”陶婷呼出一口气,坦白道,“马上市场部要重组,如果我有变动, 我不想别人觉得是因为你。”
徐临越却说:“只有你会这么想。”
陶婷蹙眉, 没太明白这话。
“你的同事、上司、老板, 哪个不清楚你的能力?就算我俩有什么,也许别人还觉得是我沾了你的光呢?”
陶婷垂下睫毛:“你说笑了。”
“Ting,我们之间该自卑的人是我, 我都壮着胆子在往前走呢,你怕什么?”
他一用这种语气陶婷就受不了了,她用指甲扣着手背, 说:“我没怕。”
“没怕就好。”
门口停了辆的士车,徐临越径直走过去,偏头问陶婷:“你去哪吃饭?我让司机捎你过去。”
“不用了,我就去对面那个中餐馆。”陶婷顿了顿, 问,“你要出去啊?”
徐临越拉开车门,回答她说:“对, 约了个老朋友,你想一起去吗?”
都忘了他在这里生活过很多年了,陶婷摇摇头:“你去吧,我今天太累了。”
“好,那明天见。”徐临越坐进车里。
陶婷举起手挥了挥。
中餐馆的老板是对中年夫妇,每次来陶婷都会和他们聊上几句。
她点了一碗牛肉炒面,吃之前先拍了张图片发给周瑶看,并打字说:完全比不上你的手艺。
周瑶很快回复:让你带瓶老干妈去。
陶婷回了个哭泣的表情包。
在国内有忙不完的邮件要回复、数不清的表格要核对,出差之后倒是一下子清闲不少。
餐馆里时不时有客人进来,也不完全都是亚洲面孔,还有挺多外国人来光顾的。
陶婷吃着面,随手打开微博,在经常访问里看到某个熟悉的头像,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看过徐临越的主页了。
以前觉得是不会再见面的人,不管是有意点开或无意刷到,他偶尔发布的几条博文是唯一能知晓他近况的方式。
现在有了微信、电话,甚至只要她想,她可以随时见到,微博好像就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这段时间徐临越还发了挺多条动态的,陶婷一路向下滑,从今年二月初看起。
年会那天他发了一张夜晚人工湖边的秋千,偷跑未遂,被陶婷找到了人。
也就是那天,他们被一根玫瑰花带牵连在了一起。
这之后时隔一个月徐临越才发了一条新微博。
图片上是一杯咖啡,爱心拉花非常完美,陶婷在虚化的背景里一眼认出那瓶巴拿马瑰夏。
徐临越配的文字叫:豆是好豆,人是坏人。
陶婷挑眉,不会是说她吧?
往下一条也有一张图片,徐临越手里拿着一只黑色马克杯,配文:“居然真能找回来”。
再往下是去医院看李解的那天,徐临越只发了两张图,一张是酒馆里挂的那幅字,另一张是桌上的两杯啤酒。陶婷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找角度的,图上只有他和她的那杯,好像那天也只有他和她两个人一样。
他发的夕阳是他让陶婷往窗外看的那一场,或者说里面的每一张图片陶婷都多多少少知道出处,甚至能回想起有关的场景,这种感觉有些微妙。
她好像在偷窥徐临越的日记本,还写的是暗恋日记。
陶婷放下手机,用筷子夹起面,心想他还真有够纯情的。
翌日上午,把音响装置通上电,陶婷扶着腰长叹了一声气。
thia递来一瓶气泡水,对她说:“辛苦了。”
“谢谢。”陶婷摘下防灰尘的口罩,接过水拧开瓶盖。
“我要回去补觉了。”thia伸了个懒腰。
陶婷拿下水瓶,问:“你又不吃饭啊?”
“醒了再吃吧,我还有一桶泡面。”thia转头问,“你呢?”
陶婷回避她的视线,说:“我回去洗个澡,下午想出去逛逛。”
“年轻人体力就是好。”thia欲哭无泪,“你说这里有没有按摩店啊?”
陶婷笑着扶住她:“晚上回去我帮你捏捏。”
回到酒店已经快十二点了,陶婷加速洗漱,换了身轻便的长裙。
她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thia已经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陶婷轻手轻脚地化了个妆,拿上自己的包出了门。
她给徐临越发消息,说自己准备好了。
徐临越问:饭吃了吗?
陶婷说:还没。
徐临越回了两个字,“上来”,还有一串房间号。
陶婷对着手机发了两秒呆,果断戴上自己的墨镜。
他的房间在高层,陶婷摁下门铃,用手半遮住脸,等门一开立刻钻了进去。
徐临越被她鬼鬼祟祟的样子逗笑,问:“你演什么?《黑客帝国》啊?”
陶婷摘下墨镜,有些生气了:“你叫我上来干嘛?”
“坐。”徐临越看了眼吧台。
陶婷拉开高脚凳坐下,看着眼前设备齐全的开放式厨房,她震惊道:“你房间里居然还有厨房?”
“总部的人安排的,我也觉得太铺张浪费了。”徐临越端着一个盘子过来,放到陶婷面前说,“尝尝看。”
陶婷拿起半块用锡纸包装好的三明治,里面的配料还是熟悉的那几样,她抬眸看向徐临越,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喝咖啡吗?”徐临越问。
陶婷惊了:“你房间里还有咖啡机啊?!”
