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深兄弟俩坐在候车室的凳子上, 大眼瞪小眼。 赵深语气嫌弃:“你能不能把脸擦一擦?刚才那俩鼻涕泡还没擦干净呢?” 宁树皱着眉头:“你自己也没好到那儿去好不好?” 一个脸上糊了鼻涕,黑漆漆,亮晶晶, 如果不是还有这张脸撑着,赵深都快不认识对方了。而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 泪水混着泥土, 真真的花猫脸。 更可气的是,对面那个男人瞧着两人笑的乐不可支。 宁树ap;ap;赵深:“不许笑!闭嘴!” “哈哈哈哈哈哈”严杰笑弯了腰,鹰眼弯起来半点看不出锐利, 完全像是个爱逗小孩的怪叔叔!他们刚才是怎么把他当成拍花子的?根本就不像!一点儿也不像! 真的是被自己蠢哭。 想起自己为了不让这个男人把自己带走, 什么丢脸、求情的话都说了一遍。赵深想想都觉得难堪, 如果地上能有个洞就好了, 他绝对头一个钻进去,还要撒一把土,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枉费他和宁树觉得自己挺聪明呢,结果一上就栽在别人手里了,还是以一种这么惨烈的方式。 唉...... 赵深耷拉着脑袋,好像一个被人欺负的狗狗,眼睛眯着, 耳朵垂着,就连尾巴都摇不动了,怎么看都可怜又可爱。 “臭小子碰见我算你们的运气好不好?”男人笑够了,才收敛神色说。 为什么?我觉得碰见你, 我们运气差透了!”不止人没去京市,根本连省城都没出,男人只是笑话他们就算了,回去以后好歹没人知道他们丢人。结果现在又是送到候车室又是叫公安的, 弟弟们想不知道都难,回头他们知道两个哥哥的丰功伟绩,那才真的是丢人。 光是这么想一想,宁树都恨不得去死一死。 严杰并没有多解释,眼神看向两个小家伙时,还带着一丝羡慕。不过,在公安来之前,他还有一个任务,得把这两个小家伙牢牢看住才行! 候车室的工作人员应该也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了,给别人办理好了手续,还给三人拿来了水和饼干。 “先吃点垫垫肚子吧,等回头你们家里人找来了,就能带你们回去吃好吃的了。” 那女同志性格很好,看见赵深头发翘着还伸手给他捋顺了。 赵深有些脸红,手里捏着饼干半天都没有吃一口。 女同志:“怎么觉得饼干不合口味?” 这里的饼干都是压箱底的货,放了许久许久,口感什么根本不存在了,只能填饱肚子。 本来也就是为赵深和宁树这样被找来的小家伙准备的,不算很好的东西,胜在量大,后头若是还有孩子的话,也能得一些垫吧垫吧。 严杰哼了一声:“真要是给拍花子的抓去了,别说饼干,馊饭臭菜都没得吃。” 赵深抿紧唇:“你少在那里吓唬我们了,别说的好像自己吃过似的!” 严杰“哼”一声,脸上笑意一收,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快。不过看在赵深是个孩子的份上,他什么都没说,一杯水喝完了,准备起身给自己再倒一杯。 女同志见严杰这样,想了想叹口气说:“别看这个叔叔长的凶,能碰见他,真的是你们的运气。” 赵深耳朵动了动,正要问,那女同志见又有人过来办理退票,连忙起身去了窗口…… 赵深狐疑的看了一眼严杰,心里有一肚子话想问,偏生拉不下脸来。 只得拿饼干出气,狠狠的咬了两口饼干。 严杰就跟和自己无关似的,听见了,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有些累了,吃饱了,喝足了水,靠在椅子背上眯着眼睛假寐,想也知道两个小家伙会想偷溜走,他闭着眼信誓旦旦,“要有本事,又不怕丢人,就试试看,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给你们留面子了。” 