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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建设美好世界需要血流成河 无法普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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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个月前。平山县。

赵苑琪厉声下令:“……以后你们就是集体农庄的社员……完成工作有饭吃……若是不听话……”

赵苑琪冷笑几声, 厉声道:“……谁若是不听话,立刻杀了谁!”

无数平山县百姓惊恐地看着赵苑琪,谁也不敢吭声。

刚经历了黄巾贼作乱,县衙所有官吏尽数被斩杀, 无数门阀灭门, 此时官府说杀人绝对是真的杀人。

一个男子低着头躲在人群中,一声不敢吭。

等赵苑琪离开, 众人一边走向田野, 一边低声议论。

有人叹气道:“以后只怕要从早忙到晚, 比狗还要辛苦。”

有人倒是理解, 道:“谁让黄巾贼人抢光了所有粮食呢,若是不抓紧时间种地,今年秋天吃什么?”

一群人点头,黄巾贼人对百姓还是不错的, 分了不少粮食, 但那些粮食别说大部分被官府抢回去了,就算没抢回去,也绝对不可能支撑到秋天。

想要秋天有吃的, 只怕是非要干农活不可了。

一个男子看着赵苑琪离去的方向, 向地上重重吐了一口唾沫:“女人也想指挥我!这狗屎的世道!”

女人就该大门不出, 二门不迈, 严守礼仪,相夫教子, 哪有出来当官的?这铜马朝果然完蛋了, 礼乐崩坏。

有人眼睛放光,道:“那赵县尉应该就是我那个里弄的赵家女郎!”虽然不熟悉,只是点头之交, 但是好歹是相识的,是不是可以从赵县尉手中拿些好处?

有人欢喜地点头:“对,那就是赵家女郎,她进城那一天对我挥手了!”

附近的人急忙围过去热切地问道:“真的与你很熟?”

有人急切地问道:“能不能让我们当衙役?”

有人怪叫道:“当什么衙役啊,我只要当农庄管事就行!”那些管事不用干活,吃得却被他们好,分明是地主家的狗腿子啊,能当上管事就是偌大的福气了。

那赵苑琪的邻居得意无比,道:“赵家女郎和我就住在一条街上……我看着她长大的……她家里有几十亩地,后来卖了田地搬家了……”

一群人津津有味地听着县尉老爷的八卦,有人问道:“为何她要卖了田地搬家?”

一群人点头,卖田地啊,那简直是败家子!若是自己家的孩子敢卖地,一定被活活打死!

那邻居叹息道:“那不是飞来横祸吗?”

……

【一年多前。

某一日早晨,赵洋打开大门,却看到一个老汉躺在他家门口,看面容应该是同一条街上的邻居。

赵洋以为那老汉喝醉了,认错了门,伸手拍那老汉肩膀,道:“张老汉,张老汉,快醒醒,你认错门了,这里……”

可是触手冰凉。

赵洋大吃一惊,伸手探那张老汉鼻息,这才知道那张老汉死了。

他急忙对着家里叫道:“你们别出来,关上门,张老汉死在门口,我去报官!”

刘婕淑和赵苑琪吓得脸都白了,急急忙忙关上门。

赵洋先去了那张老汉家,用力敲门:“快开门,你家老爹死在我家门口了!”

门内有人惊呼,匆匆开门。

赵洋提醒道:“我去报官,衙役到之前,千万不要挪动尸体!”

那张家人应着,赵洋这才大步跑去了衙门。

待赵洋带了衙役和仵作赶到,张家人已经在赵家门口跪地大哭,好些街坊邻居围观。

张家的儿子哭喊道:“爹啊,你怎么就去了呢!”

赵洋暗暗叹气,有些同情,这子欲养,亲不在,真是可怜啊。他想着都是街坊邻居,待张家办白事的时候,他不妨多送些钱,略尽心意。

那张家的儿子继续哭喊:“一定是赵家的人害了你!我要他家偿命!”

然后就是几个张家的人用力踢门捶门,嘴里叫着:“开门!我要杀了你偿命!”

赵洋死死地看着张家的人,是他去报信的!是他去报官的!张家的人不是知道吗?为何现在变成赵家杀了张老汉了?

他心中愤怒不安,却又有一丝安定,人不是他杀的,难道还能赖到他头上不成?

几个衙役喝道:“都让开!”

