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踏上矿脉（1 / 1）

一辆马车驶入喀尔巴仟山矿场，停在了矿区围墙的边缘地带，锡德从马车上下来，只身一人迈步向工作区走去　　闪烁的蓝光在拉近了距离之后变得更加耀眼，锡德戴着护目镜推开铁网门，观察着矿区里正在进行的工作　　矿工们以最原始的方式刨出浅层的多种矿石，用工具——有的甚至用手，把挖出来的矿石装进手中拎着的藤篮里　　不远处，衣着厚度堪比骑士的匠人将分拣出的铁矿送入砖制高炉内的炉火上，另一位匠人站在对面不断拉动风箱，提高着火焰的温度　　古炼法，远处如巨型蚁巢般林立的破朽土废炉更是令锡德不由得嘴角抽搐，自己看着的玩意居然已经能称之为先进了　　不远处，那些蓝色的奇异矿石被工人们径直走去倒进路边停靠卡车的车斗里　　“这些矿物究竟有什么作用，以至于我们宁可冒着这种风险也要把它开采出来？”　　锡德不由自主的提高音量问道，他直到现在都没能搞清楚，这地方唯一经济支柱——这些矿石的用途到底是什么　　他不是没看过那些关于这矿物的书籍，但其中的内容却很模糊，缺乏对其作用的阐述不说，有两本还像邪教书籍般，胡扯什么神明遗骸以铁矿方式转化的产物　　反正锡德是不信这个，毕竟这种矿物在这儿实在是多到过分了，连边境线外的山体都遍布着这些发光的蓝色矿石，把横跨了三个国家的喀尔巴仟山整个染了色　　所以他才来这儿，打算找个懂这玩意的矿工给自己讲解一下眼前这些玩意　　“咳……敢问长官是想问些什么？”　　嘶哑的话语从不远处传来，一位身上蓝斑已经相连成片的老矿工听见了他的问话，杵着手头的矿镐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锡德面前　　“关于这些矿物的一切，和它究竟有什么作用”　　像瘾君子看见了毒品，锡德眼前的老者表情登时变得兴奋，拿出一块纯度较高的矿石说道　　“呵……有人说它是神明的遗骸，有人说它只是一种特殊的矿物，但没人说的清楚事实如何”　　间歇的蓝浪随着矿脉的律动掠过，又顺着矿工们皮肤上的斑块蔓延，老者身上遍布的斑块也跟着闪烁起来　　“您应该看得出来，这些东西善于传导能量，也包括它们自己携带的那些，这种特性让诺夫哥罗德趋之若鹜”　　老者说着，意味深长转头看向那辆印着诺夫哥罗德标志的卡车　　“哈哈……这就是我们这些“老幺”的工人在这儿的理由，富贵人家的老家主死了，新掌柜又分家赶走了老幺，又要挟老幺手底下的人打白工，我们就只有苦了”　　锡德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来到这儿的所见所闻加上老者的话语，治理红鲁塞尼亚的难点已经在他脑海中勾勒成型　　压榨附属国资源给予的财富回报的总量平均到三百万还不够每个人吃一顿饱饭，这经济支柱的副作用还是无药可医的长期症状　　从领土变为边疆区的强行剥离更彻底击碎了红鲁塞尼亚的发展，诺夫哥罗德用自治的名义将建设全都抛给了红鲁塞尼亚，让这块本来就缺乏工业的土地成了21世纪非洲国家一样的地方　　总的来说，红鲁塞尼亚就像一个本就没有修炼之资的凡人，却还被人废尽了筋脉，染上了肺痨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它至少拥有中世纪水平的完整生产能力，这对一个能勉强填饱肚子的边疆区来说是个好消息　　不远处传来的爆炸打断了锡德的思考，一颗爆炸的火球在原先砖炉烟道和炉膛的连接处出现，半截烟道被炸飞出去，砸碎了多个废弃的土质炼炉　　工匠的情况也没好多少，爆炸崩飞的半截砖头擦过风箱操作者的头盔，减缓了力道砸在另一位工匠的胸甲上，同时撂倒了两人　　目睹此景，锡德的雄心壮志当即吃了降压药，长叹一声，他转头指示距离较近的几名矿工去看看情况，自己也跟了上去　　吃了一发“炮决”的工匠躺在地上，纯粘土烧制造的砖头极大降低了杀伤力，砸在胸甲上的那半块已经碎裂　　工匠在搀扶下站了起来，锡德这才得以细致的打量二人的样子　　两位匠人和那老矿工一样老，原本该交给年轻人的工作却堆到了老者身上，看着两人那明显的黑眼圈和眼睛里遍布的血丝，锡德明白了这起生产事故的起因　　“您二位这是干什么了？疲惫成这样还来炼铁可不应该啊…”　　胸甲凹陷的工匠刚刚张口要施展老年人的倔强，头盔扁了的工匠按肩制止了老朋友，接过话茬解答了锡德的问题　　“咳……最近矿场的矿镐坏的很快，又赶上种土豆的农户的锄头坏了，所以我俩之前就熬了两天，先把锄头要用的铁炼了出来，刚刚正在炼矿镐用的铁”　　经过对矿场人员的观察，锡德已经不敢打包票那些饿的没中学生高的青年们能接手这些劳动，但他还是不信邪的问了出来　　“那有……其他人干这活吗？只靠着您二位老人炼铁…不太可能吧”　　听闻此言，二人脸上的表情都暗了下去，脸上挂着或明显或遮掩的不服气的神情都换成了忧愁　　这时，胸甲凹陷的老者叹了口气，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　　“哪儿还有什么其他人，那些小兔崽子被狗娘养的诺夫哥罗德弄得比有钱人的狗都瘦！能不能拿起铁矿石都是个问题”　　粗鄙的咒骂急转成了沉默，然后是相似的反问　　“……一把老骨头，死了就死了，可孩子呢？他们连吃饱的时候都没有，我们哪儿有资格要他们奉献自我？就为了在这地狱一般的地方当铁匠？”　　这番质问引发了周遭所有人的沉默，想到死气沉沉的街道，想到从未离去的饥饿，没有一个人出言打破这沉默　　锡德同样沉默着，眼前的众人过的比他糟糕太多，至少自己还用不着担心生计　　他笑了，这出落难记总算让他找到了些许保住小命之外的目标，这些辛劳的工人活在永无止境的饥饿和劳作中　　虽然他不能改变自己经历的悲剧，但他有能力改变别人的，这就已经足够了　　锡德转过身点了支烟，在众人的不注意间迈步走向矿场挖掘区围栏的出入口　　推开门，他像是自言自语般头也不回，如几年前参军宣誓时一般一字一句说道　　“面包会有的，自由也会有的…”　　他顿了顿，将准备出口的结尾收住，只在心里如此发誓　　“……我定会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