赵深心说刚才都哭成那副样子了,哪还有半点面子可言?这个男人是怎么做到这么有能力,偏偏又不走寻常路的? 他心里好奇极了,偏偏赵深不问,严杰一字也不肯提。 * 赵时年收到孩子们的消息时,已经是第2天中午了。他刚接到电话,急匆匆收拾了一下,准备回家和苏瑜说一声,结果才站起身,眼前就是一阵晕眩。 这两天为了孩子们的事,除了被苏瑜押着睡过一回之后,赵时年再没好好休息过,又是联系战友,又是同各个火车站的站点打电话,还得和领导申请延期出任务,各种各样的事情压过来,铁打的人都要受不住了。 “时年你这样不行,这次任务要不你别去了,我替你去。”沈琮眉眼沉着,表情认真。 “没事,现在孩子找到了,已经好多了,回头我把孩子接过来,自己再休息一阵,没问题的。倒是你自己新婚燕尔,怎么能不留在家好好陪陪媳妇儿?”赵时年强打起精神拍拍沈琮的肩膀说。 “那我替你把两个孩子找回来总行吧?反正现在也知道在哪儿了。” 这回赵时年没推辞,因为地方离得近,如果沈琮也是坐火车的话,当天就能回来。“好,麻烦你了。” “赵时年你少骂人了,咱俩之间还用说这个?”沈琮扬起眉毛,狐狸眼瞪着对方。 以前沈琮家里那些事没少烦赵时年,赵时年每回二话不说,能伸手必伸手,能够交付后背的好兄弟之间,甚至连道谢都不用。所以两人固执的认为说“谢谢”是对他们这么多年兄弟之情的一种侮辱,等同于骂人。 所以沈琮才有那么一说。 “去去去,别给我得了便宜还卖乖,没把孩子们带回来,有你好果子吃的!”赵时年气糊涂了,一时忘了这一茬,把人连推带搡地往门外推。 沈琮这下反倒舒坦了,半个身子已经在门外了,还不忘折回来叮嘱:“秀琴那边别忘了替我说一声!” 赵时年摆摆手表示知道了。 …… 冯彩容已经把留在这里的衣服都收拾好了,她来的时候拿的东西并不多,这里面还包括苏瑜后面给添置的,但林林总总加起来,也不过就一个小包袱罢了。 正要走,站在门口了,又觉得有些后悔。 苏瑜家其实是极少数挺好说话的人家,给的报酬也丰厚……她也有些害怕自己走了以后,再也找不着这么好的。可要是不走却又憋不下心里那口气…… 冯彩容思量再三还是走了,她敢笃定苏瑜绝对不会找到比她更好、更合适的人,苏瑜家里这么多孩子,根本就顾不过来。 就是应该要走才对,把姿态摆出来,让苏瑜转过头去求她! 从冯彩容收拾好东西,到她打包离开,孩子们一直在角落里悄悄看着她呢!人一走,赵洋第一个欢呼出声! “太好了!冯奶奶终于走了,以后再也不用吃白菜萝卜、萝卜白菜了!!!妈——冯奶奶走了!!!” 王强也跟在他屁股后头喊:“冯奶奶终于走啦!!!” 孩子们撒着欢在屋里跑来跑去,笑闹声折腾的苏瑜耳朵根子都痛了,溪溪大概也觉得哥哥们很蠢很好玩,在苏瑜的怀里使劲挥了两下胳膊,“咯咯”笑出了声。 孩子们的表现太明显了,以至于苏瑜都怀疑冯彩容是不是背着她对孩子们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不过,低头看见孩子们笑容灿烂、毫无阴霾的样子,一时又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孩子们闹得正欢,门“咔哒”一下开了。 满身疲惫的赵时年站在门口,看见孩子们的笑脸,也忍不住勾了勾唇。 “今天怎么这么高兴?是也知道有人找到宁树和赵深了吗?” “不是的,是冯奶奶走了。”王成老老实实说道。 “找到哥哥了?”赵洋的关注点完全在后面,闻言“哒哒哒”跑过来,扬起下巴,踮起脚,眼神牢牢锁在赵时年身上,“哥哥他们去哪儿了?碰见了什么人?什么时候到家?” 男孩子好像天然不知道害怕,听赵洋的语气隐约还有那么一丁点羡慕在。再看王成两个,也是眼巴巴的看着赵时年,好像在等着听他说故事似的,眼神中充满了神往。 苏瑜皱了皱眉,两个大的还真是给孩子们开了一个“好”头。“之前叫你准备的棍子准备好了吗?” 