围观众和张家的人见衙役来了,急忙让开。

张家的儿子大哭:“一定是赵家的人打死了我爹!上个月赵家的人瞪了我爹一眼,我爹当时就说赵家的人不好,要与他们理论,一定是我爹去赵家理论,被赵家的人打死了!”

赵洋完全记不起有瞪过张家老汉,大家都是邻居,与人为善就是与己为善,他对街坊邻居从来都是笑脸相迎的。

衙役头目见多了刁民,根本不理会张家儿子说些什么,令仵作验尸。

仵作查看了许久,确定张老汉的尸体上没有任何伤害,连倒在地上蹭块皮都不曾有。

仵作道:“应是突发恶疾,慢慢倒地不起,而后就死了。”这种情况他见的多了,尤其是灾荒年,常有饿死的人走着走着就忽然软倒在地死了。

衙役头目松了口气,他也不想出现什么杀人案。

出了杀人案,县令看他的眼神就极其不善,若是破不了杀人案,他的日子就更不好过。

“突发恶疾,与人无关。”衙役头目大声道,而后催促四周围观众,“看什么看!都散了!”

张家的人大哭:“一定是赵家的人害死的!衙役老爷你们看清楚啊!”

衙役头目皱眉,厉声喝道:“再敢胡说八道,我就好好地治你!”

看着衙役头目的刀剑,张家的人大哭,却再也不敢说话。

赵洋松了口气,悄悄递给衙役头目几百文钱,低声道:“还请帮把手。”

衙役头目会意,对着张家的人喝道:“还不快把尸体抬走!再不抬走,将你们统统抓回衙门。”

张家的人只能抬起尸体离开。

待张家的人走远了些,赵洋这才到自家门前听听拍门,道:“是我,没事了。”

刘婕淑打开了门,低声道:“还好,还好!”若是那张老汉身上有什么伤口,岂不是要被赖在了自家头上?

赵苑琪愤怒地瞪张家人的背影,世上竟然有如此无耻的人!

赵洋摇头道:“以后莫要再理睬张家的人。”

刘婕淑和赵苑琪点头,这辈子都不想看到张家的丑恶嘴脸。

忽然,有人从远处匆匆跑过来,大老远就叫道:“王班头!”

衙役头目王班头一怔,道:“原来是老张啊。”

那老张笑着道:“是我。”

经过那张家人的时候停了一下,低声与张家的人说了什么,张家的人立刻站定了脚步。

赵洋脸色大变,低声道:“不好。”

那老张大步到了王班头身前,低声耳语,那王班头笑了,那老张快步走开。

赵洋飞快转念,只觉凶多吉少,却只能关上了门,只求自己猜错了。

一炷香之后,百余人到了赵家门口,大声哭闹:“赵家害死了人!”

“赵家欺负老年人!”

“赵家打死了老年人咯!”

好些年轻后生用力砸门踢门:“再不开门,一把火烧了你家!”

赵洋无奈,打开了门,见门外早已聚了数百看热闹的人。

他大声道:“衙门已经定案,这张老汉是突发恶疾而死,与我家无关,你寻我干什么?”

那群人大叫:“三叔公死在你家门口,怎么就与你无关?”

“三叔公身体最好了,本来可以活到九十九的!”

“算命的都说三叔公长命百岁!”

“就是你害死了三叔公!”

好几个年轻后生暴打赵洋,赵洋抱头堵住门口,叫道:“快关门!”

赵苑琪叫道:“爹爹!”想要冲出去救人,却被刘婕淑一把扯了回来,将门合拢,又上了门栓。

赵苑琪听着门外的殴打声响,叫道:“爹爹,爹爹!”

张家的人将赵洋拖到张老汉尸体前,厉声道:“跪下磕头!不然就打死了你!”

赵洋忍着痛,只得老老实实给张老汉的尸体重重磕了几个头。

那张家的人这才松开了赵洋。

一个男子走到了赵洋身前,大声道:“你家害死了三叔公,要么赔命,要么赔钱!”

赵洋大声道:“官府已经说了,张老汉的死与我家无关,凭什么要我赔钱?”

他心中已经雪亮,遇到了讹诈的刁民,而且那刁民显然与王班头相识。

他唯一的倚仗就是张老汉是疾病而死,身上无伤,就是到衙门打官司也不怕。

那男子厉声道:“怎么?不承认?”连续几个大耳刮子打在了赵洋的脸上。

赵洋厉声道:“有本事就打死了我!不然我就去衙门与你说理!”

