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泸城。
收容基地泸城分部的附属医院。
它表面是二甲的小医院,实际上专门收治因为诅咒怪谈受伤的病患。
三十二名参与夏令营的学生昏迷不醒,接受医护人员的各种检查。
最后, 他们无奈地得出一个结论:“他们没有受外伤和内伤,昏迷原因不明。建议做精神层面的深度检查。”
“或许测试他们的体内有没有存在魔气?”
听见顾雅棠的建议, 所有人面如菜色。
要是这群尖子生入魔, 不但业界受到猛烈的舆论抨击, 而且光是应付他们的家长足够头疼。
董老叹气:“检查吧, 但是必须封锁消息。”
附属医院内愁云惨淡, 南家则晴空万里。
“嘻嘻嘻, 他们有戏。”
霍知儒和许青庭躲在一楼的楼梯口,偷看二楼的动静。
两人的身后跟着两个小尾巴。
“有戏是什么意思?”小蝶听不懂。
霍小小摇头。
“有戏的意思就是,你们的张零哥哥和栀子姐姐藏了事,很羞羞的事。”
“很羞羞?他们尿床了吗?”
“比尿床更加羞。”
“咳。”梁叔走来。“霍先生,别教坏孩子。小蝶, 小小,我们去看动画片好吗?”
两个小屁孩欢呼雀跃, 争先恐后地跑去客厅打开电视机。
许青庭噙着浅笑:“他们一回来, 一个脸红, 一个别扭地帮忙提行李,或许他成功了。”
霍知儒望楼梯感叹:“终于成功了!他再不行动,我差点要帮他写情诗。”
此时的二楼,乍看没什么动静。
“啊啊啊啊啊……他居然说那种话!”南栀把脑袋藏进被子里, 双腿乱蹬。
布偶熊不理解, 她是开心还是不开心。“那你喜不喜欢他呢?”
倏忽,她掀开被子露出脑袋,嗔怪地捏它的耳朵。“哪有这么直白地问?我毫无心理准备好吧?你应该问‘你打算怎么回应’!”
“……回程一小时, 你的心理建设太久了吧。”
“直男熊!你根本不懂被表白的心情!”
布偶熊无语凝噎,决定不理她,由她自己嚷嚷。
南栀心乱如麻,在床上滚来滚去,一直思考几个问题:
他是说真的吗?
他是不是又捉弄自己?
他一直跟她作对,什么时候喜欢她的呢?
啊啊啊啊啊……
不知道怎么办的南栀,决定私聊许哥,并注明:不准告诉其他人,尤其是八卦的霍哥(划重点)!
[许哥]:抛开你的顾虑,你听见表白后是什么心情?
[栀子]:呃……就是……那个……挺……开心……
[许哥]:很好,你已经有答案了。
[栀子]:但是我要跑去隔壁跟他说回复吗?太羞耻了。
[许哥]:那就发微信吧。
[栀子]:我害怕我回复后,他会说“骗你的,笨蛋”。
[许哥]:不会的。放心,我十分肯定。
有了许哥给予的信心,她紧张得拿起被角扇风,让脸凉快点。
两个拇指第一次输入:我答应吧
迅速删掉。
怪怪的。
第二次输入:勉强答应你这个大坏蛋
又删掉。
又怪又羞耻。
她抓耳挠腮,用力扇风。
第三次输入,她终于满意了,发送给对方。
[栀子]:行
[张大坏蛋]:~
南栀瞪大眼睛。“他发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什么鬼,果然是捉弄我?”
“唉……恋爱中的少女果然掉智商。”布偶熊语气沧桑:“这个符号,看着像笑起来的嘴吧?”
南栀噤声。
隔壁的大坏蛋肯定扬起愉悦的笑容。
晚餐,下班回到家的乔园,发现席间的气氛十分别扭。
餐桌另一端的霍知儒,一边割生猪肉,一边哼《月亮代表我的心》的小调。
而南栀和张零不怎么说话。
倒是张零常给南栀夹菜。
“牛肉好吃。”
“茄子好吃。”
“排骨好吃。”
南栀的脸蛋比头上的粉毛更红。“谢谢。不用给我夹太多,碗盛不下了。”
许青庭朝张零递去自己的碗。“我也喜欢吃茄子,谢谢。”
张零不情不愿地给他夹去。
乔园:???
今天的太阳从西方升起吗?
“零,我也要茄子!”
