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游的直接让人无所适从,云洄之从她脸上的笑意看出来她没有为难人的意思。 她是因为知道完全不可能,才说出来取乐。 所以云洄之也放松下来,嘟囔说:“我才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楚若游露出无所谓来,轻拍拍云洄之的发顶:“是个聪明小孩。” 这个姿势让云洄之恍惚间以为睡在她怀里,被她哄着。 管谁叫小孩,才大几岁啊她,当老师当多了,见谁都想哄一哄。 吐槽归吐槽,云洄之当然晓得,她是聪明人,楚若游也是聪明人。 如果在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下,仅仅认识三天,就赋予这段相处有的没的价值,是很愚蠢很扫兴的行为。 所以她压根不愿意喜欢楚若游,半个字也不能承认。 她只是好奇而已,好奇楚若游会不会喜欢女人,好奇她们这种跟女人不清不楚的直女心里在想什么。 如果之前不喜欢,之后也不会,那么这次又是何必呢,为什么不干脆找个年轻帅气的小伙? 可能是男人更危险?而她心里对前夫还有感情,不想找男人了,所以跟女孩子玩一玩? 云洄之似乎听过一个说法,很多直男直女认为女人跟女人发生关系都不能叫做.爱。 多思无益。 过度好奇心招惹没必要的烦恼,云洄之很快醒悟,关她什么事。 楚若游她是直是弯,是好是坏,琢磨透她有什么意义吗? 没有,她们玩得愉快就好。 不必想着朝一个陌生人走多近。 楚若游的工作没处理完,又出去接了个电话,估计怕云洄之听到太多私人信息。 接完电话她进屋,心血来潮,说今晚月色很美,她想去看月亮。 “我陪你一起。” 云洄之给她们俩喷上驱蚊喷雾,穿了件外套陪楚若游去露台。 摆着花草和书架的走廊里,她们一前一后,云洄之看着她的背影。 楚若游穿一条轻薄的长裙,行走的姿态仿佛MV的女主角,让人看了会想到歌曲,爱情,浪漫,美好。 月光像薄纱一样挽着她,使她看上去柔静似水,如同夏夜的礼物。 星星撒在大山的头顶,碎而密,光芒被月色掩盖了许多。 云洄之说她经常梦见天体。 有时在旷野上观星,五颜六色的星辰是巨大的球体,拥挤在苍穹上。 有时走在无人的街道上,转角处没有房屋的空白夜空,五颗圆月膨胀在那里发着寒光。 有时梦到她拿着一枚望远镜,往里看,亿万光年之外的陌生星系陡然出现在她眼前。 还有的时候,她看见巨大的落日要落下,她拿着相机,在按下快门的那一刹那,她醒了,她失去一张美好的照片。 云洄之一边打扇子,一边拍赶着腿边的蚊虫。 同时跟楚若游说她的这些梦。 单纯看月亮是件很枯燥的事情,月亮让人看了几千年,无数的作品为它诞生,它也不为所动。 所以人们近乎癫狂,不惜代价地撕破那层美,奔赴它的世界,踩在它的身体上。 月亮依然无动于衷。 但在偏远小镇,崇山峻岭,配上瀑布溪流和说故事的姑娘,这月亮就有了重量,月光也有了质感。 月光皎皎,砸在楚若游的心上,不痛,酥酥痒痒,像首才写完的诗,美得触人心弦又陌生。 她说:“你很孤独。” 云洄之还沉浸在过往的梦境里,没听清楚,“什么?” 坐在栏杆前,被木栏切割的月光再度切割了她们的影子。 楚若游又说一遍:“你很孤独。” “不啊。” 云洄之矢口否认,“我的家人都很爱我,我也有很多朋友。” “那跟孤独有必然的联系吗?” 楚若游反问后就平和了:“不过你说不孤独,我也信你。” “为什么信我?” 楚若游语气很淡:“因为没理由不信啊,干嘛要不信呢。” “因为云洄之对你而言是个可有可无的人,所以说的话都不重要。信也可以,不信也可以,对的吧?” 云洄之笑着指出。 “你难道不是这么想的吗?” “我当然这么想啊,不然怎么能把你的心思说得这么透彻呢。” 云洄之总结说:“咱们这样相处特别好,开心就行,谁也不假仁义,比虚伪的关系好多了。” 这场对话以楚若游感觉到疼,一巴掌拍死手臂上的蚊子作终结。 她们回到房内,开灯,第一件事是接吻。 观赏月亮和聊天时,好几回目光相对,她们都看见对方的渴求。 那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依恋,人在自然的盛景下会感到渺小寂寥,从而更需要同类的气息。 属于另一个人的味道,能将今夜的月亮消化得更好。 她们开始吻得促然,仿佛下一秒就要滚到床上去。 但当心底的渴求被满足后,她们感到愉悦,耐心地安抚对方和自己,吻得也极有情调。 从门前到沙发到长桌再到窗畔。 接吻和拥抱治愈着苦恋过月亮而不得的人们。 - 得亏云洄之有经验,替楚若游按了腿,早晨出门吃饭,她的双腿只是略酸,还不是很疼。 但也怪云洄之,她疼的是腰背,然后全身都乏。 她们在咖啡屋里吃早餐,云洄之喝咖啡很斯文,让楚若游想到什么。 看了眼店内的钟表,她说::“那家奶茶店开门了,给你买一杯。” 云洄之雀跃,做出可爱的表情来表示感谢。 可爱的气质是与生俱来的,无关年轻不年轻。 楚若游想,班里十几岁的小孩,也没几个可爱,会卖萌的。 牵手回客栈,恰巧遇到那对女生情侣准备出去。 看见云洄之跟楚若游的亲密举动,她们投来心照不宣的目光。 解释很无聊,反正也就这几天的相处,云洄之只是对她们笑笑。 “你中午想吃什么?” 楚若游还没胃口:“听上去像都会做。” “可以指定食材,但是做法不能保证都会。” 楚若游想吃的都是两道家常菜,要吃生菜,要喝排骨汤。 云洄之觉得太简单,还另加了个宫保鸡丁。 睡了个回笼觉,云洄之下楼处理食材。 想起刚才下床时,楚若游抓住她的手腕,眼睛都没睁开。 她说:“我做好饭喊你。” 她有尽职尽责地在做临时女友。 云洄之做饭不快,没等她通知,楚若游就下楼找来了。 中午在公共餐厅吃午饭,楚若游不吝啬地夸她厨艺真好。 “如果你喜欢,后面只要你说,我都可以做。”云洄之笑。 “可是做饭很麻烦吧。” 云洄之不觉得:“为你做饭我很愿意啊。” 楚若游满意地点头,却说:“也做不了几顿。” 这句话像咒语,让云洄之的食欲瞬间减弱,喉咙感到烧灼。 “你是不是决定好哪天走了?” 她清晰地听见心底的声音在大声喊不要。 也听见从昨晚的月光下,传来的楚若游的冷声评价。 “你很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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