那男子冷笑着,又是几十个大耳刮子:“去衙门告我?好,你去衙门啊!”

张家的人放了赵洋,大声冷笑。

赵洋心中拔凉,但是到了此刻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余地。

县衙中,县令只是看了一眼满头满脸都是鲜血的赵洋,淡淡道:“本官知道了,退堂。”转身离开。

王班头悠悠走到了赵洋面前,贴心地将赵洋搀扶起来,又唤了衙役取来洗脸水,给赵洋抹了脸上的血迹,道:“依我看,不如我做个中人,让张家与你和解。”

“你赔张家些许银子,张家就此作罢,以后大家还是好邻居。”

赵洋慢慢地道:“既然不是我家害死了张老汉,凭什么让我家赔钱?”

王班头对赵洋柔声道:“这张老汉的死与你无关,我与县令老爷也说过了,张老汉就是突发恶疾而死,与人无忧。”

“可是……”

王班头笑眯眯地看着赵洋,道:“人终究是死在你家门口的对不对?抛开事实不谈,你家就没有一丝责任吗?”

“若是真的与你家无关,张老汉为什么不死在别人家,就是死在你家呢?”

王班头盯着赵洋,板着脸,道:“会不会是你家门口的台阶不平,绊倒了张老汉,他才死了的呢?”

“会不会是你家门口在月色下像是鬼门关,吓死了张老汉呢?”

“会不会是张老汉到你家说理,被你活活骂死了呢?”

“会不会是张老汉进了你家,吃了水酒,结果被噎死了呢?”

王班头意味深长地道:“你看,我是帮你的,不然,你现在就被关在大牢里了。”

赵洋看着王班头的眼睛,秒懂他的威胁。

他慢慢地道:“那张家与你是熟人?”

赵洋笑了,毫不掩饰,道:“张家老九是我的老相识了。”

他微笑道:“你以为我欺压你,其实我还真是在帮你。”

“你一个外乡人,在本地只有一家三口,能做什么?”

“张家是本地人,族人有百十人,若是算上姻亲,只怕有千余人,若是算上姻亲的姻亲,只怕半个县城都有些关系。”

“今日张家随便喊了几声,就有百十人为他出头,你能够做得到吗?”

赵洋平静地看着王班头,心中凄苦。

王班头见多了这类情况,不急不躁地道:“若是你不肯赔钱,张家的人会放过你?那百十人会放过你,会放过你的妻儿?”

赵洋只觉一股冰凉从脚底到了全身。

王班头淡淡地道:“这件事我已经与县令汇报过了,没有死人,就不归官府管,邻里纠纷历来就必须降等处理,你们自己有什么纠纷,自己处理,官府不好插手。”

他看着赵洋衣衫上的血迹,冷哼一声:“邻居间打打闹闹是常有的事情,衙门哪里有空管这种小事?”

赵洋沉默,这就是衙门!

王班头淡淡地道:“做人要有良心,要善良,要多积累阴德,不然下辈子会遭报应的。”

赵洋低头看地面,心中愤怒地无法控制。

王班头丝毫不在意赵洋的愤怒和委屈,一个无权无势无家族帮衬的外乡人能怎么样?

赵洋回到了家,在门口就被一群张家的人拦住。

那张家带头人模样的男子冷笑道:“怎么样?官府可理你了?”

他不待赵洋说话,大声道:“人死在了你家门口,你就要赔钱!这就是天理!官府难道不讲理吗?”

一群张家的人大叫:“对!官府也是讲理的!”“害死了人就要赔钱!”“不赔钱就打死了他!”

赵洋待张家的人的叫嚷声停止了,道:“我给你们一千文,你们走吧。”

他想过了,求官?官府不理;求人?百里内举目无亲。

几十亩地倒是有些佃农,可是佃农会为他与人争斗?哪怕他提出免了今年的佃租,那些佃农都只会装腔作势,会不会真的为他与人争斗。

何况,几十亩地能够有多少佃农?只怕依然不是张家人多势众。

赵洋决定干干脆脆给钱了事,张家不就是要钱吗?就当自己喝酒吃肉了,了结了此事才为上策。

那带头人般的张家男子笑了:“对嘛,早就该这样了。”

他亲密的揽住赵洋,道:“我是张老九,你拿出十万钱,我张家就吃点亏,就这么算了,大家都是邻居嘛,何必闹得这么僵。”

赵洋倒抽一口凉气,道:“十万钱?你为何不去抢!”

