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救难食粮（1 / 1）

锡德眯着眼睛，盯着办公桌上那碗由秘书从食堂端来的饭，和眼前抱着餐盘低眉顺眼的秘书　　就厨艺而言，这碗东西并不糟糕，一碗软硬适中，撒了面包碎末和一块午餐肉，稀饭似的形态吃了能热乎一整天，他在前线吃的也差不多是这样　　但外边的不是自由军团的袭扰和炮击，而是随处可见饥肠辘辘的普通人，上午才发誓解决饿肚子，中午就吃超规格午饭，这点令他相当的恼火　　“长官……是不合胃口吗？”　　锡德刚刚要开始火力输出，对方那口不带任何口音的俄语就硬把他要说的话堵了回去　　很显然，这栋楼里的大部分人员都是诺夫哥罗德空降来的，大部分人甚至压根不会联邦语　　而这么安排的原因……锡德想了想红鲁塞尼亚人民骨瘦如柴的样子，决定装作没理解，他抬起手示意眼前的秘书过来　　“……去给我拿个大勺，再带个小碗来，我急着用”　　秘书点头，然后直接出门，找推着餐车给这层楼每个办公室送餐的食堂员工要来了碗和勺　　高跟鞋触及地面噔响，秘书走到办公桌前将碗勺放在那碗热气腾腾的午餐肉大麦饭旁边　　锡德伸手拿起勺，端起饭碗将勺面压在饭上，把沾了荤腥的米汤慢慢倒进小碗里　　待到碗中米汤越来越多，碗里的饭已经去了汤水，他拿着勺把午餐肉块剁碎，用力搅和把碗里的内容拌成了颜色有些怪异的糊糊　　然后，锡德端起小碗，将碗里的米汤一饮而尽，站起身来将那碗已经变成糊糊的饭拿给秘书看　　“食堂的标准以后就按这个来，在粮食问题解决之前，这栋楼里谁敢继续吃形态完整的饭就都给我踹去种田！”　　锡德还是决定别愤怒的太彻底，他把食堂弄来的采购清单放在桌面上，翻开了先拿笔划掉午餐肉罐头的采购份额　　“你看着办，确保买的粮食不是精制的……再给加上一条，借机贪污腐败者，以军法条例惩处，你明白了吗？”　　秘书连连点头，锡德端着那碗糊糊走出办公室，反手关门惯常从窗外的绳索速降而下　　随手将碗连着勺子放在附近的台子上，他漫无目的找了个方向走远，像之前一样前去亲自观察红鲁塞尼亚的一角　　……　　喀尔巴仟鲁塞尼亚，乌日霍罗德以北　　贴着慈善救助标志的车队乌泱泱的驶过，依照土路旁由附近村民树立的木头指示牌前进　　几句咒骂和抱怨不时飘出车窗，车队沿途越来越烂的路况令驾驶员们产生了另类的路怒症，对路况而非堵车咒骂不休　　最开始，从柏林开往南德意志重镇维也纳的路全程高速，只花了两个小时便到达了匈牙利边境　　而后是入境匈牙利经过布达佩斯，北上从喀尔巴仟鲁塞尼亚入境红鲁塞尼亚的路　　到这儿就已经算是折磨了，这段路的路况远比柏林——维也纳高速公路糟糕，车队足足花了十个小时才入境红鲁塞尼亚，不得不找了个当地村庄度过一夜后再继续运输　　而今天，已经五个小时了，车队还没开出这段只有前一段路长度的五分之一的路程，连山都没翻过去　　速度之慢以至于部分成员甚至产生了幻视，将远方因为矿石而闪烁的喀尔巴仟山视为正在蠕动靠近的超巨型毛毛虫　　这看山成虫的幻觉导致了多次货车相撞，两辆卡车报销在了被行人踩实的泥“路”上　　“…都别抱怨了，这条路本来就是这破样，忍着，除非这里有人想从前联邦地区入境，吃自由阵线的枪子和炸弹”　　听着通讯器里此起彼伏的咒骂抱怨，领头车里的领队右打方向盘避开地面坑陷，踩死油门确保后车安全车距，对着挂在方向盘旁边的通讯器说道　　对他来说，这车程的煎熬连他在阿尔及利亚时的万分之一都没有，那些抱怨在他耳朵里和蚊子的叫声没什么区别　　遮挡上方视线的树木随着车队前进愈发稀疏，被矿石闪烁照耀到有些迷幻的天空映入众人眼帘　　领队开到一旁踩下刹车，看向关隘处设立的检查站　　缺乏发展的地方一贯无人入境，背着枪的驻防兵就支着椅子，坐在那掉漆的岗哨旁边翘着二郎腿　　领队看着视线中那一部分岗哨之外的风景，但在众人看着天空舒缓驾驶了五个小时的疲劳之时，他却当即感觉血液一凝，身体就这么僵在了座位上　　在视线中的上方位置，一个黑点正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一架诺夫哥罗德的制式武装直升机正朝着车队的方向飞来　　“他妈的，快下车！天上的是武装直升机！”　　几乎是吼出来的，领队拿起通讯器大声骂道，先于行动的本能驱使着他推开车门翻身下车就地翻滚远离车辆　　这出惊现直升机令他回忆起了他在阿尔及尔时经历的死亡公路，而这种情况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举手投降　　领队举着手转头看向后方，众人虽然缺乏战场经验，却还是把手册内容执行的很恰当，都纷纷下车远离举起了手　　他闭上了眼，等着来袭的直升机用通讯发出消息，或者像传闻中那样用火箭弹送全队上天堂　　但什么也没有发生，直升机呼啸的声音已经到达远比射程近的距离，连直升机里的通讯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里是俊鹰，已经发现粮食运输车队，请驻军负责运输部分迅速到达坐标指定位置”　　顶着把衣服都吹起来的阵阵狂风，领队勉强睁开眼睛看向上方的武装直升机，然后愣住了　　原先挂着火箭巢的位置空无一物，一张歪歪斜斜写着汉语，英语和俄语的横幅绑在挂架上　　“呃……红卤…鲁塞尼亚，患…欢迎您？”　　站的比较远的车队成员磕绊着念出了难以辩识的字迹，面露畏惧的拿走车上望远镜悄悄后退　　眼前悬停的武装直升机一点一点下降高度，降落在了一块相对而言平整的土地上　　几乎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超乎想象的场面，直升机舱门被坐在里头的士兵拉开，几名带着头盔的猎兵钻了出来　　“你们中间谁是带头的？依照现行粮食运输条例，我们需要先同运输者完成粮食交接”　　“是我”　　见来者并未动武，领队长舒一口气，对几位士兵举起了手　　没有别的回复，他只得到了士兵递过来的签字文件，和一只放在文件面上的签字笔　　队伍末尾，站在侧后的成员举着望远镜，盯着从检查站位置开下来的坦克队伍喃喃自语道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真的来帮忙运粮食的军队？”　　看着眼前民兵面黄肌瘦的样子，像下定了这辈子前所未有的决心，领队心下一横，拿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回过头，短暂的迷茫消失，他又变成了那个嘴上不饶人的慈善事业车队的领头对众人说道　　“伙计们，干活吧……就算他们只能饱餐几天，也好过让他们只有饥饿，这就是我们的宗旨，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