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尔太小了！ 吃饭的时候碰到了姑婆的学生，他看肖潇年纪比较小还和善地递了她零花钱。 肖潇挠挠头，看了姑婆一眼伸手接过，“谢谢...叔叔。”这声叔叔真是好不容易才叫出口，毕竟年纪看起来没到她印象中的辈分。 对方倒是挺兴奋，直到姑婆好笑地拍了拍他才乐呵呵地坐下。师生俩还在聊着什么事情，肖潇百无聊赖地往窗外看去。 吃饭的地方闹中取静并无很多喧哗，正观察间，侍应端了甜点上来，肖潇除了分神锻炼听力就专心吃了。 等他们各自告别出来，姑婆就道：“好了，耽搁了一会，先去给你看看衣服。”她的管家也再要敲打敲打，肖潇有时候不耐烦处理琐事，偶尔也会养出不够尽心只求无过的人，不过这事不急改天她再抽个时间去处理。 车子辗转从巷道拐到主路，才透出市中心的热闹。这会夜幕四垂，华灯初上，清潭洞名品街车水马龙，灯火通明，让肖潇忽然想起了和圭贤一起走过的表参道。 其实肖潇和姑婆都很少逛街，这会也只就近安排了几家店。最后一站是Arni，她想着肖潇穿过好些他家礼服，干脆也来看看，谁知肖潇并不爱他们的成衣线。 姑婆便说：“那去给家里那个带点，不然指定要说我偏心。” 肖潇一乐连连点头，包容得很，叉腰笑：“姜沪徵就是小孩儿嘛！” 祖孙两人交换了一番最近青春期男孩的小情绪日常，皆是眉开眼笑。 说话间已是到了地方。但见Arni和LV两店中间，一栋独立建筑前人头攒动、音乐不停，十分热闹，黑色大理石外立面内嵌暖白的线性灯光在夜幕下仿佛直上云霄。 距离不过20米，中国人爱看热闹的基因不允许他们视而不见，肖潇和姑婆互视一眼，在Arni门口下车后走了过去。 快接近的时候人群忽然躁动起来，紧跟着快门闪光突突突地连绵一片，肖潇动作一顿想起一些令人窒息的场景就有些退缩。 周围隐约能听到些窃窃私语，“李政宰李政宰！什么时候才到啊！”“还不是呢！”“哇他好正啊！”“别挤了！” 她们离人群外围尚隔一米，围观了一会还没看出背景板前是谁但这动静应该是Moncler的开业活动。姑婆皱眉，“这灯这么闪眼睛该坏了...” 肖潇也偏头遮眼。大约持续了一两分钟的强功率照明才停止，她俩润润眼又探头去看人群中心。 外围有安保和粉丝，另有众多工作人员准备接引，视线其实并不清晰，但肖潇倏然和刚转过头往门口走的吴世勋对上视线。 白金的头发、俊秀的眉目和骤亮的光线，众人视线的焦点今晚华丽非常。 刚刚因有记者叫住他又短暂回头定了两秒，此刻背后的少女欢呼犹未歇下，眼前却与肖潇隔着人群相望。 吴世勋被激得脑后一阵发紧，指尖都有点微微抖动。一步、两步、三步，他按照既定的程序被人簇拥着进到店里，双脚还在原地，意念却叫嚣着冲出门外。 是我看花眼了吗？ “好像是我认识的朋友啊？”肖潇惊讶地跟姑婆说但语气并不十分确定，“首尔真的太小了吧！” 焦点不在喧嚣暂去，她们在门口又逗留了一分钟就转身回Arni那边。 Moncler店内举袂成幕、群雌粥粥，稍走两步就是合影请求。等到结束巡店，吴世勋从门口出来的第一瞬就转脸望向刚才的方位，可惜意料之中的并无身影。他站在阶上略停了停，动作微微地左顾右盼，这才顺着保镖的护送向停在路边的车子走去。 防窥膜隔绝了镜头的注视，车开出去后他立刻拿起手机。唔该说什么呢？他出神地划去一个个消息提醒，突然发现之前她早前在群里@了俊勉哥和他，问他们在不在。 只是他们俩都在忙还没回复，沈益清先跳出来说怎么没有他的份？肖潇当即甩了一个定位过去：睁大眼睛看看我在哪！ 吴世勋忙往上翻，才看到她说从西班牙带了手信回来要派送给朋友们。再往上就是还在杭州的时候，沈益清推给他们的地方，只是那天晚上肖潇不知为何没到场。 车辆行驶平稳连带着思绪也好似无甚波澜，他捏着手机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良久最终摒弃了所有犹豫，浅浅地想着等会还是问问肖潇是不是她吧。 肖潇已经在家了琢磨着自己涂指甲油，她仿着记忆中的步骤，一步一步为自己处理。正专注呢，突然有叮叮咚咚的提醒。 手机摆得远，肖潇艰难地伸过去解锁，看到吴世勋很照顾她地发来了两条短语。 哦！她正想说呢，但这会不方便打字于是伸出无名指选中通讯录后又坐回去继续涂色，翘起的指肚十分顺利地按下了电话键...旁边的FaceTi。 吴世勋那边发完就立刻切出对话页，准备等她消息进来再点开。突然的视频请求一来惊得他眉毛飞起，连忙捋了两把头发坐直身体又清了清嗓子，才伸出食指谨慎地按下接听。 肖潇垂眼细致地涂色，听到一声轻咳，偏头看到屏幕上幽幽的一张仰拍脸顿时一个后仰，“啊！” 她的轻呼强行咽下，实在是对面的人脸色不善，吴世勋抿唇哼笑：“干嘛这副表情——不是你拨过来的吗？” “啊哈哈，内内。”