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越无奈道:“团长, 还是叫我鹦鹉吧。”
赵青从善如流地改口,道:“鹦鹉。”
说完后,他重新把鹦鹉给拷在了床上。
苏越:“?”
赵青也不想锁着他, 但这新兵蛋子看着就不像是会安分的模样, 总不能一直这样压着鹦鹉, 把人压坏了怎么办?
赵青拍了拍他的脸,道:“乖一点,我去把白鸽叫来, 你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
苏越不是很适应团长的这些小动作,他垂眸看了眼腹部处那一道新增的细微血痕, 再慢一点都可以自动痊愈了, 他道:“只是刚才挣扎的时候崩掉的一点血皮,没什么要紧的。”
赵青给了他一个难言的眼神, 道:“你以前也这么认为吗?那些伤都是无关紧要的,放任不管的?”
苏越怔了一下,对他来说重伤才需要治疗,轻伤连上药都嫌麻烦,A级的体质本就可以无视掉这些轻微细小的伤口。
赵青将刚才弄乱的衣服轻轻合拢整理了一下,道:“没关系, 以后你不管,我来管。”
他给肖覃发了一条通讯,走到房门口等着肖覃送药过来,不敢走得太远,也不敢让鹦鹉彻底离开视线。
苏越无可奈何地看着白鸽步伐匆匆地走来,先是跌跌撞撞地冲到他的床边,像是准备见到他垂死挣扎、命不久矣的模样,结果在仔细观察过腹部的那一条并不严重的新血痕后, 白鸽差点发出了咕咕的怒吼。
他回头朝赵青道:“这就是你说的情况危急?”
赵青耐心解释道:“我只是抱一抱他,就把伤口弄裂开了,万一还想做点什么,那岂不是血流成河?我觉得有必要事把所有的伤势检查一遍,该治疗的就治疗,别遗漏掉边边角角了。”
肖覃不可置信地说道:“你还想对他做什么?”
赵青淡淡地移开视线,道:“我只是打个比方,你不要上纲上线的。”
肖覃揉了揉眉心,道:“团长,你最好克制一点,不要欺负鹦鹉现在不能动弹,也不要怀疑我的职业素养。”
他手脚麻利地给那条细小伤痕上药完毕,又将其他伤口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恢复良好后,才直起腰来,和苏越叮嘱道:“你别任由团长乱来了,该喊人就喊人,就算是战俘也有人权。”
他顿了一下,想提几句那个训练录像的事情,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终,他选择了沉默地拍了拍苏越的肩膀,安慰道:“无论如何一切都过去了,好好当暗鸦的俘虏,争取早日将功抵过。”
苏越没想到白鸽会冷不丁冒出这一句,像他这样的无用之物,竟还会地方愿意收留,还会有将功抵过的机会?
赵青见肖覃处理得差不多了,就准备过河拆桥地将人催走,不要打搅他和鹦鹉的二人空间,好不容易可以有机会破开鹦鹉的心理防线,这不比严刑拷打方便得多吗?
随之肖覃才走到门口,外边就站满了看完录像的佣兵们。
他们伸长脖子确定鹦鹉在房内后,就不请自来,鱼贯而入,挨个上前拍拍肩膀,轻捶胸膛,揉揉手背,试图用听起来苍白无力,但却真情实感的简单话语来安抚一下鹦鹉。
都是游荡在星际的佣兵,居无定所,朝不保夕,很多人都有着无法启齿的隐秘,都有着不愿回忆的过往,但像鹦鹉这么惨烈的人生,他们还是头一次见。
从小到大无人看管,自食其力就已经是很困难的事情了,如果再加上一个有人看管,肆意虐待呢?佣兵们不敢想象那么小的幼崽,是如何在险恶环绕之中存活下来,并且还没被那乌黑臭水所污染,活成了如今强悍坚毅的模样。
金雕是第一个挤进去的,他率先开口道:“我想我肯定不行,但我也希望你不行,最好以后都不要再有去尝试行不行的机会了。”
苏越眉眼微抬,在双手被铐住没办法把金雕收拾一顿的前提下,勉强收下了来自同事的美好祝愿,在心里悄悄反驳他行不行,团长最清楚,金雕说的不算。
杜鹃紧跟着进来,看着鹦鹉目光灼灼地说道:“听说那个姓周的还没死?下次见到我们必让他挫骨扬灰,渣都不剩。”
苏越友好地收下了这个许诺,如果不是他支撑不住昏死过去,周立言也不可能有机会再次逃离。
后面的孔雀也不甘示弱地说道:“鹦鹉,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尽管找我,别说带你去花天酒地、夜夜笙歌,就算让我带你去……去早睡早起,自洁自爱,都不在话下。”
苏越不明所以,孔雀的话前后转折有些生硬,但他还是微微颔首,示意知道了。
孔雀转身离开时悄悄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头也不抬地缩着脖子走过团长面前。