那张老九一脸和善,道:“十万钱很多吗?你家有几十亩地呢,难道十万钱都拿不出?”

赵洋冷冷看张老九,道:“你只管打死了我,看我家有没有十万钱!”

好几个张家人大骂:“三叔公一条人命竟然不值十万钱?”有人对着赵洋又是暴打。

赵洋忍着痛,道:“灾年买个人才几十文钱,平时年景也不过几百文钱,你三叔公的命也配十万钱?”这话极其的无礼无耻,但是赵洋很清楚他只能如此说。

张家的人又打了赵洋许久,赵洋咬紧了牙,就是不答应十万钱。他家真心拿不出十万钱,他甚至怀疑整个平山县除了那几个门阀,再也没人能够拿出十万钱。

赵洋甚至有心思对张家的人鄙夷,穷鬼!刁民!这辈子没见过钱!十万钱,亏他们敢开口!

张老九沉下脸,厉声道:“一万钱!不能再少了!”

他看着被打得蜷缩在地上的赵洋,不屑地道:“做人,格局要大!”

“大家都是邻居,要守望相助的。”

赵洋忍痛爬回了家,在刘婕淑和赵苑琪惊恐的目光中,道:“没事……死不了……我家只怕要卖了田地了……我家要搬家了……”

这地方是不能待了,别看今日张家之讹诈到了一万钱,明日呢?

张家的人花完了一万钱,会不会再来?

隔壁邻居会不会依样画葫芦,也来赵家勒索讹诈钱财?

不需要死人,只要今日摔一跤,明日感冒了,赵家就会一无所有。

或许这些念头太夸张了,世上好人更多。但赵洋只要想到张家就在左近,就绝不敢在住在这里。】

……

一群人听着赵县尉家的故事,有人叹气:“好人没好报啊在,这年头衙门都不管坏人,专管好人。”

有人点头,死哪里就讹哪里,太不讲理了,世上还有王法没有?

有人只觉理所当然:“死了人,自然该赔钱的,赵家有那么多钱,当然要赔钱,张家死了人已经很可怜了,赵家赔点钱又算什么?”

有人支持赔钱:“赵家有这么钱,一定不是好人,就该赔钱。”

有人点头:“到底死了人了,赔钱是应该的,那可是一条命啊。只是……这赵家如今当了官老爷了,只怕这张家要倒霉了。”

一群人一齐点头,对是不是该赔钱有各自的看法,对张家要倒霉却意见一致。

那邻居转头四顾,指着某个缩着脑袋的人道:“那就是张老汉的儿子!”

一群人惊愕地转头,好些人笑出了声:“张小五,就是你爹死在了赵县尉家门口?”

有人幸灾乐祸:“张小五,你死定了!”

有人急忙远离张小五,唯恐被赵县尉盯上。

那张小五脸色铁青,浑身发抖,赵家女郎怎么当了官老爷了?苍天没眼啊!

他嘴里嘟囔着:“我家没错……我爹死了……他家就该赔钱……官老爷应该讲理……”

……

赵苑琪一直在找张家的人,张小五讹诈钱财,张老九带了一群人打了她爹,怎么可以不报仇?

“等我找到了他们,就打死了他们!”赵苑琪恶狠狠地道,是不是真的打死了可以再说,反正必须狠狠地打,不然赵家白受了这许多的委屈了?

刘婕淑从真定县赶到了平山县,认真警告赵苑琪:“你不许找张家的人报仇!”

赵苑琪没忍住,当面顶撞娘亲:“凭什么?”

刘婕淑叹气道:“做人不可以仗势欺人!”

她柔声对赵苑琪道:“当年张家的人仗着认识衙役,勾结官府,召唤族人,痛打我爹,这些都是错的,我们为什么要与那些人一样做错的事情?”

刘婕淑握着女儿的手,道:“大丫当了官,你也是官了,但是,权力越大,责任越大。”

“你是官了,就要有官老爷的责任,不能与那些泼皮无赖一样。”

“当年韩信受胯(下)之辱,当了王侯之后可曾报复?”

“这就是气量啊。”

赵苑琪沉默,韩信是不是脑子有病?