“我、我也想……”
张零冷冷地斜睨:“自己夹。”
小蝶&霍小小:委屈,但不敢说。
饭后,南栀回二楼,身后多了一条“大尾巴”。她转身对“大尾巴”说:“你明天要回学校继续军训,早点休息吧。”
看地板的张零偷偷瞄来。“嗯。我就送送你而已。”
“已经到我的门口啦。”
“看你进去。”
“……”
南栀走进卧室,准备关门。“我要去洗澡了,你快点去洗澡休息。”
他没有动身的意思,嘴上却答应:“嗯,尽量别沾湿伤口。”
“知道了,老太太。”
房门关闭,他还没离去。
站一会儿凝视她的房门,他才信步走进自己的卧室。
氤氲的水气弥漫的卫生间,水声淅沥沥。
南栀为了不沾湿伤口,把腿架在凳子上。
创口贴下的伤口痒痒的。
奇怪,水没有流下去才对。
她越在意,伤口越痒,忍不住伸手挠。
创口贴有点鼓起,伤口有东西。
南栀急忙关掉淋浴器,撕开创口贴检查伤口。
她顿时吸一口水气。
伤口处长出短短的绒毛,浅褐色。
“为什么……”
这种颜色,让她想起翠湖山上的小松鼠。
“不会的,不会的……”
她咬牙拔掉所有绒毛,血沿着小腿滴落地板。
末了,她连忙把拔下的绒毛冲进下水道。
手仍然发抖。
趴着看漫画的布偶熊,看一眼洗完澡的她。
她脸上的血色很淡,无精打采。
它以为她累。“明天还是暑假,可以赖床。”
南栀心不在焉地回应,让乔园带小蝶睡觉。她留下一盏小夜灯给它看漫画,然后熄灯,盖上被子睡觉。
思绪很乱,她睡不着。
诅咒至今无解。
假的。
不是真的。
睡一觉就好。
朦胧昏黑的天花板映入眼帘,她怔怔地凝望。
小腿的伤口处,隐隐发痒。
她想起麦瑾也被抓伤,急忙拿来手机,给她发微信询问。
她惴惴不安地握紧手机,等待她回复。
一夜过去,与麦瑾的聊天界面没出现新信息。
不过在“怪谈自救”论坛上,多了一个新发布的帖子——《求助!泸城翠湖山上的松鼠是不是怪?》
翌日早上,餐桌上少了南栀。
“栀子姐姐呢?”霍小小东张西望。
小蝶也探头探脑。
张零立刻站起来。“我上去喊她。”
许青庭:“现在还是暑假,难得能睡懒觉。倒是你,七点半前要赶到学校军训。”
这时,梁叔端来一盘煎饺。“小姐说了,她想继续睡,让我把早餐端上楼就行。”
端上楼?
瞿锦司微蹙。
上午,梁叔送张零回学校以后,去市场买菜。
两个小孩蹑手蹑脚地上二楼,看见南栀的房门前摆放空空的餐具。
霍小小挠头。“栀子姐姐睡醒,为什么不下楼吃早餐?”
“嘘,可能还困。”小蝶蹲下来端餐具,忽而凝视紧闭的房门。
“怎么了?”
“好像有股陌生的气息。”
“里面不是栀子姐姐吗?”
小蝶紧皱眉头。“老鬼前辈在里面,栀子姐姐不会有事。走,我们下楼找许哥哥和霍哥哥。”
不一会儿,轮到霍知儒来到她的房门前,轻轻地敲门。“栀子,你睡醒了吗?”
片刻,里面响起南栀闷闷的话音:“嗯,有些感冒,不想传染给小蝶和小小。”
“那你好好休息。”
一楼。
“霍哥哥,你有没有看到栀子姐姐在里面?”
霍知儒摸她的头顶苦笑:“我的眼睛虽然看到本质,但不是透视眼,隔着房门什么都看不见。”
闻言,两个小孩很失望。
许青庭则说:“知儒,你去瞧瞧药箱的感冒药有没有减少。”
中午,南栀依然没有下楼。
梁叔把午餐放到她的房门前。
傍晚六点,残阳如血。
身穿蓝色迷彩服的张零,坐公交车回到家,发现大家齐聚客厅,连乔园和瞿锦司也提前回到家。
唯独少了南栀。
他敏锐地察觉出不对劲。“发生什么事?”