“没有。”徐临越举起手里的咖啡胶囊,“但是有这个。”
“好吧。”陶婷笑了笑,一早上没吃东西了,她咬下一口三明治,边咀嚼边点了点头。
徐临越问她:“怎么样?还是那个味道吗?”
陶婷更加用力地点头。
徐临越牵唇笑起来,把咖啡液倒在牛奶上。
陶婷仔细观察着手里的三明治,疑惑道:“也就这些东西啊,怎么还是你做的更好吃呢?”
“那当然,我研究改良了好几年呢。”徐临越把咖啡杯递给陶婷,说,“白人饭难吃,做中餐又太耗时间,这东西我从大学吃到工作,都厌了,你不说,我自己都快忘了。”
陶婷吃着三明治,没有嘴回话,只能比个大拇指。
“你慢慢吃。”徐临越回了房间。
陶婷拿着三明治从高脚凳上起身,环顾了一圈传说中的总统套房。
客厅里有一整面的落地窗,阳光倾洒在地板上,室内通透而敞亮,看得人心情也舒畅了。
陶婷咬了口三明治,转身的一刻却整个人僵住。
主卧的房门没关,徐临越站在衣柜前,捏着T恤下摆抬起手,露出一截线条清晰的腰腹。
陶婷屏着呼吸偏过脑袋,睫毛扑扇,快步回到吧台边上。
徐临越换好衣服出来,看见陶婷捧着咖啡杯在发呆。
“吃完了?”
“嗯。”陶婷放下杯子,用纸巾擦了擦嘴,“你吃饭了吗?”
“我吃过了。”徐临越拿起房卡和手机,“走吧。”
在这里,一出了门陶婷就只能一键开启跟随模式,徐临越在售票处买好车票,找到对应的站台,又教她上车前要怎么打卡,陶婷统统跟着照做,完全没动脑子。
坐在轻轨上,她偏头对徐临越说:“这边亚洲人还挺多的。”
“现在多,以前还挺难得看见的。”
陶婷问他:“那你当时怎么会想到来德国上学?”
“还能为什么。”徐临越嘴角挂着浅笑,“喜欢车呗。”
陶婷总有一种感觉,当初的Leon和现在的徐临越是两个人,他们有重合交叠的部分,却不完全一样。
她低下头,说:“我还以为你回总部了会东山再起。”
徐临越笑了笑:“生活又不是爽剧。”
没几站就到了展馆附近,陶婷和徐临越步行过去,远远看到那栋气派又庞大的建筑,她惊讶道:“前面都是吗?”
“嗯,最近有很多车展。”
“不愧是汽车王国。”陶婷感叹道。
进场的时候徐临越给门口的工作人员看了眼手机,陶婷恍然想起很多年前,她也是这样跟在他身后的。
徐临越一回头,发现陶婷还站在原地走神,伸出手喊:“想什么呢?过来。”
陶婷回过神,朝他走过去。
其实也有不一样的,她自顾自地弯唇笑了笑。
这场车展用时间线的形式记录了诺伯特的发展史和每一款车型。
陶婷驻足在围栏前,里面陈列着创始人诺伯特于百年前研制的第一款私人轿车。
她问徐临越:“这是真迹吗?”
“当然不是,就是一比一仿制的模型。”
也许因为今天是工作日,来看展的人不多,整个展厅安静而空旷。
越往后走,色调和音乐才逐渐明亮轻快了起来。
从零九年开始,诺伯特的风格发生了一次较为明显的改变。
“摇滚猫”的横空出世让人看到了品牌的新生机,可惜只是昙花一现,二代引发的安全问题波及了整个系列,大约一三年的时候摇滚猫就全线停产了,此后诺伯特股市大跌,一度淡出大众视野。
在这个时期的展台前,徐临越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就往前走。
陶婷快步追上他,在前面看到了一位“老熟人”。
诺伯特留了三分之一的展厅给“潜途”系列的新能源汽车,几乎是把每一款颜色都展示了出来。
“它救了诺伯特一命。”陶婷说。
饶是她,当年位处边缘的一个小实习生,看到眼前的场景都会心生感慨,陶婷不敢想象徐临越此刻会是什么样心情。
当年所有人都说他冒进,现在又都依赖他的想法而活,旁边的介绍语里却只字不提他的名字。
陶婷偏头望过去,徐临越面容平静,下垂的睫毛挡住眼睛,藏匿了更深的情绪。
“我们......”陶婷刚开口就被一声巨响打断,她吓得一抖,抬手蜷缩身体,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徐临越搂进怀里。
“没事吧?”
陶婷摇摇头,喘着气问:“出什么事了?”
徐临越凝眉往窗外看去,门口有大片人群狂奔而来,高举旗帜或标语,嘴里喊着口号,乌泱泱似大军入侵。
“我去看看。”
陶婷抓住他胳膊,着急道:“你别走。”
徐临越抬手摸了下她的头发,温声安慰:“没事的。”
陶婷仍然抓着他不放,声音都在发抖:“不会是恐怖组织吧?”
“嗯......”徐临越憋着笑故作严肃道,“看起来比较像环保组织。”,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