刘婕淑继续道:“大丫虽然当了官了,可是我总觉得心里不安生。”

赵苑琪心中一凛,她也不安生。

刘婕淑继续道:“哪有随便杀人的官老爷的?哪有逼迫百姓种地的官老爷的?朝廷会不会追究?”

赵苑琪沉默,所有的谣传故事中贪官污吏的下场只有一个。

刘婕淑道:“你的县尉是大丫定的,大丫也不过是县尉,哪有资格任命你做县尉?”

赵苑琪默默点头。

刘婕淑道:“大丫受了很多苦,猖狂了,我们要好好地保护大丫,提醒她做个好人,难道还能火上浇油?”

赵苑琪轻轻地叹息,大丫确实变了很多,不像个……好人了……

她道:“是,娘,我知道了,我不会报复张家的人了。”

刘婕淑微笑道:“以德报怨才是正道。”

赵苑琪点头,道:“是,以德报怨。”谁忒么的想出来以德报怨的?看我不打死了你!

……

张老九缩在角落,确定自己被赵苑琪看到了。

“是你啊!”赵苑琪冷冷地道。

张老九浑身发抖,会不会被砍死?

赵苑琪死死地盯了张老九许久,心中默念,以德报怨,以德报怨,以德报怨。

许久,终于冷冷地道:“好好干。”转身了离开。

张老九呆住了,赵家女郎没有杀了他?

几日后,张小五同样遇到了赵苑琪,他努力咧嘴露出谄媚的笑容,然后看着赵苑琪板着脸离开。

一个月后,张家所有人都见过了赵苑琪,好些人确认赵苑琪认出了他们。

某一天夜晚,张家的人抽空聚集在一起,讨论赵县尉的诡异行为。

一个张家的女子大声道:“那有什么?官老爷也要讲理!”

好些张家的人用力点头,三叔公死在了赵家门口,赵家就该赔钱。

赵家不肯赔钱,张家就有道理打赵家的人。

一个张家的男子大声道:“不就是轻轻打了几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官府不是也没管吗?”

一群张家的男女用力点头,官府当然不管,因为他们有道理啊,他们死了人,他们当然有权力要求赵家赔钱,有权利打赵家的人。

张老九厉声道:“我们有理又怎么样?赵家女郎现在是官老爷!”

张家的人立刻闭嘴了,一脸的惊恐,谁不知道官老爷不讲理?

许久,才有张家的女子弱弱地道:“官老爷也要讲理,不然我们就去告御状!”

其余张家的人气势立刻壮了:“对,若是官老爷不讲理,我们就去告御状!”

张老九想来想去,只觉赵家女郎没有报复他们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张家人多。

他冷笑着:“众怒难犯!”

张老九只觉眼前豁然开朗,一切想不明白的事情都想明白了,大声道:“以后我们不用怕了赵家女郎!”

“赵家女郎只有一个人,在平山县没有亲戚,没有家族,只是一个外乡人,就是当了官老爷又怎么样?”

“我们赵家有百余口人,还要很多亲戚,赵家女郎若是敢为难我们,就不怕我们几百上千人闹事吗?”

张老九大声叫道:“人多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

一群张家的人用力点头,宛如醍醐灌顶,宗族的伟大之处前所未有的清楚明了。

有人叫道:“以后赵家女郎敢给我们脸色,我们就联合起来对付她!”

“对,对,对!”

一群张家的人大声叫着,心中其实有些紧张,真的这么容易?

八月的时候,天气炎热无比。

林泉大声道:“……你们的任务是菜地……你们的任务是去猪圈搬运猪粪……你们的任务是去挖沟渠……”

大太阳确实很凶残,但是不趁着这个时候多种菜,哪里会有收成?

在这个时候挖沟渠更是迫不得已,若是等到了冬天挖沟渠,地比铁还要硬,哪里挖得动。平山县没有水利,好些田地荒芜着,必须趁今年早早的处理好了,明年才能有更多的良田。

张老九看着大太阳,叫道:“林管事,哪有八月天干这么多活的!”

一群社员一齐起哄:“就是,这是要人命吗?”

林泉厉声道:“闭嘴!谁若是不干,谁就等着挨鞭子!”

一群社员立刻老实了,集体农庄之内管事就是天。

张老九这辈子都没在八月干过苦力活,他大声道:“我就是不干!你去找赵县尉,告诉她是我张老九说的,看她怎么说!”

