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这还没完，沈垶宸特地点了一份肉皮，一碗倒下去，文卿沄的面又白吃了。 “沈垶宸，你干嘛！” 这还是文卿沄头一次，连名带姓地直呼沈垶宸大名。 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 但沈垶宸是谁呢？ 你越生气，他就越来劲。 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贱”。 他完全不为所动地，诚实道：“惩罚你。” 文卿沄愤愤道：“刚才就应该疼死你。” “以后快放学了注意看手机。”显然在接文卿沄回家这件事上，沈垶宸是铁了心的。 文卿沄心中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你不是说不要随便玩手机吗？” 沈垶宸有理有据道：“你现在高三，回家路上太耽误时间，介于你两次考试数学都没及格的情况，我觉得有必要增加课量。” 文卿沄吓得一个哆嗦，不安地抗议道：“两次我都有八十多，跟及格也就差一点。” “没及格就是没及格，差一点也是差。”沈垶宸不再跟文卿沄废话，用眼神警告她抗议无效，敲了敲桌，道：“赶紧吃。期末还挂科，你就别过年了，大年初一我都OK。” 文卿沄擤了擤鼻涕，她已分不清是哭腔还是鼻塞了。 . 沈垶宸也确实如他所说，真的来接她放学了。 几次文卿沄想趁着人多的高峰期溜走，可沈垶宸那眼睛，犀利得仿佛无死角，总能在这全都是统一着装的校门口，将她精准抓获。 不去刑侦队，真是可惜了。 林诗涵和方婧只能在一旁默默替文卿沄叹息，“可怜啊可怜。” “羡慕啊羡慕。”而赵玲，仍然沉静在浮于表面的外协，殊不知文卿沄每天遭受着多大的“威胁”。 至于李楷元，他是这样认为的： ——沈老师定是担心卿沄跟苏仕走太近，早恋，影响学习。 林毅强分析了一段时间后，摇了摇头，有了他自己的见解： ——家教费肯定不止50块！ 而沈垶宸这头的一帮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临近期末，506男寝，沈垶宸的身影竟变得更加难以捕捉。 这刚才还好好一起在教室晚修着，突然手机铃一响，便说走就走。 坐在外头的顾佑旻一个抬脚，挡住了沈垶宸的去路，他沉着眉，上上下下审视着沈垶宸。 “垶宸兄，你这一天天的，不好好学习，干嘛去呢？” 赵铭铭优雅地倒着他的凉白开，喝下一口润了嗓后，不紧不慢道：“国奖刚打账上就乱跑，很贼哦。” 文浩直接挺身挡在沈垶宸跟前，“不是说要拼直博吗？还指望你当上院长养活我们呢。” “回来给你们带夜宵。”沈垶宸设想贿赂过关。 “你就说，你要干嘛去。”顾佑旻作为高中就跟沈垶宸熟识的同窗好兄弟，他可太了解沈垶宸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沈垶宸直接抬脚跨过，“还能干嘛去，家教。” “噢，顾佑旻，放他走吧，某人的心思早不在这了。” 坐在后面一排的赵铭铭，轻轻拍了拍顾佑旻的肩膀，看着沈垶宸似笑非笑道：“五十块家教本就没啥收益，还把油钱搭进去。沈垶宸这么精明的人，收租的时候，一毛钱都算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干这亏本买卖？不过呢，毕竟谁也拒绝不了那样的甜妹，一切都是值得的。” 文浩秒懂地“噗嗤”大笑，他朝赵铭铭竖了个大拇指，要论说话艺术，还得是铭铭。 “懂了懂了，赶紧儿去吧，哈哈哈哈哈！” 直到沈垶宸的身影消失在自习室门口，顾佑旻才反应过来地整个人像弹簧一样，“嗖”地直起了身。 他转身看着赵铭铭，激动地一拍桌，而后强忍着五味杂陈的心脏，压低声线道：“他不会玩真的吧？” “是不是玩真的我不知道。” 