肖潇略堂皇地用手背碰了碰鼻子，把刷子放回瓶中旋紧，又把手机竖起来，“你，你这是在家吗？” “嗯。”吴世勋抬起镜头移向旁边，“巡演告一段落了，乐天演唱会结束后一直在拍摄电视剧，住在家里方便一点。”他抖抖靠枕把手机放上面支着，人往后靠语调也松弛下来。 “噢——”肖潇了解似的点点头，拖过指甲油盒子当作支架摆好手机，骤亮的屏幕光终于清晰地映出吴世勋的脸，他皱眉眯眼。 肖潇早就想说了，“黑乎乎的你为什么不开灯？” “习惯了，你等等。”他电话里的声音听着比平时更加低沉，侧身伸手够过去开了一盏小台灯，终于打出了轮廓光。 肖潇没等他坐定就开口，“你晚上是不是去了清潭洞，我今天看见你了，在...” 吴世勋接上她的话，“Moncler门口对吗？我也看见你了。” “嗳？果然，不是我的错觉。”肖潇摸了摸下巴，肯定了自己敏锐的洞察力，“我和我姑婆在逛街呢正好看见你，真的太巧了。” 因为今晚连续遇到两个熟人的概率，回来她还好奇地查了首尔面积，才发现原来只有浦东一半大小……唔突然就能理解了呢。 只是这样的视频通话不免有一点点干巴，她左右瞟了瞟，咬咬唇思索结束语。 吴世勋挑眉看了她一眼，问：“你之前去西班牙了？” “是呀，我还给大家带了礼物！”肖潇想起家里还堆着几份手信没有送出，拿起手机一骨碌起身去小会客室。她把摄像头对准前面，郑重宣布道：“鉴于今天偶遇的缘分，幸运的吴世勋先生可以在这里任意挑选！” 他看着茶几上、地上大大小小的礼盒扶额失笑，“朋友很多啊你。” “不多不多，三四五六个吧~”肖潇故作谦虚，又解释道：“我没回国，从...Madrid直飞首尔的。你先看，顺便也把你哥的拿去。” 她的韩文课因为不常在首尔变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语序和逻辑还是明显的外国人，流利程度全凭语言环境加成，身边人也习惯了肖潇偶尔卡住会单蹦英语或者中文夹杂在句子中间。 礼物被管家收拾过包装得很别致，盒子外面还贴了纸条方便肖潇判断内容物是什么。她扫过一遍后又把摄像头转回来。 “噢，怪不得益清在群里说怎么没有他的份。”吴世勋轻笑，放慢目光描摹她的道士发髻，口吻一派轻松：“先存着吧，回头我约下俊勉哥让他请我们吃饭。” 肖潇欣然答应，又皮了一句：“我是都有时间啦，看你们咯大忙人~”她最近隐约懂了死亡行程这个概念，料想他们应该都差不多。 吴世勋闻言想到自己密集的日程立刻觉得这顿饭遥遥无期，有气无力道：“呀，你听听这像话吗。” 肖潇看着他在侧光下越发清瘦的脸庞也觉得自己有点招人恨，嘿嘿一笑，嘟囔道：“行了你早点休息吧，一个两个都这么忙。说不定等我从澳洲回来就有时间了。” “你要去澳洲？干嘛去？” “玩。” 吴世勋眼睛都圆了，颇为忿忿，“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唔，以提升专业水平，发现生命美好为目标进行采风学习，研究地域自然风光与人文景观如何在和谐共存中谋发展。”肖潇一本正经地补充。 吴世勋听得嘴角上翘难掩笑意，仿佛被捋顺了毛，懒懒道，“就你自己？” “嗯～”严格来说并无同行伙伴，只有向导和助理跟着。 “怎么、没和朋友一起？”他眼神飘了一下。他自认跟她的朋友们还算熟悉，但她男朋友在圈子里的存在感真的很低，连一句两句的话头都没扯到过而且肖潇平时也很少提及，不免有些好奇。 肖潇见他疑惑地侧头，随口胡诌，“叫我男朋友了啊但没空嘛。” 吴世勋揣摩她神色不禁扬眉：“不生气吗？” “不啊。”肖潇无所谓地应道。 吴世勋无语地轻哂，耷拉着嘴角：“你倒是潇洒。” 半句话一出口他就迅速抿唇，被自己奇怪的语气惊得抬手捂住鼻子，干咳一声：“真羡慕能去度假啊。”像是为了掩饰什么，尾音三段式渐强，“我都好久没去过了！” 肖潇听完他这一连串的话微妙地眨眨眼，“为什么生气啊。” “我哪有——”吴世勋想都没想。 “少来！不是刚去过夏威夷吗。”肖潇打断他施法。 “诶咦，会社安排是团建，社会生活啊社会生活。”他不知道从哪摸出个帽子盖在了头上。 … 挂了电话屏幕暗下去，吴世勋突然看到自己脸上犹有憨憨笑意，立时颇为羞恼地翻转了屏幕。他反手捶了一下抱枕，直挺挺地躺在沙发上愣愣地看向天花板，目光游移却无焦距。 帽子松了之后就脱落到旁边，灯光于是在眼前逐渐晕影。庆幸这会身边没有人在，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涤荡泛起的心绪。 吴世勋冷静良久，终于抬手抹了抹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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