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楚若游别出心裁的追评,加一句“赶紧吃,吃完去收拾”,云洄之才开动。 一天没吃正经饭,又耽搁到这个时间。 外面月亮爬上树梢,随着风摇摇晃晃。 胃口从未有过得好,前半场几乎都没开口,专注于食物本身,看样子终于能光盘一次。 云洄之拧开冰汽水,滋滋作响,喝了一口。气泡裹着低温抚慰全身,她想放歌。 “你平时一个人住吗?” “嗯。” “那你会做饭吗?” 楚若游吃得差不多,放筷子喝了口凉茶,才有心思回答她:“会做,但手艺不精,所以很少下厨,也只会固定的几道菜。” 她夸起云洄之:“你看上去是很会做饭的那种。” 楚若游的声音清清凉凉,像开封后的冰镇汽水,与夏天组成最佳拍档。 云洄之问:“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是我太温柔了,看上去就比较贤良淑德?” 楚若游第一时间摇头,极力否认这种不要脸的话,因摇动频率快,看上去还有点儿可爱。 “你是不是贤良淑德我不清楚,” 她给云洄之留了面子,“但每次吃饭,你都会分析菜品的食材、辅料和做法,看样子很有生活经验。难道我猜错了?” “楚尔摩斯啊。” 云洄之为她有认真聆听并总结而开心,当即慷慨地表示:“为了奖励你答对,我明天可以为你下厨,客栈有公共厨房。” 楚若游没拒绝,却损她一句:“不会放毒吧?” 云洄之胡言乱语:“如果有女女专用的春.药的话,可能会放一点。” 天马行空。 楚若游白她一眼,懒得理睬。 被白眼之后,云洄之还能把话聊下去:“不过你不需要催,反应完全够了。” 楚若游指节扣响桌面:“吃完把桌子收拾了,垃圾袋放外面去。” 她结束跟厚颜无耻的人进行的大尺度对话。 “马上,马上。饭后聊会天嘛。” 云洄之任劳任怨,但不行动,追着她继续聊:“你以前是纯直对吧?” 楚若游前两天说心情好就告诉她,云洄之后知后觉这是应付,就是无可奉告的意思。 现在自己推断出来了,那就直接问好了。 楚若游没否认,她想看看云洄之打算说些什么,“你有什么高见吗?” “你承认咯?” 云洄之露出得意的微笑:“我猜对了。” “怎么猜的呢?” “你看着就不姬啊,像不近女色的人,第一晚我就感觉出来。” 说起第一晚,楚若游稍不自在,当时的确局促。 云洄之继续分析,“你对圈里的东西一无所知,我有时候跟你聊些梗或者姬仔都喜欢的女星,你都表现出et不到的感觉。 你还结过婚,虽然结局不大好,但看样子你对你前夫挺留恋的。最重要的是……” 她停顿了,楚若游正听废话听得津津有味,催促道:“继续说啊。” “你对我没兴趣。” 云洄之学霸总,邪魅一笑。 楚若游瞬时瞪大眼睛,略显夸张的表情使她气质不再淡雅如兰。 她将一句“我没兴趣还待在这里是在自虐吗”压下去。 又见云洄之靠在八仙椅里,抱臂扬下巴,骄傲自满地说:“我很招女孩子喜欢的。” 怎么会脱光跟别人纠缠,别人连吻她身体的想法都没有。 “哦,所以长得直,不关注圈内的梗与人,不做你的舔狗,就不能算女同性恋了。” 标准真多,女人无论哪种性取向都被高要求。 “你干嘛漏了最重要的一点啊。” 她怎么就不能否认还留恋过去的感情呢。 楚若游好笑道:“你谈过多少女朋友?” “记不清了。”云洄之大放厥词。 “年纪不大,阅历很丰富嘛。” 云洄之无意识抠了抠指侧,“你谈过多少男孩子呢?” 楚若游未语,冷气吹在背上,她有点想打颤,但忍住了。 依稀听得到窗外南来的夜风钻进果树林子的喧哗声。 “总不能也记不清了吧。” 云洄之怕她敷衍。 “一个,只喜欢过那一个。” 她垂着眸,掩着心绪,低声说了这一句。 云洄之突然失落,像淋了雨后跑回家里,湿漉漉的衣服鞋子都不知在哪放置。 这个回答比“记不清了”还让她无措。 又想起网上说,属狗的人忠诚。 她讨厌属狗的人了。 夜晚,她们没心情出门,云洄之提议一起看场电影,但楚若游没时间。 似乎工作上有安排,满脸严肃地用平板编辑处理。 云洄之与她各坐一侧,各占一边,井水不犯河水。 她打了一会游戏就嫌无聊,于是点开群聊。 毕业后的寝室群热闹依旧,散在天南地北的人尤在分享日常。 学习也好,工作也好,都在努力地为未来……不,光鲜亮丽只是表面,实际上各有一地鸡毛。 “洄之这几天干嘛呢,还在那个镇子吗?” 放在从前,云洄之会说:“在,并且坚定不移地啃老。” 但是现在她回:“在赚零花钱,给人做导游,一天八百。” 室友们感兴趣。 “这么勤奋了?” “难怪感觉你很忙。” “原来这么赚,我后悔没学个旅游管理。” 不用学,会伺候富婆就行。 这句话被她删除了。 平时开玩笑,什么话都能说,但这话好像不纯是玩笑了。 云洄之有被自己冒犯到,于是选择闭嘴。 聊完合上笔记本,那边的楚若游还在忙,她也不敢过去打扰。 于是跑到床上趴着,埋头乱想,楚若游喜欢的人真的那么好吗? 为什么他是独一无二的呢? 除了导致离婚的生理缺陷,他是不是一个非常优秀完美的人? 一定是的,能让对谁都冷淡的楚若游死心塌地,他很有本事。 他属什么呢? 什么生肖跟狗最配呢? 云洄之越想越烦躁,忘了这房里不止她一个人,拿被子蒙住头,嚎啕一声。 “鬼叫什么?游戏打输了?” 楚若游立即制止。 云洄之不吭声了,但也不动,隔着被子还能闻到房间里的栀子花香。 怕她把自己闷死,楚若游走过来把被子掀开。 她坐在床沿,架起腿,居高临下地问:“闹什么?” 云洄之无辜眨眼:“……困了。” “小孩子吗,困了嗷嗷叫。闭上嘴巴睡觉。” “楚若游,你以后会喜欢女人吗?”云洄之忽然问她。 楚若游失声笑起来,觉得她单纯得愚笨,死心眼吧。 “问这个干什么,你不会想让我喜欢你吧?” 她扬起眼尾,调侃一句。 云洄之的心跳像被扯断了的珍珠项链,骤停,珠子撒了一地,狼狈不堪。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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