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越临将精血渡入她体内后,她就感觉到丹田多了一股魔气,阴冷的,狠毒的。 每次运行剑法,都会产生灵气和魔气相冲的情况,这个时候运行念尘给的功法,都会有一定的效果,但她只修炼了低阶的修心诀,中阶静心诀对于现在的修为还是有些吃力,从来没有成功过。 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她背靠着树,掐着诀默念中阶心决,血滴落在手上也不敢停下来。 渐渐的,浑身的佛光在加深,宛如清凉的泉水将她灼热的静脉都洗涤一遍,终于平息了体内的混乱。 居然成功了! 她疲惫地顺着树干滑落,颓坐在地,后方忽而传来一道询问声:“越施主?” 即使八年未见,越青梅还是第一时间就听出来这是念尘的声音,不由一惊:“不要过来!” 脚步声停住,他顺从道:“嗯,贫僧不过去。” 越青梅用手帕将脸上和手上的血擦去,明明血已经擦拭掉了,却总觉得还没干净,一遍又一遍地去擦,直到手背都通红了。 一想到体内融合着越临的精血,她就无比的厌恶。 为什么再次见面,又是这么狼狈的样子? 她手指微微颤抖,努力压住声线:“你什么时候来的?” “贫僧看见半空中有佛光乍现,就过来看看,刚寻到这里。” 他似乎在转动着那108颗佛珠,珠子滚动的声音在林间环绕,明明只是普通的音色,却莫名抚平了越青梅心头的躁动。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站起来。 唤出一簇火焰将手帕烧成灰烬,笑道:“八年不见,念尘禅师怎么知道是我?莫不是偷偷看过我?” 空气中忽然陷入片刻的静谧,越青梅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开口了:“在天剑宗会用修心诀的修士,大概只有你了。” 哦,原来如此。 “贫僧可以过去了吗?” 他从身后优雅走来,一张被女娲亲手雕刻的五官映入眼帘,尤其那双丹凤眼让她挪不开视线,清冷纯净,不夹杂一丝俗念。 念尘盯着她发红的手背:“越施主的杀意重得影响了心境,体内灵气混乱,若放任不管,会出现心魔。” 越青梅心中苦笑,体内灵气混乱和她杀意毫无关联,但她不能说。 忽而想到内门弟子的对话,怀师姐请了他去除心魔,他们都说净禅宗要价很高。 “无碍,到时请念尘禅师去除心魔就好,希望能给个优惠。”她把手背到身后,轻笑道:“八年前收了你三本功法,还没来得及给灵石,念尘禅师要价多少呢?” “……” “?” 念尘转身离开,声音淡漠:“若是要还,就请越施主在三日后,陪贫僧去灵隐寺。” 越青梅回去洞府的路上还一直在想,灵隐寺是凡界比较出名的寺庙,他要去干什么? 莫不是还想着去除她的杀念?真是菩萨心肠。 她叹了一口气,不再多想,打了盆热水,将脸上和手背血液流过的地方都擦拭一遍,等彻底干净了再回去师尊的庭院。 “你已经重复擦了三遍,既然这么嫌弃,二师兄帮你砍了吧。” 越青梅猛地回头,只见沐轻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已经抽出了腰间红色的长剑,一步步朝她逼近。 他嘴角的笑容依旧,眼眸却冰冷瘆人,彷佛在看一具死物。 越青梅默默地攥紧腰间的铁剑:“二师兄莫要开玩笑,是师尊来让你找我的么?我现在就过去。” “师尊?一只魔怎么配喊她师尊。” 她眉心一跳:“二师兄什么意思?” “我闻到了你身上有魔的味道,虽然很轻微,但我向来秉承宁可错杀不可错过,任何危险都不能留在她身边。” 沐轻歌的剑刃直指她的喉咙,再进一寸,就会鲜血直流。 滴答。 昏暗洞顶的水滴从尖石滴落,砸在泥泞不堪的水坑里。 越青梅垂着眼帘,让人看不清她的思绪,只有那低哑的嗓音回荡四周:“我知道师尊房间的画像的人是谁。” 沐轻歌不以为然:“画像里是她曾经的师兄,失踪已久,你知道又如何?” 她嗤笑,抬眸睨着他:“没了?师尊只告诉了你这点吗?” 沐轻歌蹙眉,抿着唇不说话。 “看来连师尊也不知道他真实的身份,不然也不会将他继续挂在房间里,那人和我身上的魔气有着莫大的关系。我敢笃定,若是师尊与那人重逢,临死前都还搞不清楚状况。” “死”这个字让沐轻歌脸色难看,有些愠怒。 “我甚至能想象,师尊开开心心和自己师兄相遇的画面,她会忍不住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胸口绽开了血花,她的眼神一定错愕、愤怒、难以置信,死不瞑目地……” “你给我闭嘴!” 沐轻歌剑气一横,将她的脖子划出一道轻微的血痕,他诧然自己被她牵着鼻子走了,连忙收剑,脸色阴沉:“你要交易就直说,没必要给我描绘细节!” 这画面真实得……他不忍细想。 “我可以让你留在宗门,但你同样是魔,怎么担保你和他不是同一路人。” 越青梅笑弯了眼:“因为那些画面,是我在爹娘身上看见的。” 