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喷嚏打得文卿沄立马提了精神，她先是慎重地看着沈垶宸，认真道：“我没感冒。” 而后就从窗台蹦了下来，焦急忙慌地跑到衣柜，蹲在那不知翻找着什么。 文卿沄的大衣柜里满当得很，一个整天穿校服的学生，能有这么多压箱底的衣服也是够可以的了。 她现在整个人已差不多被淹没在了衣柜里，紧接着，又是“嘘嘘刷刷”好一会。 只见文卿沄抱着一用塑封袋装着的东西，里头的东西都被真空挤压着，看不出都是些什么。 文卿沄将通气口拉开，坐在大衣柜前的地板上，自言自语道：“总算找到了。” 沈垶宸走近，看着文卿沄从袋子里，将里头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 他蹲下身，在这一堆毛绒绒的玩意儿里，翻了一下，发现全都是冬天的帽子，起码有十来顶。 “你把帽子全翻出来干嘛？” 文卿沄拿起她最爱的大红针织绵帽，摸着帽子边沿质感柔软的白毛，“因为下雪了啊。” 沈垶宸抬手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你不会……是要出门吧？” “万一明天太阳出来，雪就停了呢？” 文卿沄将地上那堆帽子装回袋子里，然后抱起塞进衣柜，又开始翻找起来，这一次找得就比刚才快多，是一条红色的长围巾。 找到帽子和围巾后，文卿沄又忙碌地推开了床边的那扇门。 家教以来，文卿沄从未开过这扇门，沈垶宸便也不清楚里头是干嘛的。 他跟着走了进去，才发现竟然是一个舞蹈房，难怪会把二楼的客厅改造成房间。 这直接在家里弄个舞蹈房，看来当初就是要走舞蹈生这条路的。 但即便文卿沄已弃了这条路，可无论是墙面的镜子，还是压腿杆，都干净得一尘不染。 角落的透明柜里摆着舞蹈鞋，有大有小，有新有旧。 沈垶宸站在这摆满了奖杯、奖牌和奖状的墙面，问道：“你多大开始学舞的？” “四岁。”文卿沄正埋头在柜子前，一个一个鞋盒地找着。 “找什么呢？” “我的雪地靴。” “有这么夸张吗？”沈垶宸走过去，拉开旁边的柜门，也帮着打开几盒看了看。 “有机会要赶紧穿，不然就白买了。” 沈垶宸的目光落在了一双小巧的黑皮鞋上，他将透明鞋套拉开，里头的小皮鞋很干净，但由于多年未上油养护，皮面已有些暗淡。 “你是从来不扔鞋吗？” “也没有啦，就是看它还很新。” 文卿沄蹲着挪了过来，她用指尖轻轻点了点鞋扣上的小花。 声音软软地，“留着以后给我女儿穿。” “你想的可真远。”从沈垶宸这个角度看，仿佛此时此刻，文卿沄的眼里，真有一小女孩在穿着这双小皮鞋。 他就这么看着这双窜了星子的眼睛，而后打趣道：“那万一生的是儿子怎么办？” 文卿沄还真顺着沈垶宸的话，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一会。 几许后，文卿沄从沈垶宸手上拿过那双小皮鞋，爱惜地用透明袋套上，塞进柜子里，严谨道：“那就给妍妍的女儿穿，反正总会有人生女儿的。” 沈垶宸笑着又打开了一柜门，“赶紧找你的雪地靴吧，不敢太晚了，你明天还要上课。” 接下来，沈垶宸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家中鞋库”。 看起来当时整理是有按分类收的，每一柜格基本都是同款鞋。 总算是找着存放雪地靴的柜格了，沈垶宸看着这五六七八双颜色还不带重样的雪地靴，佩服道：“不愧是沄漳饭店的大小姐。” 文卿沄没犹豫太久，选了双米棕色的，直接就套上了脚。 全副武装后，文卿沄便愉悦地下了楼。 在一楼客厅看着电视的文杰义，见孙女这从头包到脚的架势，疑惑地问道：“沄沄，怎么这个点出去啊？” “爷爷，下雪啦。”文卿沄乐呵地凑到文杰义身旁，一把抱住，甜甜地撒了个娇。 文杰义抬手摸了摸文卿沄软软的帽子，那眼里满是慈爱，而后朝沈垶宸看去，宠溺道：“要早点回来。” “爷爷，你也别看到太晚。”文卿沄点了点脑袋，将爷爷盖的毯子往上拉了拉，“早点睡。” 沈垶宸看着这爷孙的温馨画面，不禁想到家里那个就没过好脸色的老头。 要是换作沈老头坐在这里，估计刚下楼，就能撞上一张铁青的脸，紧接着，就是厉声的责骂： 大半夜的不睡觉，往外跑什么？雪有什么好看的？阳台上不能看？作业写完没？明天不用上学吗？现在的年轻人，没点时间观念，给我滚回去睡觉！ 他最庆幸的，就是由于沈老头太讨厌陈恩琦女士，以至于见他一次就扔出门一次，才让他最后荣幸地被踢到了小叔家。 