赵铭铭抬眼朝沈垶宸刚才坐的位置看去，起身掀开桌面上的笔记本，里头夹着个小挂件，那显然就是女孩子才会有的东西，浅浅一笑，道：“不过，就当下，起码对那女孩是感兴趣的。” “我靠，不符合垶宸兄一贯风格啊……” 文浩心想，这就是“垶宸哥哥”四个字的魅力所在吗？ 此时此刻，顾佑旻满脑子都是，沈垶宸即将被他那个妹妹削的血腥画面。 顾佑旻拿过这个挂件看了又看，顿时头皮发麻，叹了一句，“恋爱影响学习啊。” “嗯？就沈垶宸那没心没肺的，真能影响学习啊？”旁边一听墙角的同学，拽着书挪了过来。 顾佑旻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然后意味深长道：“不是影响他学习，是影响对方学习。” “有故事。”赵铭铭喝个凉白开好像品茶似的，就跟他讲话一样，造作得很。 . 接下来，更令文卿沄无语的是，沈垶宸不知跟保安大叔达成了什么“不法交易”，保安竟然让他把车开进学校的教师专用停车场。 她以为这已经很无敌了，但怎能想到…… “卿沄，你看窗外。”赵玲用笔搓了搓文卿沄的背。 文卿沄撇头朝窗外的走廊看去，差点没给吓出心脏病来。 灯火通明的走廊上，沈垶宸那么大一个人，她再瞎也不会给看错了。 而最恐怖的是， 他竟然在跟老张聊天！ 从老张的表情中能看出，他们还聊得挺好！ 苏仕也抬眼看了过去，眉间略过一丝惊讶，而后沉了眼，轻声道：“卿沄，你要换同桌了。” “啊？”文卿沄懵逼。 当老张走进教室时，都无需多言，苏仕已经提前自觉收拾好了桌子。 搬桌子的时候，苏仕朝窗外看去，与沈垶宸相视时，冷冷地笑了笑，并嘲讽地朝他竖了个大拇指，无声地张了张嘴： ——你赢了。 放学铃一响，文卿沄就气鼓鼓地出了教室。 她没搭理沈垶宸，小短腿走得那叫个急促，仿佛在无声地将所有不满，踩在脚底。 在出教学楼前，沈垶宸一直紧随在文卿沄身后，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那气急败坏的模样。 但文卿沄最后还是在难惧的权威之下，被沈垶宸拉上了车。 苏仕趴在走廊的栏杆平台上看了许久，手中正玩着一瓶盖，瓶盖上有一只可爱的奶牛图案。 “苏仕。”老张从班级走了出来。 苏仕收起瓶盖，转过了身，应道：“张老师。” “沈宪华老师，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 老张欣慰地拍了拍苏仕的肩膀，笑道：“沈宪华老师下周会来六中开一节课，而且还特地交代说，想见你一面。” 苏仕错愕地愣在原地，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想回一中复读吗？” “什么意思？”苏仕像被一下激了敏感神经，顿然红了框，他的眼里是恐惧和抵触的。 “刚才那个来接卿沄的，是沈宪华老师的孙子。他最近呢，就是来了解你的情况的，虽然因为你父亲的事情……但有沈宪华老师出面，你应该是能回一中的。” 苏仕强忍情绪，颤着唇，“张老师，我在六中挺好的。” “傻孩子，一中的师资哪是六中能比的，你在那读了三年，应该比我还清楚。别赌气，前途重要。” 说完，老张就转身朝办公室走去，“好了，赶紧回家吧。” 苏仕深吸了一口气，他冲了上去，“张老师，我不回一中！” 老张皱了皱眉，他静静地看了苏仕许久，似无奈又似可惜地沉默了一会。 他更像是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不去一中的原因，我理解。但是，当初实中给你开出免学费、包吃住、含奖金的条件，你为什么拒绝？” 苏仕沉了眼，阴影之下，是与他年纪所不相干的沧桑，但神情里除了无奈，更多是不甘。 可终是挡不住最现实的问题，他的声线变得有些沙哑，“我要照顾我爸。” “苏仕，说句实在话，像你这种学生，没有哪个学校是不想要的，六中也不为过。” 