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面生, 而且穿迷彩服,你不是参加夏令营的学生吧?”留在一楼的学生拦住赶来的张零。
他身穿一套蓝色的迷彩服,眉眼既俊又阴鸷, 扫视他们的目光如锋利的剪刀, 想剪烂他们罗里吧嗦的嘴巴。
“粉色头发的女生在不在下面?”
他们顿时警惕,严阵以待。“你到底来自哪里?拿出学生证瞧瞧。”
张零没时间跟他们啰嗦, 强行往楼梯口冲去。
“不行!你先表明身份!”其他学生拼命拦住, 生怕他是厉鬼幻化的人。
“滚开!”
烦躁的张零恨不得踹他们下楼梯, 充血丝的眼睛拥有疯狼的眼神。
“张零!”
熟悉的呼唤制止他伸出的脚。
“噔噔噔”的脚步声,往上而来。
昏黑的楼梯口,冒出粉红色的脑袋。
她喜上眉梢。“真的是你!你怎么进来咒域,这里很危险!”
阻拦的同学们面面相觑,尴尬地让开。
张零抓住南栀的胳膊,深深地打量她的脸蛋、她的脖子、她的胳膊……她的小腿被划伤,他黑眸紧缩。
“疼, 你轻点。”
他应声松开她的胳膊。
南栀灵机一闪。“你来得正好。顾老师被内鬼牵制着,地下室又出现那些面孔,我们一起赶走它们吧。”
“内鬼?”其他人一片哗然。“是谁?到底发生什么事?”
“现在没时间解释, 下面的情况十万火急,你们有乾系异能的吗?其他人帮忙画金光符。”
“我是!”一个高大的胖子走出人群。
“太好了,你赶紧下去帮忙。”
胖子萌生一股救世的热血,视死如归地冲下楼梯。
其他人纷纷掏出随身携带的符纸。没带笔的,直接咬破指头用血画符。
“我们也赶紧下去!”南栀牵起张零的手, 踏下台阶。
她没看见,黑暗之中,张零的眉眼没了刚才的阴鸷狠辣,目光深藏犹豫和恐惧。
专心画符的同学们, 忽而心悸。
四面八方仿佛射来千百支箭,穿进他们的体内,贯穿心脏和肺叶。
危险的预感非常强烈,放纸鹤的女生没有迟疑,发动刚画好的金光符。
金光四射,击散四周的人影。
“敌袭!防守!”
一声令下,同学们围成一个圈。
在渐散的金光之中,走廊两端站满“人”。
依稀看见它们身体残破,胸部和腹腔都被炸开庞然的血洞。
“守住这里,千万不能让它们下去添乱。”
此时,地下室的混战已到白日化的阶段。
南栀带来张零的时候,麦瑾的树枝网被铁链网撬松动。
她脸色苍白,满脸冷汗。
新加入的胖子双手聚光,以光线虚空画符,赶走一波又一波的黑线和面孔。
闻雨情得空去帮顾雅棠,合力对付褚诚。
不料,张零毫无对付黑线的意思,直接到顾雅棠的身后,抓住他的肩膀说:“那件垃圾交给我,你们两个去破坏咒域。”
“交给你?他的异能等级是审判者,你对付不了!”
审判者,等级排行第二,顶尖的异能等级是“真理”。
南栀想起褚诚的脖子缠绷带,恍然大悟。
“我必须亲手杀死他。”
言毕,他死死盯着褚诚,摘下右耳的耳钉。
这一次,黑色蝴蝶群没有出现。
似乎没有任何攻击。
顾雅棠和闻雨情没有停手,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对付褚诚。
对面,层层叠叠的锁链构成钢铁巢穴,包裹褚诚在内。
闻雨情的震系破坏力,不足以炸断所有铁链,需要时间攻破。
顾雅棠的“流动”稍微好些,空气的水分从巢穴的间隙入侵,摸索褚诚的具体位置。
没人发现,地下室的黑暗发生偏移,聚集到锁链巢穴的背后。
“呜呜呜……”
“呜……呜哇呜哇……”
“哇啊哇啊……”
孩子的痛哭声铺天盖地,所有人为之一愣。
不同的哭声重叠一块,凄厉又尖锐,如同鬼哭狼嚎,令他们心慌。
“又出现新敌人?”麦瑾的脸色泛青。
“我觉得我们要栽了。”
“救援队什么时候赶到啊!”
