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已经融化的差不多了,堆起的雪人还在原地,只是上面的白雪被染上了许多脏兮兮的痕迹。 只有那个最初被覃晴随手堆起的小雪人,安静地待在一人的阳台上,洁白如初。 时砚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只是那天晚上上楼后,看着小孩子围着大雪人玩,在看见一个小孩子差点踩到小雪人的时候,跑下来楼。 无视掉那些小孩子疑惑的视线,把小雪人带回了家里面。 在一片阴沉的装修中,雪人成了那里最白的装饰物。 时砚看着落地窗外阳台的黑色围栏上,静静的放着一个小雪人,那天晚上他的睡眠异常的好。 覃晴在那天打完雪仗后,又发了一次烧,然后就被自己的父母勒令不许出门了。 这几天在家里面,她都快烦透了,屋里虽然暖和,但是每天都只有她一个人,无聊极了。 她虽然不是特别爱玩的性格,但是一直这样一个人闷着,她也受不了。 偏偏舒眠寒假也在上各种补习班,那天恰好没有课,才有时间来找她玩的。 陆涧寒假也要去打工,那天也只是因为他打工的店里面因为下雪天,所以放了一天假而已。 以至于现在,覃晴唯二的两个朋友都没有时间来找她玩。 于是,她把心思打到了对面这个,认识不久,但被她划到朋友的范围里的时砚身上。 “咚咚咚——” 她敲响了时砚家的防盗门。 时砚开门,见到门口的人是覃晴后,样子并不意外。 他刚来这边不久,除了认识覃晴这一家人以外,就是覃晴的那两个朋友。 舒眠和陆涧跟他并没有那么熟,没有理由来找他。 这几天覃岁和覃年倒是好几次来找他,想让他去他们家里面吃饭,但是都被他拒绝了。 现在这个点来看,他们应该都还在上班。 时砚没说话,打开门就让覃晴进来了。 覃晴跟着走进去,边走,边找话题地问道:“你怎么一直都一个人啊?你爸妈让你自己来外地放心吗?” 覃晴坐到沙发上,看了看,和第一次来的时候,感觉差不多,压抑,太压抑了。 待久了就像长时间处于黑暗里一样。 “嗯,我爸妈嫌我烦,就把我扔到这边来了。”时砚毫无波动地说出这句话。 但在一直处于父母宠爱里长大的覃晴这里,却很难理解。 父母怎么会因为嫌孩子烦,就把自己的亲生孩子一个人扔去外地啊?更何况这个孩子还是个未成年人。 “我小时候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后来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去世了,在我爸妈身边待了一段时间,他们嫌我气人,就把我扔到这边来了。” 时砚不避讳对别人讲述自己的家事,因为他已经不在意了。 一段看似轻描淡写的话,却在覃晴的心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但时砚还有没说的。 他被扔到这边来,除了他的父母嫌弃他之外,还因为他们又生了个儿子,他们怕时砚把晦气带给那个刚出生的儿子。 所以就把他这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扔到了从没来过的北方,没有人问过他愿不愿意,也没有人问过他能不能适应。 在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切都已经被安排好了。 他们只给了时砚接受的选项。 话落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陷入了寂静长久的沉默。 “对不起…”一声不轻不重,但却能够让人感受到真诚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被传出。 时砚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 覃晴坐在小沙发上,低着头,背对着身后冉冉升着的太阳,光影照在她的背后,像是给她渡了一层模糊的光辉。 “没事。”时砚回答。 他是真的不在意这些事情了。 两人都没再说话,空气再次陷入寂静。 覃晴有些后悔来了,她好像不经意提起了别人的伤心事。 “那你爷爷奶奶一定对你很好吧。” 闻言,时砚抬头看她,覃晴的话,像是随口一提,但又好像透露着些许的渴望和羡慕。 “嗯。”时砚点头,“他们算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爱我的。” “我没有爷爷奶奶。”在扯开别人的伤口后,覃晴能想到的弥补方法,只有对着那个人,揭开自己的伤口。 时砚蹙眉,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爸妈都是孤儿,他们从小在孤儿院里面长大的,总是听说隔辈亲,看着别的同学想吃了零食,想买玩具,但是父母不同意的时候,他们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就会给他们买。” 