老张叹了一口气，而后严肃地提了嗓音，一字一句，厉声道：“但是，张老师必须严肃地提醒你，状元只有一个！在六中这个温床里，是会令人松懈的，无论是师资还是竞争力，这里没有。你看看，几次考试，你跟卿沄差了多少分？一百多分啊，你没来之前，她基本一直是段一。你说，一百多分的差距，能有什么竞争力？你已经错过了一次，别让大人的事，影响到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 走廊上的声控灯灭去了好几盏，苏仕捏紧了手中的瓶盖，那再次被抠破的伤口渗出了鲜血。 当血滴落在地上时，他的视线已经被泪水所模糊。 ·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文卿沄嚣张地将她92分的周测数学卷甩在桌上，整个人看上去，气势很足，有那么点剑拔弩张的状态了。 可才刚撞上沈垶宸的犀利目光，就直接以不战而溃告终。 “我及格了。” 做了十几年的乖学生，真要与严师buff全开的沈垶宸斗，还是太嫩了些。 沈垶宸拿过卷子看了看，“可以准备拼淮师了。” 好不容易挂了几百年的数学踩了及格线，被沈垶宸轻轻松松的“拼淮师”三字，又给摁回了原地。 文卿沄摆烂道：“我考不上。” “你的文综，地理偏弱。” 文卿沄彻底慌了，这家伙还要对别科下手啊！他不是理科生吗？怎么还盯上她的文综了？真要她文综上240啊！ 第一次月考的241真的是意外，主要卷子确实太简单…… 现在光数学一科，她都快给压得喘不上气了。 她爹妈都没这么管过她学习，这沈垶宸是当家教老师当上瘾了？ 还是说，妍妍远在十九中，他管不着，心里头痒痒，就将所有目光转移到她这来？ ——妍妍……救命啊……快来把你哥带走吧…… 从文卿沄抗拒的微表情中，沈垶宸已然猜了个大概，他拿起手机就给文卿沄推了张名片，“这我一学妹，你的地理卷子我已经给她看过了，春节会回来。” “我能踩一本线，选个外省师范就好，也不一定非要淮师，反正最后都要参加招考。”文卿沄誓死捍卫着自己只想做咸鱼的决心。 “那你可以去了解一下，像一中、实中那些重点学校的老师，都是什么院校出来的？” “我也没说一定要当老师。” “你现在定在一本线，那最后多半就二本。” “二本就二本，去三四线城市当个小学老师也不错。” 见文卿沄又开始赌气顶嘴，沈垶宸便也没再跟她犟下去。 房间内，空调吹着闷暖的热风。 沈垶宸就这么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文卿沄气鼓鼓地皱着眉。 台灯下，文卿沄披着微卷的长发。 她左手托着腮，大又亮的眼睛缓慢游动着，那写字的力度仿佛准备把卷子给搓烂。 窗外，可以望见小区公园老榕树的一角，在微弱路灯的照耀下，能看见外头正淅淅沥沥地飘着如盐的细雪。 不知怎的，沈垶宸突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他缓缓道：“下雪了。” 闻声，文卿沄撇头望向窗外，看了一会后，赶忙放下笔起了身。 她蹦上窗台，跪在窗台铺着的毛绒垫子上，将窗户推开一些，期待地伸出手。 当细雪落在掌心没有化开时，文卿沄欣然地笑了。 文卿沄穿着睡眠袜的脚丫子愉悦地上下晃着，言语里是藏不住的兴奋，好像这一刻突然就不畏严寒了。 “下雪了下雪了！是不用打伞雪！” 淮市很少下这般纯粹的雪，临近年末，竟能有这样一场没有混着雨的雪。 沈垶宸起了身，走近窗台，将文卿沄的手拉回，然后关上窗，“你这样会冻伤的。” 沈垶宸的话才刚落下，文卿沄整个人就给定在了窗台上，然后浑身一个寒颤。 “阿……阿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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