巢穴里的褚诚听着孩子的哭声,勾起脑海深处的回忆。
那时候,他天天听着孩子哭工作。
惨烈的。
歇斯底里的。
痛苦的。
绝望的。
就在这里。
那些哭声来自这里。
是谁!
是谁带他们回来了!
锁链巢穴开始松动。
入侵耳朵的哭声越来越清晰,饱含的情绪多了一种。
名为憎恨。
震惊的顾雅棠和闻雨情,盯着锁链巢穴的背后。
铿锵铿锵。
锁链迫不及待地松开。
上方,一根长长的针状物,快如闪电地戳进褚诚的天灵盖。
钻心的钝痛使他全身一震,他下意识地驱使锁链攻击头顶的东西。
南栀不给他的还击的机会。
“呜呜呜……”
“呜哇呜哇……”
一个又一个伤痕累累的孩子,爬上锁链,爬到他的面前。
——我们来报仇了。
“不可能!”
“你们不可能还在!”
“滚开!你们这群老鼠!”
顾雅棠和闻雨情不晓得他为什么大喊,但见他对着空气挣扎,毫不理会插头顶的巨物。
审判者又怎么样,一旦大脑死亡,躯壳只剩一道亡灵。
然而他的鬼魂,被黑暗中的恐怖吸食掉。
南栀推顾雅棠和闻雨情:“别发呆,快赶走那些面孔,攻破咒域!”
两人如梦方醒,急忙催动组合异能。
锁链巢穴歪歪扭扭地挨着墙根,很快便成一盘散沙。
张零来到锁链巢穴的前面,凝视浓稠的黑暗。
【跟我们走吧】
【已经报完仇了,没有留下的必要】
【这个世界没救了】
细碎的脚步声停在他的身后。
“不行。”
“我不能跟你们走。”
【为什么】
【这个世界是污秽的,残暴的,绝情的,不值得留恋!】
“因为我有了牵挂。”
凝聚的黑暗似乎在扭动,南栀听见若有若无的叹息。
直到张零戴回耳钉,她才敢上前去。
恰逢其时,闪烁电弧的天罗地网若隐若现,带着千军万马的气势冲击咒域,冲击那些来自黑暗的蛆虫。
愤恨的面孔发出惨叫,再一次被人类逼退。
噼啪。
地上的镇邪宝塔四分五裂,像摔破的西瓜般裂开。
“天啊,这么多昏迷的学生!”
救援队在最后一刻赶到。
“咒域要塌了,快背上他们逃出去!”
南栀牵着张零跑到前头。“我感应到出口在哪,你们跟着我们!”
她没想到,咒域的力量薄弱之处,竟是某个孤儿的寝室。
跑进该寝室,张零的神色无比僵硬。
一冲出白光,为首的南栀和张零出现在树林的某处。
学生与救援队陆陆续续冲出来。
“我去!幸好不是出现在悬崖。”
“出来了,我爱你老天爷!”
“瓜娃子让让,别挡着出口。”
南栀发现张零脸色苍白,手在抖,没有逃出生天的喜悦。“那个地下室,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他颔首,凝视地上的野草。
“是来到这个世界后,住的孤儿院。”
“两个世界都有向日葵孤儿院?”她惊讶地低声问。
“嗯,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声音沙哑。
南栀大致明白,这个向日葵孤儿院跟彩虹孤儿院差不多,拿孤儿进行人/体实验。
而他也是做试验的白老鼠,经历过惨无人道的折磨。
她的胸口被巨石压着般。
沉甸甸。
很疼。
透不过气。
“对不起,我带你回最不愿意回的地方。”她的鼻子好酸,眼睛热乎乎。
她赶紧揉眼睛,沾湿了手指。
“没关系,你没事就行了。”张零紧扣她的掌心。“你的腿被划伤,要赶紧消毒伤口。”
“哦,我有带医疗包。”
“你的医疗包不全,用我的。”
“不都是家里备的医疗包嘛?”