其实这件事情相比于时砚的伤口,真的算不上什么。 但是这是十七岁的覃晴,内心最大的遗憾。 她知道她一定是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但是他们都互不相识。 时砚没说话,视线瞥到矮柜上的相框上,上面放着爷爷奶奶的照片。 老人脸上已经长满了皱纹,但看起来依旧慈眉善目,笑弯着唇,眯着眼睛,照片看起来更像是被捕捉到的一瞬间。 “时砚,其实我们北方也很好的,虽然我没有去过呢你们南方,但是我们北方除了比你们那边冷了点,应该就没有别的了吧,而且我们北方还会下雪呢。” 一说到“雪”,覃晴就起了兴致,从小沙发上站起来,坐到时砚身旁,笑意盈盈地说:“你那天都看见我们北方下雪了,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时砚回想了一下,确实很漂亮,满天的白雪飘落,对于他这个初来的,从没见过雪的南方人来说,那天的雪,真的算得上“惊艳”两个字。 “是很漂亮。”时砚说。 覃晴刚想继续跟他说,就听见楼下传来大喇叭声,喊着:“糖葫芦喽!冰糖葫芦!好吃的冰糖葫芦!” 覃晴的眼睛亮了亮,转头对时砚说:“时砚,我们下去买糖葫芦吃吧。” “好。”时砚应了。 两人小跑下楼,街道两边都出了好些个小摊位。 都是一辆三轮车,上面挂着招牌,前面还有一个大喇叭,循环喊卖着,看起来热闹极了。 而且这会儿快过年了,还有些卖烟火,卖对联,卖年货的摊位,比平时的时候摊位还要多一些。 一下楼,覃晴就把自己的双手揣进了口袋里面,她今天没有戴围巾,被冷风吹着,没忍住,缩了缩脖子。 她穿的已经算厚了,还总是觉得冷,但时砚穿的看起来一直都比她少,却好像从来没见他觉得冷过。 “你真的就不觉得冷吗?”这已经不知道覃晴对时砚第几次问出这个问题了。 她一个北方人都接受不了的冷,他一个初来乍到的南方人却没有一点不适应。 时砚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可能是冷习惯了吧。” 还没走到糖葫芦的摊位时,覃晴就被烤红薯的香味吸引了过去。 没忍住,要了一份。 覃晴并没有那么爱吃烤红薯,只是拒绝不了烤红薯的香味。 她一直觉得,烤红薯的香味比烤红薯的味道更吸引人,比如她每次买烤红薯都是因为烤红薯的香味。 时砚没有买,覃晴就掰了一半,态度强.硬地分给了他。 往前走着,看见街边摆摊卖烟花的,覃晴又来了兴致,“你以前放过烟花吗?” “没有,一直都是看别人放。” 买烟花的事情,从来轮不到覃晴操心,每年覃年都会提前买好,而她连什么时候买的都不知道。 放烟花就更轮不到她了,虽然她今年十七了,但是覃岁依旧不允许她玩打火机。 所以她也是负责看烟花的那一个。 可覃晴不知道,他们虽然同样都是看烟花,但时砚是看别人家放的烟花,覃晴是看自己家放的烟花。 时砚知道他们的不同,但他也懒得解释那么多。 在楼下逛了逛,他们小区外是条小街,所以摆摊的人虽不多,但是看起来也拥挤。 买完糖葫芦后,覃晴又看见了烤玉米。 逛了不久,她倒是喂饱了自己的肚子。 上楼后,覃晴站在家门前,在时砚回去的前一秒,拉住了时砚的衣袖。 时砚回头看她,“怎么了?” 接着又看了看她身后禁闭的门,“是没带钥匙吗?” 时砚刚想说,她可以先去他家里面待一会儿时,就听见覃晴说:“时砚,如果你过年的时候,是一个人的话,要不就跟我回老家吧。” “我老家在凛琼市,是我爸妈小时候待的孤儿院在那边,我们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回那边去陪陪院长奶奶。” “你一个人在这边带着多无聊啊,也没人陪你玩,你跟我去凛琼,我也带你玩,那里还有好多小孩子呢,很可爱的。” 覃晴双眼发亮,像在跟时砚推销一样,不断地对他介绍着凛琼市的好。 她还是在意下午提起时砚伤心事的事情,总想要去弥补一下。 反正她去凛琼是一个人玩,时砚留在裕陵也是一个人,虽然她不能选择不去凛琼,但是时砚可以选择跟她一块去凛琼啊。 想到这里,覃晴顿时就心情激动了起来。 而且院长奶奶对她那么好,对孤儿院的小孩子们都能那么好,肯定也会对时砚很好的。 时砚虽然答应了,但也让她回去问问覃岁和覃年,可不可以带他一起去。 覃晴自然是答应了,等今晚爸妈下班回来就去问他们。 晚上,覃年和覃岁刚回来,覃晴就把事情跟他们讲了。 他们当然是同意的,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第一眼见到时砚这个孩子的时候,覃年就觉得喜欢,觉得时砚是个很靠谱沉稳的孩子。 后来接触下来,也能大概能猜出来一些这其中的原因。 覃晴当晚回房间后,就给时砚发了消息,告诉他,可以一起的凛琼过年的。 时砚的回复和他平时一样,很高冷,也很简单,只有一个“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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