都知道张零我行我素,大家让许青庭跟他沟通。
“你听完,要保持冷静。”
“快说。”
“栀子可能‘生病’了……”
张零马上转身,被早有预料的瞿锦司拦住。
“你先听完,不是普通的病。”
“栀子整个白天都没有离开卧室,她说得了感冒,但是小蝶说她的卧室出现陌生的气息。小蝶是你的分魂,你最了解她的能力。”
“陌生的气息”五个字盘踞张零的脑海,他的思维像生锈的齿轮,转动不过来。
“蝶长时间寄住在栀子的精神世界,最熟悉栀子的气息,她不会感觉错……如果里面的人不是栀子,老鬼呢?”
霍知儒:“不,是栀子的声音。”
“什么意思?到底发生什么事?我不明白!”他的低吼带着歇斯底里。
许青庭轻叹:“你在翠湖山上找到栀子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她不对劲?”
“没有,她——”他噎住。“她的小腿被松鼠抓伤。”
瞿锦司勃然色变。“是咒域里面的松鼠吗?”
“是……”张零产生不祥的预感。
“糟了。”瞿锦司急忙摘下一个白色的手套,亮出手背的青色蛇鳞。“当初我和大学同学在咒域里面被蛇咬伤,中了诅咒,然后我开始长蛇鳞。我的大学同学们没我幸运,他们受到蛊惑吃下蛇肉,变成面目全非的蛇怪,被收容人员抓捕。”
不但张零,其他人的脑子也嗡嗡作响,没法接受晴天霹雳。
“呜……我不要栀子姐姐变成怪!”小蝶痛哭流涕。
“怪?”霍小小反应过来。“不要不要!要救栀子姐姐!”
张零焦急地抓瞿锦司的衣袖。“有没有方法解除诅咒?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推开张零,眼里尽是深深的无奈。“如果有方法,我不至于戴上手套,遮遮掩掩。”
张零脸色煞白,乏力地站在原地。
霍知儒搂着两个大哭的孩子。“这样吧,先让小园去看望栀子,验证我们的猜想有没有发生。”
小蝶拉着乔园的衣角上二楼。
她坚持要一起进去,说不定有方法帮助栀子姐姐。
乔园敲门,尽量让绷紧的喉咙松弛,让声音平缓。“栀子,你睡醒了吗?”
黑色猫耳贴紧房门,倾听门后的任何动静。
没有回应。
但门后的人呼吸变重。
乔园锲而不舍地敲门。“栀子,你的感冒好点了吗?”
依旧没有回应。
她把心一横:“栀子,我和小蝶能进来看你吗?”
“……别……会传染给你们……”
听见南栀闷闷的声音,躲在门边的众人胸口钝痛。
张零握紧的拳头抵在墙上。
乔园喉咙哽咽,猫耳往下耷拉。“栀子,我们……我们大概猜到你发生什么事,能不能让我和小蝶进来?或许有方法帮你。我还可以当你的枕头,你可以捶我拿我发泄。”
抽抽搭搭的小蝶来不及擦鼻涕。“栀子姐姐……让我帮你吧……小蝶有用的……”
所有人都听见门后响起细微的抽泣声。
张零别过脸去,手背凸起青筋。
没多久,房门开了。
门后的把手挂着布偶熊。
是它开门。
“小园和小蝶进来吧。”它谨遵南栀的吩咐。
乔园带着小蝶进卧室,房门被布偶熊反锁。
南栀背向她们,穿着长衫长裤坐在床沿,一头粉毛比平日黯淡。
小蝶想跑过去,被乔园拉住。
“栀子,你现在怎么样了?”她牵着小蝶慢慢走近。
“……不好。”
“我和小蝶可以看看吗?”
南栀转头看来,双眼红肿。“嗯。”
两人慢慢地靠近,坐在南栀的身边。
南栀低下头,慢慢地拉上裤管。
乔园顿时被泪水模糊双眼。
小蝶哭得更加凄惨。
一天而已,她的小腿长满浅褐色的短绒毛。
南栀飞快地放下裤管,遮挡丑陋的小腿。
她声音沙哑:“以前我不能完全理解你们的感受,觉得你们除了外表跟普通人有些不同,其他方面和人类差不多。现在我懂了,我会讨厌的这样的自己,会想遮遮掩掩,渴望回到以前的生活。”
泪水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到衣角。“但不可能的,不可能回去了。我会全身长毛,变成一只畸形的松鼠!很丑很丑的松鼠!到时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蠢事,你们快搬走吧!让我自生自灭!”