“别啰嗦。”
他翻出碘伏,蹲下来为她涂伤口。
“啊……”
“很疼?”
“不是……”
是害羞好吧!
四周人来人往,她的脸烫得能煎鸡蛋。
他竟然毫不在意打趣的目光,认真地给她涂药水和创口贴。
连路过的闻雨情也窃笑。
终于处理好伤口,她忸怩地用脚碰野草。
这时,老天师走来,端详张零的两枚湛蓝耳钉,由衷感叹:“你长大了。”
南栀立刻竖起耳朵。“董老师,你认识这个家伙?”
张零则恭恭敬敬地向老天师鞠躬。“董老,谢谢你六年前帮我。”
咦?
南栀两眼放光,期待他们多说些。
路过的顾雅棠听见,马上走过来打听。“董老,你六年前见过张零吗?”
“我的耳钉就是董老做的法器。”
“!!!”
她和顾雅棠来不及掩饰震惊的表情。
董老点点头,回忆六年前的情况。“那时候我接到举报说张家村出现异常,去张家村的路上经过文华县。那天很巧,我遇到放学后的张零,他正在围殴一群混混。”
“董老师,他一个人围殴别人?”
董老笑了笑。“他率领一群虫子攻击别人,不是围殴吗?”
南栀偷瞄当事人,后者若无其事地看来。
彼此对上视线,她迅速移开。
脸有点烫。
“我发现他的异能不太受控,跟他的父母聊过后,决定给他做制衡异能的法器。”
“难道他的精神力不只A级?”
张零面无表情地一瞥顾雅棠。“你对我真了解。”
他讪笑。
董老不置可否。“没想到六年后,我们又见面,而且你成了今年的理科状元。你毕业后有没有兴趣加入天师协会?”
“董老,你现在挑萝卜有点早了吧?”顾雅棠哭笑不得。
“南同学呢?想不想加入?”
南栀:“……工资高吗?”
董老摸摸胡子。“进入我们天师协会,优先占用收容基地的编制名额,至少是B级的收容人员编制。B级收容警察,税前五千块一个月,出任务有提成。A级特工嘛,税前一万块。”
“只进天师协会没有工资?”
“我们是会员制,以辅助和做幕后的工作为主。如果受到聘请,当然有酬金。”
顾雅棠:“……”
离谱,突然变成校园招聘会。
待董老负手离去,顾雅棠才问:“那些孩子的哭声,是你的法器所致吗?”
“嗯。”张零冷冷淡淡。
“那个黑暗的影子呢?”
“也是。”
顾雅棠深知问不出详情,便去帮忙善后。
出现内鬼捣乱,夏令营提前结束,昏迷的学生超过半数,还没苏醒。
他们被送去特殊的医院检查。
剩下的学生做完笔录,提前乘坐大巴回家。
张零理所当然地蹭他们的大巴回家。
“南同学,你旁边的这位帅哥是谁呀?”
南栀以为他们俩坐最后一排足够低调,没想到八卦的女生们伸出脑袋,频频回望最后一排。
麦瑾笑得贼兮兮:“从隔壁山头的新生营赶来救你,是不是你的男朋友呀?”
“咳咳咳!”南栀被口水呛着。“不是……”
“是。”
身旁那家伙厚颜无耻地胡说八道。
“我是她的男朋友。”
“哟呵~”
“男朋友千里救驾~”
“真爱啊!”
“不是……”手忙脚乱的南栀堵不住她们的嘴,羞愤地揪起张零的衣领。“你为什么要乱说话?”
他漫不经心地抬眼。“我喜欢你,不行吗?”,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