老鹰是最后一个挤进去的,他尽量忽视掉团长那想撵人的眼神,言简意赅地对鹦鹉表示了支持和鼓励,并且叮嘱他不用太在意战俘的身份。
暗鸦不会滥杀战俘,他这次带来的君太白、程云等人具有很大的价值,可以帮助暗鸦完成一些星际联盟发布的高额任务,加上团长没有马上下令处死,兵团里边对此也没有很大的怨气,他暂时活下来的概率很大,只要以后多干活,多立功,总能熬到得赦的时候。
苏越笑了下,道:“谢谢。”
再多的话他不知该如何说,似乎也不必说了,这是一个和武装部截然不同的组织,哪怕是刀口舔血也是舔敌人的血。
赵青好不容易熬走了下属们,他准备关上门继续和鹦鹉叙叙旧,共共情,结果还没说几句,画眉就带来了一个重要消息。
武装部在倒台之前发生内乱,原本将要负起全部责任的萧远畏罪潜逃,并且带走了一帮死忠属下和军事武器,将来很有可能对暗鸦造成威胁。
此外还有不少星际联盟和各个星球递来的友好信号,希望能和接收了育才中心成员,又掌控着不少内幕资料的暗鸦持续合作,有望将天星帝国这个巨大毒瘤彻底拔出。
赵青不得不优先处理这些事情,但他没有前往办公室,而是将办公用品都搬进了卧室之中,干一干活就看一看鹦鹉,劳逸结合,紧紧盯梢。
几天后,鹦鹉的伤势似乎稳定了不少,赵青洗完澡后准备熄灯抱着鹦鹉休息,没想到他刚爬上床,就见到鹦鹉突然神色一变,似乎十分痛苦地绷紧了浑身的肌肉,紧闭的双眼上能看见挂着汗滴的睫毛在轻轻震颤。
“鹦鹉?”赵青瞳孔一缩,暗觉不妙。
特殊药物的副作用来势汹汹,苏越也没来得及开口提醒,就已经陷入了无穷无尽的剧痛之中,身体像是在被活生生地一点一点撕碎似的,四肢五骸都失去了控制,内里裹着软绵的镣铐紧紧束缚住了他的行动,苏越勉强睁眼时,目光扫过了一旁桌面上的漆黑匕首。
赵青下意识地将匕首扔到了更远处,他按着鹦鹉的双手,指尖互相交叉着,免得鹦鹉弄伤手心,在那隐忍的呼吸声中,他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这样的鹦鹉究竟还能撑多久?他之前又是独自撑过了多少个像这样的漫漫长夜?
苏越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反握住他的手砸向了墙面,手腕上的通讯器应声而落,碎成了一地的残渣。赵青顾不上通讯器损坏,他重新将人按在床上,尽量避免鹦鹉做出任何自残的行为。
苏越在按耐不住时,想要撕咬双唇以痛止痛,但赵青给他堵住了这个机会,柔软又微凉的触感让人稍稍分出点心来。
偏过头避开后,苏越喘息着说道:“就这么直接凑上来,不怕我把你咬下一块肉吗?”
赵青莞尔,问道:“你喜欢咬哪里,我洗干净送到你嘴边。”
苏越眯了眯眼,对此不置可否,这种转移注意力的方式稍微有一点用,但他不愿伤人。
赵青稍稍挺着胸膛,附耳道:“喜欢草莓吗?”
苏越感到耳尖微微发热。
赵青给了他两个选择:“你想先咬左边,还是先咬右边?”
苏越忍不住地闭上了双眼,努力扛着剧痛,希望早日昏死过去,不要做这个困难的选择题。
赵青见鹦鹉不肯用他的身体缓解,他勉强也勉强不来,只得揪着心在一旁静静地陪伴在鹦鹉的身边。
直到黎明的前夕,苏越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也许是因为累坏了,也许是因为疼晕了,赵青心里百般滋味交杂,他轻手轻脚地披上外套,确认好镣铐稳固后,起身走出门去找肖覃过来,鹦鹉急需一些辅助药物的治疗。
快了,就快了,按照肖覃的说法,那个解药研制出来的时间就在这一周内,鹦鹉一定要撑下来。
当赵青的脚步声消失在门边时,房内恢复了安宁,不久后,在一片寂静之中,苏越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看了看四肢上的束缚,微微凝神,用力一挣,坚固的镣铐瞬间断裂开来,脆弱地散落在了地上,他起身揉了下手腕关节,调整呼吸缓解着身体之中还未完全消去的痛意。
苏越最后望了房门一眼,赵青修长高挑的身影随时都会出现,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人仿佛从未离开,片刻后,苏越收回目光,从窗户中干净利落地翻越了出去。
以前曾经设想过的被发现卧底身份后,从团长房间脱离的多种逃生路线,没想到有一天终于派上了用场。,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