林泉冷笑:“来人,拉下去打皮鞭!”

张老九立刻被打得皮开肉绽,其余社员惊恐地看着林泉,更加不敢吭声。

林泉冷笑道:“张老九,你挑拨众人闹事,我会禀告赵县尉,不知道你的小命还在不在。”

张老九疼得几乎要晕倒,根本无力说话,只有止不住的惊恐。

林泉找到了赵苑琪,说了事情,问道:“是不是杀了他?”在真定县的时候这类闹事的带头人尽数杀了,绝不姑息的。

赵苑琪听着张老九的名字,犹豫了许久,道:“算了,我们现在需要人手。”

林泉愕然,忽然想到了农庄内的传言,问道:“张老九不是与你家有仇吗?为何你反而要放过了他?”

赵苑琪苦笑,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她慢慢地道:“宽容也是一种力量。”

赵苑琪的宽容飞快地传遍平山县农庄各处。

张家人笑得嘴角都裂开了:“就说赵家女郎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一群张家的姻亲丝毫不觉得奇怪:“我们这么多人,她敢怎么样?若是敢做得过分,我们就去投了黄巾贼!”

有农庄社员小心地打听:“为什么赵县尉不敢得罪你们啊?”

张家和张家的姻亲霸气侧漏,道:“因为我们人多!”

其余农庄社员迅速领悟,群(体)事件!

有社员叫道:“就说只要我们人多,怕什么官府?”

有社员用力点头,道:“只要我们占有道理,只要我们人多,官府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

时间飞快过去,很快到了十二月。

太阳虽然很大,晒在身上很快就暖洋洋的,但是风太大,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

“这见鬼的天气。”一个农庄社员嘟囔着,慢悠悠地削竹片。

另一个社员低声骂着:“王八蛋……”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周围的人都知道他骂的是谁。

还能是谁?当然是农庄的管事了。

农庄的活计没完没了,播种季节每日忙到天黑,被太阳晒到要蜕皮等等也就算了,多干一分,就多收获一分,是人都懂的。

但在这寒冷的冬天竟然也要干活,而且是莫名其妙的活计,这就令人不满了。

一个社员抖着手里的竹片,不屑地道:“编草苫子,我还是支持的,虽然粗糙了些,好歹能够当席子用对不对?但是有了草苫子,蔬菜就能在这大冬天长出来了?打死我都不信!”

其余社员哄笑着,谁都不信。活了半辈子,谁见过冬天长青菜的?

管事老爷下令地里用竹片为支撑,铺上草苫子等等,大家伙儿都照做了,结果呢?什么时候见到地里长出野菜了?

这草苫子可以让冬天也长出蔬菜,纯粹瞎扯淡,众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工作热情,躲在遮风处,晒着温暖的太阳,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农庄管事走过来,见众人消极怠工,喝道:“谁若是完不成今日的指标,谁今日就没饭吃!”

这曾经对无数农庄社员具有极大威胁的言语丝毫没有激起社员们的畏惧和不安。

众人哄笑:“我会怕你?”

“有本事不让我们吃饭啊!”

“信不信我们告到县尉那里去?”

管事脸色铁青,恶狠狠地看着众人,然后拂袖离开。众人大笑,丝毫没把农庄管事放在眼中。

农庄管事铁青着脸,越想越是愤怒,集结了一群管事,大步到县衙寻了赵苑琪,厉声道:“赵县尉,这农庄社员不老实,你到底管不管?”

自从八月以来,这些农庄社员越来越不老实了,安排的活计偷懒,抗拒管事,隐约有抱成团对抗农庄的味道。

赵苑琪苦着脸,她哪里知道该怎么管?为什么她用了仁义,这些人却没有感动地听话了呢?

书中的“感其恩德”,为什么现实中竟然相反?

她只能按照书里说的,道:“我们对他们再好一点,他们一定会感到我们的诚意,好好干活的。”

林泉实在是气坏了,胡老大怎么有这么一个迂腐的姐姐,看赵苑琪在军阵中砍人的时候明明没有这么迂腐啊。他厉声道:“赵苑琪!你脑子清醒点!农庄要完蛋了!”