赵时年眨了一下眼睛,看着孩子们,立马会意:“准备好了,有10来根呢,又细又长打人疼却不伤到筋骨,应该够你这次用的了,还是你觉得我动手比较好?” “你动手吧,我抱着溪溪在一边看着,给你加油鼓劲,记得把10根都用上,没打断继续打。”苏瑜语气凉凉,完全不当回事儿似的,说出来的话却让孩子们倒抽好几口冷气。 10多根棍子?一次性用完?是不把棍子打断就不能收手的意思吗? 赵洋几个本来还挺想听两个哥哥的事儿的,苏瑜这么一说,顿时又没那么想听了。 算了算了,比起听故事和做出一些惊天动地的事,还是屁股更加重要。 听妈妈刚才的意思,是不是哥哥们一回来就要挨打? 怎么觉得又期待又紧张呢? …… 赵时年吃过晚饭不用出去了,苏瑜就叫他睡一觉,抱着孩子补补眠。溪溪正是贪睡的时候,把小姑娘收拾干净,往床上一放,瞬间就会打起小呼噜。 只要不吵她,这孩子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赵时年困过了头,反而没什么睡意,想起儿子白天说冯奶奶的事,顺嘴问了一句,“刚我在家好像没看见容婶儿,今天是休假了吗?” “不是休假,是以后再也不会来了。”苏瑜低头看女儿,闭着眼睛呼吸浅浅的样子,整个人都平静下来,压低声音,把白天发生的事和赵时年说了一遍。 赵时年叹口气,“小瑜,我马上要出远门了,差不多有10天半个月不会在家,别的我都不担心,只担心你和孩子们……” 是他太天真,一个年幼的奶娃娃就能把人折腾的不轻,更别提那边还有一大串孩子了。而且听苏瑜的意思,过两天把两个大的安顿好,就想上班去……现在看来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苏瑜再在国营饭店立过功,也没道理会有人允许她带着奶娃娃上班,孩子一会儿要吃奶,一会儿拉了尿了,一会儿又要睡觉,全都是事儿……这还是在孩子不哭的前提下,要是溪溪在国营饭店哇哇大哭,谁会允许她待在那儿? 赵时年眉心皱出了一道褶子,替苏瑜仇的。 可他也没办法说出叫容婶儿再呆一阵子的话,毕竟对方做的事情实在不像样。 “要不我再托人找个合适的来,至少先度过眼前的难关。” 苏瑜沉思了一会儿明显不赞成,“一个容婶儿,算是熟人介绍的,还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都能搞出这么多事,再找谁都觉得不放心……” “那国营饭店的工作呢?就这么放弃,不会觉得太可惜吗?” 苏瑜咬着牙,“不放弃也不想放弃,我再想想法子……” * “……说吧,你们俩为什么从家里跑出来偷偷上了火车?买火车票了吗你们!”公安同志拿着一个小本子给俩人做笔录。 宁树赵深两个这会儿倒是安生了,大概也知道自己逃不掉,问一句说一句。 赵深犹豫了一下,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的信封,这一路又是跑又是打,又是踢蹬的,难为这封信竟然没掉死死的扒在他的裤子里。 公安探头一看,就见上面写着,“苏瑜收”几个字。 他点了点信封,语气严厉:“怎么回事?是从家里偷拿出来的?” 如果是的话,这俩孩子影响未免也太坏了,又是偷拿家里的信又是偷偷跑出来坐火车。再不好好管教,真的无法无天了。 他皱起眉,看两个孩子的眼神,不算友好。 “不是不是这信写的妈妈的名字,但其实是给我们的!”宁树急了,将信封拿过来想打开给公安看,结果越是着急越是打不开,撕扯两下,差点没把信给扯坏。 还是赵深沉稳一些,他从宁树手里将东西接过,稳稳的把信封打开。 “这上面写的就是我们为什么要离开的理由,你们看了就能知道了,我和宁树不是想给大人添乱,是想帮忙来着……” 沈琮一进派出所,正好听见这一句,他挑起眉,也想听听孩子们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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