沐轻歌愕然,凝着她片刻:“别笑了,真难看。” “是吗?”她揉了揉脸蛋,“不允许别人伤害师尊这个想法,我和你一样,我会寻找压抑魔气的方法,如果不行,我会离开的。” 沐轻歌彷佛第一天认识这个师妹一般,看了她良久,叹道:“看来十师妹不是你的对手。” “?”她和十师姐又没有冲突。 “走了,师尊在等你,血擦一下。” “不擦,我要给师尊看。” “越青梅,你给我站住!” 两道剑气在空中迅猛地划过,惹得众弟子纷纷仰头,疑惑这是谁在比拼御剑术。 越青梅快要到达的时候,衣角被沐轻歌擒住,连忙大喊:“师尊!” 谢云依抬眸看去,沐轻歌立刻缩回了手,眼睁睁地看着十一师妹哭唧唧地躲在师尊怀里,控诉着被人谋杀的事情。 只见谢云依的脸色一点点沉下来,沐轻歌慌乱地解释:“比试容易误伤。” “让你看看小青梅有什么事情,你比什么试,去千剑阵领罚!” 千剑阵是天剑宗最危险的一个修炼阵法,没有人能无伤离开。 看着沐轻歌离开的身影,越青梅才抹掉了眼泪,有个疑问一闪而过,连师尊和念尘禅师都看不出她的魔气,二师兄是怎么闻出来的? “刚才你走得突然,为师想给你的礼物是这个。”谢云依递给她一道卷轴和储物袋,“为师有点穷,送不起好的佩剑,所以只能给秘境图让你偶遇机缘了。” “天剑宗有剑冢,需要按照两年后宗门大比的排名进去挑选,为师想着你可能等不及了,小青梅不是有要杀的人么?” 越青梅睫毛轻颤,看着谢云依的笑靥,低低地嗯了一声。 卷轴上标记最近开启的是北方的不归秘境,但也要一个月后才开启,在这段时间里还可以在附近历练换灵石。 怕耽误了三日后的赴约,她没有离开宗门历练,而是在洞府再次尝试结丹。 等到三日后,沐轻歌一身伤痕狼狈地堵在府前,她都没有结丹成功。 “十一师妹好悠闲。”他笑眯眯地把长剑插在石壁,碎石滚落在地,“今天你不把话讲清楚,别想着离开一步!” “……”越青梅看了看天色,快速地将越临的事情说了一遍。 沐轻歌神情凝重不知想什么,半晌道:“魔尊留了精血在你体内,绝对会再找你,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她束起头发,用木簪子固定好:“二师兄,我们的交易只限于告诉你他的身份,其余的没义务告诉你哦。” 他收剑入鞘,哼了一声:“我会去查他的踪迹,资源共享。” “成交。” 沐轻歌回去的路上,经过了演习场,现在天还没彻底亮起来一般不会有人的,现在居然看见怀绪兰在挥剑,汗流浃背。 他停在她跟前:“这是飞旋剑法的第七重,不错,很快能赶上十一师妹的进度了。” 怀绪兰手中的剑顿了顿,僵硬地收了回去,问了声好:“师兄。” 她看了眼他来的方向,问道:“师兄刚去了师妹的洞府?” “嗯,给她送个别,她大概是寻找结丹的机缘吧,毕竟筑基大圆满这个境界停留有一段时间了。” 沐轻歌瞥了眼她悄悄捏紧的拳头,嘴角勾了勾:“我先走了。” “师兄慢走。” 天剑宗外,驻留着一辆小型飞舟。 晨雾朦胧,影影绰绰能看见一袭白衣君子安静地立在一侧,金色的描边如同蝉翼般的薄纱,披在那人的肩头。 越青梅止住了脚步,看着几乎和白雾融为一体的男子,忽而觉得这一幕虚无缥缈。 男子似有所感,转过身来,朦胧间那双丹凤眼彷佛噙着温柔,笑意盈盈地凝视着自己:“越施主。” 她呼吸有些沉重,抬脚往前,看清了他平静无澜的眼神。 方才的温柔只是错觉。 “抱歉来晚了,被师兄耽误了一会。”她挪开视线,看向只能容纳两个人的飞舟:“这飞行法器挺玲珑小巧的。” 好像会有些拥挤。 念尘没有跟着她得话题走,而是定定地看着她:“天色还早,师兄找你何事?。” 询问她的私事? 越青梅眨了眨眼,红润的双唇微动:“秘密。” 随后,她往前一步,两颊的鬓发拂动,狡黠道:“不过念尘禅师感兴趣的话,我也可以说。”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个手掌不到,越青梅能够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仰着头这个高度刚好能看清他的喉结,和绝美的下颚线。 他喉结微动,低沉的嗓音近得仿佛贴在耳边:“走吧。” 袈裟晃动,他已坐上了飞舟。 越青梅不依,轻哼一声:“禅师真的不感兴趣吗?” 他垂眸,看着手中的佛珠:“既然是秘密,贫僧自会尊重。” 行吧。 她在他对面坐下,两人的膝盖近得只有裤摆相隔,中央摆着一张玉石雕刻而成的小茶几,手感清凉。 飞舟启动后,越青梅索性趴在上面,枕着自己的手臂欣赏着闭目憩息的念尘,能够和他这样相处的时光是奢侈的,日后恐怕再难有交集。 她要好好看个够。 然而一刻钟后,她闻着檀香味睡着了。 在她呼吸平稳下来后,对面的男子掀开了眼帘,凝视着她的眸光深邃难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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