“农庄怎么要完蛋了?”胡轻侯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房间的门被推开,寒风急卷而至。

两个穿得圆滚滚的小不点跑了进来,睁大眼睛看着房间里的人。

“轻渝,水胡!”赵苑琪欢喜地大叫,然后满脸通红,最糟糕的时刻被胡轻侯看到了。

胡轻侯走近了房间,道:“从头说起。”

赵苑琪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群管事看林泉,你已经开了头,继续啊。

林泉咬牙,道:“老大,事情是这样的……”他细细说了前因后果,赵苑琪与张家的事情在农庄内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胡轻侯仔细听完,瞅赵苑琪,叹气道:“都怪我。”

她认真地对赵苑琪道:“我早就想要查清楚你们为什么从平山县搬家,你们过得好好地,忽然搬家,一定是遇到了大事。”

“只是事情太多,我后来忘记了……”

胡轻侯原本以为她有一年的时间为黄巾之乱做准备,想着先集中所有精力搞定了春耕,然后在六、七月处理赵家的事情。

没想到事情不按照她的计划运转,无数事情纷至沓来,直到打下了平山县,她才想起赵家的事情。

只是当时赵洋被她派去了其余郡县做说客,刘婕淑被她留在了真定县管理农庄,她就留下了赵苑琪做平山县县尉,想着不论赵家在平山县遇到了什么事情,此刻赵苑琪有人有刀子,肯定可以自己解决,无需承她的人情。

胡轻侯微笑着看着赵苑琪,道:“是我的错,这事情交给我处理。”

赵苑琪扯住她:“你想怎么处理?”

胡轻侯惊讶极了:“当然是打断了他们的手脚!老胡家的规矩就是睚眦必报!谁敢惹我,我就一百倍报复回去。”

……

平山县数万人尽数被集中到了空地上。

胡轻侯坐在高台上,身边站着赵苑琪。

好些人远远地望着胡轻侯,早就听说赵家女郎的亲戚是大官,原来长这模样。

张家的人中有人莫名的心跳加速,低声道:“会不会出事?”

张家的人惊讶极了:“出什么事?”然后转头看了一眼高台上的赵苑琪,有些懂了,笑道:“我们有这么多人,怕什么?”

他甚至连“我们有理”四个字都不说了,他们有这么多人,谁怕了官府?

人群中,好些人低声商量着:“我们家族人更多,官府必须任命我们的族长做管事。”

一群人用力点头,什么五十人一个小队,什么一个家族的人被打散,凭什么啊。

胡轻侯坐在高台上,俯视众人,微笑着道:“你们都知道了,我表姨家就是平山县人。”

数百个大嗓门士卒大声叫道:“你们都听说了……”

数万人微笑,当然听说了。

胡轻侯声音转厉,道:“死哪里讹哪里?谁家死了人,谁家就有道理了?哪本律法上是这么写的?”

“纵然有律法上写着谁是弱者谁有理,胡某也不认!”

“胡某的眼中只有就事论事!”

胡轻侯笑了:“来人,将张家的人都拖出来!”

数万社员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好些人惊呼出声。

有社员不屑地看着张家众人,低声道:“早知道他们死定了。”

好些人点头,张家死了人,有钱人就该赔钱,这是大道理,官府都承认的。

但是既然赵家翻身当了官老爷,张家被赵家报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张家竟然还敢嚣张跋扈,不灭族就没天理了。

胡轻侯冷冷地看着高台下一脸恍然大悟的百姓们,心中与百姓说理的念头尽数消失不见。

与他们说“死哪里讹哪里是错的”,以后谁敢死哪里讹哪里,她就法办了谁,有用吗?

他们只相信自己相信的“报复”。

她终于理解了普法以及改变世俗观念的艰难,与一群三观完全不同的人怎么讲理和法律?

最荒谬的是她难道就在依法办事了?

“胡某也配讲法?胡某果然只是在讲自己的道理。”

胡轻侯低下头,咬着牙齿,极力忍住笑,最终却依然笑出了声,这世界真是荒谬啊。

“胡某想要建设美好世界,可是却要先杀得血流成河,这就是反派的命运!”

张家的人脸色大变,好些人大叫:“凭什么抓我们!”

张小五目眦欲裂,大声叫道:“我爹死在了赵家!我要赵家赔钱有错吗?我们没有错!”

张老九大声叫道:“我们有百余人!我们的亲戚有几百人!你想清楚了!”

张明远带着数百士卒,在农庄管事的指点下,将一群张家的人尽数找了出来。

一个张家的妇人坐在地上大哭:“官老爷打人咯!”