泣不成声的乔园搂着南栀,彼此的泪水沾湿各自的肩头。
“我不会搬走的,我要想方法帮你。”
“没用……”南栀放声痛哭,宣泄憋在心里的恐惧与绝望。“诅咒是无解的,大家都知道。你告诉张零不要再喜欢我了,他不能和一只松鼠一起……你们走吧……”
“不要!”小蝶抱着两人哭。“小蝶现在就把你的诅咒吸出来,一定可以的!”
她说完就做,从喉咙伸出细细长长的虹吸式口器,轻轻地刺进南栀的额头。
南栀不觉得疼。
片刻,小蝶的神色愈发焦急。
痛哭完的南栀反而平静下来,接受事实。“小蝶,不要勉强了。诅咒已经发动,无力回天。”
小蝶不情不愿地收回虹吸式口器,扑到南栀的怀里。“呜呜呜……小蝶会想其他方法的……小蝶要保护栀子姐姐……呜呜呜……”
南栀如鲠在喉,闭上眼。
“你们搬走吧。”
良久,乔园抱着哭累睡着的小蝶出来。
乔园的状态也很差,眼睛肿得像两个桃子。“栀子也哭累,睡着了。”
张零抵住即将关上的房门。
许青庭脱口而出:“别强行进去。”
哪知他只是对挂在门把的布偶熊说:“告诉栀子,就算她变成松鼠,我也不会离开她。”
继而,他摸摸小蝶的头顶,把自己关在卧室里。
许青庭和瞿锦司默然对视,各回房间。
霍知儒抱起霍小小。“来,小小你今晚和我睡,他们有事要忙。”
霍小小很懂事,没哭没闹,安静地点头。
家里很快便冷冷清清。
张零仿佛钉在书桌前面,使用笔记本电脑找资料。
瞿锦司和一楼的许青庭也不断地刷平板。
霍知儒哄霍小小睡着后,翻阅邪术手札,企图找到破解诅咒的方法。
夜深,几个房间还没熄灯。
张零查了很久,都没找到成功阻止怪物化的案例。
他不服输,继续查。
一无所获。
成功阻止的几率是0。
他差点想到网上发起咨询求助,忽而想起“怪谈自救”论坛。
一个热帖的标题引起他的注意。
《求助!泸城翠湖山上的松鼠是不是怪?》
颤抖的手指点击鼠标,进入帖子查看。
主楼说,楼主的朋友被那儿的松鼠抓伤,伤口异常。
[水美人]:救命,我的朋友也被抓伤,伤口很痒。
[键盘卫士]:没听过这个怪谈,新诞生的吗?楼主和楼上把伤口拍出来看看。
……
张零想起被抓伤的学生不只有南栀,如坐针毡。
他仔细浏览每一层楼的回复,盼望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条奇怪的回复映入眼帘。
[sweety]:也不是没办法。诅咒的源头是一切的开始,只要愿意,就能回收诅咒。
[绘梨最可爱]:楼上在说什么?
……
张零盯着这条回复良久,黑眸映着屏幕的白光,产生希望。
他顾不上关掉笔记本电脑,冲出房间,恰好遇到从对面房间走出的瞿锦司。
“我在‘怪谈自救’论坛看到一条回复。”
“我也看到,我有方法救她。”
瞿锦司错愕,原本打算找他们仨商量对策。“你真的有方法?”
“有。”
微不足道的蚂蚁钻进南栀的卧室,确认她熟睡时,张零唤出几只红火蚁偷偷开锁。
旁边的瞿锦司很不放心。“你有多大把握?”