楼宇门一开，文卿沄直直就往小区的公园冲。 南方常绿的枝叶挡住了部分路灯，光影在风雪中依稀摇曳着。 跟在后头的沈垶宸，惬意地看着那已经跑远的红色身影。 刚才做个数学题要死不活，这会倒是精神得很。 然而，好景不长。 由于下雪天路滑，文卿沄直接“哎呀”一声，给摔地上了。 沈垶宸赶忙加快脚步跑了上去，将这穿得笨重的小小一只给拉了起来。 看着文卿沄这皙白透红的脸蛋，沈垶宸好哭又好笑地调整了一下她歪掉的帽子，“叫你跑那么快。” 文卿沄笑着拍了拍自己身上沾着的雪，兴奋劲显然并没有被这一跤所打扰。 “幸亏穿得多，没事。” 跌了跟头后，文卿沄老实了不少，昂着头，看着这纷纷细雪，沿着小区公园的外沿小路慢慢走着。 “要是妍妍也在就好了。”文卿沄道。 “说不准春节还会下。”沈垶宸道。 文卿沄抬头看向沈垶宸，在细雪滤镜的加持下，眼前这绝佳的侧颜，特别是这如刀刻般的下颚线，俊朗得不是一点半点。 不臭脸的垶宸哥哥，看着就是顺眼多了。 看了一会后，文卿沄收回视线，犹豫了一会后，带着些试探性的语气，轻声道：“垶宸哥哥？” “嗯？” 听声音，感觉此时的沈垶宸心情还可以。 文卿沄抓起围巾的两尾巴，在手心里搓了搓，低下脑袋，道：“既然我数学及格了，你是不是可以不用来接我了？” 说这句话时，文卿沄不敢看沈垶宸，且声音也是越来越小。 身旁的大长腿止了步，文卿沄随之立马皱了眉，心中一咯噔：芭比Q了，某人又要变脸了。 文卿沄看着落在围巾上的细雪，苦恼地垂下眼，小小声地又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但沈垶宸始终没说话，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沉寂的气氛直接被拉到凝固状态。 雪，好像落了许久。 耳旁，总算是传来了声音，“周测不算。” “怎么就不算了？”文卿沄猛地抬起头，看着沈垶宸的眼里，略过一丝倔强，但更多的是恳求。 见沈垶宸还没有皱眉，文卿沄赶忙继续道：“我知道，垶宸哥哥你来接我，是怕我早恋影响学习。可是，我跟苏仕真的只是同学关系，虽然他家庭条件不好，但是刻苦又努力，所以我对他就是……就是把他当作学习上的榜样。我也清楚，我现在是高三，应该将学习放在第一位。像这些有的没的，我哪有空去想，也从来就没想过，真的。” 沈垶宸耐心听完文卿沄的话后，毫不犹豫地直接否决道：“不行。现在天气这么冷，你八点多晚自习才结束，三天两头感冒也很影响学习。” “那你整天科大、六中又我家的这么跑，也很麻烦啊。” “不麻烦。” 见谈判如此不顺畅，文卿沄沮丧地叹了一口气，“你是不是……妍妍在十九中太远，你管不着，就将目光转移到我这来？” “我才懒得管沈垶妍那个祖宗呢。”沈垶宸嫌弃地嘲了一声，而后拉过文卿沄的手，朝公园出口走去，“吃个夜宵。” 看着眼前这个又沉下脸的庞然大物，文卿沄心累地咬了咬下唇。 “那垶宸哥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包裹着文卿沄小手的那张大手，明显地紧了紧。 沈垶宸没有停下步子，只是淡淡道：“我是你家教老师，要对你的成绩负责。” 文卿沄偷摸着微微摇了摇头，暗自垂泪道： 这人还真是当老师当上瘾了，说让她拼淮师，估摸着是他自己对师范有股执着的劲吧。 文卿沄所居住的这个小区，算是淮市较为中心的繁华地段，特别是一到这个夜宵的点，小区外头的马路两侧，可谓是灯火通明、热闹不凡。 特别是城管下班的十点后，夜摊都直接给摆在人行道上了。 “垶宸哥哥，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吧。” 灯红酒绿下，耳旁充斥着各种吵杂的声音。 沈垶宸注视着身旁正望着这繁闹街道的女孩，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被这恬静的温柔所眷顾，吵杂也随之消了声。 隔壁清吧里，驻唱正哼着Savae Garden的《I Knew I Love You》。 明明没有喝酒，可他不知怎的，却有些醉意上了头。 见沈垶宸没有回应，文卿沄伸手朝一木屋装潢的店面指去，“吃串串香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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