胡轻侯淡淡地道:“杀了!”

张明远大步到了那张家女子面前,一刀砍下,那张家妇人的人头落地,鲜血飞洒,四周的人脸上尽数都是红色。

张家的人大惊失色,有人惊叫:“官老爷要杀了我们,快逃!”转身就逃。

四周的士卒轻易赶上,乱刀砍下。只是片刻间,张家百余人被杀戮过半。

赵苑琪紧张地看胡轻侯:“不是说好了只是打断手脚吗?”

胡轻侯无奈极了:“计划不如变化快,已经不是简单的报仇了。”

张小五和张老九等人浑身都是血,被拖到了高台之上。

胡轻侯笑道:“就是你们几个打了我表姨夫?”

她看着台下无数张官老爷报复打击仇人的脸,心中的愤怒越来越大,陡然翻脸,厉声喝道:“你竟然敢打我胡轻侯的亲戚!”

“来人,将他们几个凌迟了!”

张老九等人大叫:“冤枉啊!冤枉啊!我们没错!我张家的人死在了赵家门口,我们要钱哪里错了!”

一群士卒根本不理睬他们,将他们捆在木柱上,一刀切下。

张老九等人凄厉地大叫:“啊啊啊啊!”

胡轻侯微笑着看着张老九:“当日就是你打了我表姨夫?那个谁谁谁,千万不要让他死的太痛快,让他三日三日后再断气。”

动手的士卒脸色大变,高难度啊!

黄瑛都无奈极了:“我来!”挽袖子,有些委屈:“我以前是切鱼片的,现在竟然切人肉片了,真是堕落了。”

血肉横飞中,张老九凄厉地惨叫。

赵苑琪痛快地看着张老九浑身都是鲜血,只觉什么以德报怨果然都是瞎扯淡。她悄悄瞅了胡轻侯一眼,有了个大逆不道的念头,娘亲好像还是大丫懂得道理。

胡轻侯厉声道:“来人,将他们的亲戚全部抓起来。”

哭喊声中,又是数百人从人群中被抓了出来,有人拼命地否认,却依然被拖了出来。

胡轻侯冷冷地道:“胡某是善良的人,只要你们交出当日动手打人的,其余人就能活着去挖矿,若是你们不肯……”

胡轻侯笑了:“那胡某就将你们全部凌迟了。”

几十个参与殴打赵洋的人立刻被家族推了出来。

有人红着眼睛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是你得罪了官老爷的贵眷,死了活该!”

有人杀气腾腾:“不要连累家族灭族!”

几十个动手的人哪里肯听,转身就逃,很快被一一斩杀。

其余人欢喜无比,他们可以活着去挖矿了。

高台下,数万人惊恐地看着鲜血和尸体,浑身发抖。

胡轻侯比他们认识的、听说过的任何一个官老爷都要凶残一万倍。

胡轻侯冷冷地看着数万人,厉声道:“听说王家有四百多人,想着自己推选管事?”

“来人,将王家的人拉出来,族长砍头,其余人十抽一挖矿。”

胡轻侯不断地厉声下令,无数可怜的百姓被砍杀或挖矿,哭喊声不绝,可是看到四周有数千士卒拿着刀剑,数万百姓或冷冷旁观,或哭天喊地,就是没人敢反抗。

胡轻侯恶狠狠地看着高台下数万百姓,厉声道:“以为人多就能违抗法令了,以为法不责众,以为人多势众,谁忒么的告诉你们的!”

“你们在胡某眼中只是一小撮爬虫!人再多,胡某随便就杀了!”

平山县数万百姓用力点头,只觉理所当然,百姓怎么可以抗拒官府?

门阀大老爷有钱有势才有资格与官府谈条件,穷人家族再大,哪怕一整个村子都是一个家族的人又如何,什么时候见过穷人家族与官府谈条件了?

以前只是被张家的人欺骗,以为赵家女郎惧怕人多,也不想想官老爷什么时候怕过人多了?

有好些百姓愤怒地看着张家众人的尸体,死得活该,老子差点被你们害死!

有百姓死死地盯着赵苑琪,只觉赵苑琪不动声色,任由张家的人嚣张跋扈,结果将张家灭族,张家姻亲尽数挖矿的手段实在是阴狠得没边了。

以后万万不能相信笑眯眯地官老爷,世上哪有不吃人的老虎。,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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