“五成。”
咔嚓,门锁悄然打开。
瞿锦司留在卧室的外面,为他守着。
银白的月光倾泻到床尾,落在地板的月光宛如一汪泉水。
樱花粉的被子遮挡她变异的身体,枕边的布偶熊盯着走近的张零。
“她会生气的。”它低声提醒。
他凝视皱起眉头的睡颜,心脏的血管仿佛钻出许多红火蚁,恣意撕咬他的心脏。
很疼。
张零坐在床沿,轻轻拂开她额角处的乱发。
原本明艳张扬的粉毛,变得暗沉干枯。
“很快就没事的了。”
说完,他摘下右边的耳钉。
——拜托你们,我想救人。
瑟瑟发抖的布偶熊仰望他背后的巨大阴影,恨不得自己只是一只普通的布偶,不需要面对这样的恐怖。
黑暗巨影顶上天花板,长着长长的触角,两根镰刀般的前肢从他的肩膀冒出来。
前肢极度尖锐,它们轻轻地措手,小心翼翼地蹭南栀柔软的脸蛋。
布偶熊硬着头皮提醒:“小心……弄伤……”
黑暗巨影的圆脑袋歪了歪。
【我们不喜欢抛弃】
【我们讨厌没有责任心的大人】
【她会不会抛弃我们】
【她看着很温柔……】
【我喜欢她】
……
只有张零听见絮絮叨叨。
“她一定不会抛弃我们,我保证。”
长长的触角也蹭南栀的脸蛋。
布偶熊以为它不会伤害南栀,哪知它的口器突然伸出又长又尖的昆虫吸管,戳进南栀的额头。
布偶熊大吃一惊,扑向南栀。
“放心,不会有事。”
它半信半疑地坐好。
没多久,南栀紧皱的眉心松展。
她做了很长的噩梦。
梦见被很多红眼睛的松鼠围攻,它们邪异凶残,争先恐后地咬她。
她艰难反抗,可惜松鼠越来越多,几乎把她掩埋。
然后,张大坏蛋出现了。
他像一个英勇的超人登场,踢开所有松鼠。
南栀感激流涕,想谢谢他的时候,竟然听见他的声音奶声奶气:“你不准抛弃我们!”
噗——
黑暗巨影收起昆虫吸管,歪着脑袋看她一边做梦一边笑。
布偶熊怅然擦汗。“还能笑出来,心真大。”
张零戴回右耳的耳钉,掀开被子检查她的腿。
“哦哟,腿上的绒毛全没了!”
“老鬼,不准告诉她破解的过程。”
“了解,她那么害怕虫子,知道后肯定吓哭。”
张零恋恋不舍地再看她一眼,绷着身躯离开卧室。
关上门,瞿锦司及时接住踉跄的张零。
他脸色煞白,疲色明显。
“你没事吧?栀子怎么样了?”
“诅咒已经解除。明早,你们四个到一楼的浴室集合。”
“好,我送你回房间。”
天亮,晨曦照亮一楼的浴室。
许青庭泡在浴缸里。
霍知儒端着茶杯和茶壶来。
乔园局促地攥衣角。
瞿锦司环手抱胸伫立。
“栀子的诅咒已经解除。”恢复神采的张零坐在浴缸的旁边。
此言一出,许青庭他们缓和神色。
在他们七嘴八舌打听前,张零继续说:“以我的能力,还能为你们其中一个解除诅咒。”
本想打趣一番的他们,瞬间瞠目结舌。
“什么?”
“你再说一遍?”
“你们商量好为谁破解诅咒。”
四人相视,然后沉默。
张零托腮,等着看他们争破头的好戏。
“为什么帮我们?”许青庭突然问。
“她会开心。”
他们再次沉默。
张零不紧不慢地催促:“你们最好快点,栀子准备起床,别让她看到你们势利的嘴脸。”
他们没看彼此。
怯怯的乔园第一个举手发言:“我……弃权。我答应栀子要赎罪,猫耳是我的罪恶象征,我不会舍弃它们。”
“噢。下一个。”张零早就猜到她不会争抢名额。
出乎他的意料,霍知儒第二个弃权。
他惬意地品茶。“我和你们不同,我身上的诅咒一旦解除,我的灵魂要回到那个可怕的地方。我想多晒会儿阳光。”
剩下瞿锦司和许青庭。
张零饶有趣味地等他们的选择。
尤其是瞿锦司,他确信瞿锦司会争取名额。
瞿锦司洞悉他的眼神含义。“抱歉,让你失望了。我只是长了一些鳞片,远远不到没法出门的地步。”
“呵,机会只有一次,别后悔。”
瞿锦司勾起挑衅的冷笑:“栀子喜欢我鳞片的颜色。”
张零蓦地沉下脸,双肩各浮现一只黑色的蝴蝶。
“冷静冷静。”霍知儒当起和事佬。“既然我们三个都弃权,你帮许哥破解诅咒吧。”
泡浴缸的许青庭一直没吭声。
半晌,他的微笑夹着忧伤。“谢谢你们。”
浴室剩下他和张零两人。
张零再次摘下右边的耳钉。
许青庭疑惑不解:“为什么不帮你自己破解诅咒?”
“办不到。我建议你坐好,你原来的腿一定没鱼尾长。”
这番毒舌让许青庭笑了笑,他乖乖坐直。,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