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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文卿沄6岁，沈垶宸10岁。

国庆黄金周告了一段落，但所谓的凉爽秋日，并没有将炎热散去，九点的太阳周围见不到一片云朵。

万里晴空，无风。

刚进入小学不久的一群孩子，排起队来还有些不安分，沈垶妍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一有空隙就将脑袋往后面转，时不时对排在身后的卿沄说上一句话，但卿沄并没有讲话，只是用点头回应她。

两排歪歪扭扭的队伍，伴随着运动员进行曲，浩浩荡荡地抵达了操场升旗台中间位置，随着班主任严厉的呵斥下，整个队伍总算是安静整齐了不少。

“沄沄，看，垶宸哥哥！”沈垶妍又将脑袋往后一转，神气地指着升旗队伍。

文卿沄顺着沈垶妍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没说话。

今天是一年级的孩子们成为少先队员的日子。

六年级的少先队大队长国旗下讲话后，一群戴着红领巾的哥哥姐姐走进了一年级的队伍里。

一双手拉起了卿沄的校服领子，卿沄抬起脑袋，有些惊讶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刚要开口的时候，沈垶妍先打了招呼，“垶宸哥哥！”

沈垶宸对于文卿沄并不算太熟，只是他一直记得这头比较有特色的卷发，还有沈垶妍整天在他耳边叨叨着小红帽的事。

“垶宸哥哥。”声音还是软软的。

沈垶宸看了看这整个队伍，小声道：“全班就你两最矮。”

“你也高不到哪里去。”沈垶妍的脸永远变得极快，刚才还朝着沈垶宸笑得别提多高兴，这会就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哼！”

随着校长口令，沈垶宸将自己的红领巾解下，身体微微往前倾，把手中的红领巾戴在卿沄衣领下，打好结，整了整蓝色的领口。

“全体向右向左转！行注目礼！奏国歌！”

文卿沄刚将右手抬起定好，站在左侧的沈垶宸靠近了些，调整了一下卿沄的敬礼姿势。

被调整后的卿沄，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手定着的位置会偏了。

奏国歌结束的时候，卿沄抬起脑袋朝沈垶宸笑了笑，轻声道：“谢谢。”

闻声，沈垶宸看向文卿沄，对上了那双又大又黑的眸子，愣了愣神，故意道：“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多乖，不像某个小屁孩就知道哼。”

站在最前头的沈垶妍耳朵动了动，闷气从小鼻子里蹿出，瞪着眼睛转过头，怨念深重地盯着沈垶宸。

“看我干嘛？我又不是在说你，小屁孩。”

沈垶妍咬牙切齿状。

“是不是想说晚上告诉大伯伯？我才不怕呢。”

沈垶妍白了一眼，“那我就告诉奶奶！”

“除了打小报告你还会啥？”

在文卿沄稀少的记忆里，只要这两兄妹碰在一起，就肯定会吵闹一翻，然后又总是莫名其妙地和好了。

对于没有兄弟姐妹的文卿沄来说，并不是很理解。

.

一日放学，轮到沈垶宸值日。他正在擦桌子的时候，从班级后门跑进来了一个满脸脏兮兮的女孩。

几个值日的学生都看了过去，其中一个拍了拍沈垶宸的后背，道：“你妹妹哭啦。”

沈垶宸朝后门看去，只见沈垶妍很是狼狈地站在那，眼泪还在不停掉着，本就灰头土脸，再脏手一擦，一张脸花得不成样。

“你怎么脏成这样？”

沈垶宸放下了手中的抹布走过去，拿过沈垶妍巨大的书包，皱起眉头，问道：“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但沈垶妍就是一直哭一直哭，说的话含含糊糊，根本听不清。

沈垶宸拉开书包找了一会，取出湿纸巾弯下腰将沈垶妍的花脸擦干净，“谁欺负你了？”

“是六年级二班的大宝。”由于沈垶妍跑得太快，跟丢的文卿沄问了半天，才找到沈垶宸的班级。

“走！去找他。”沈垶宸拉起沈垶妍便出了班级，准备朝楼顶六年级走去。

文卿沄赶紧放下书包跟了上去，“垶宸哥哥，那个大宝把妍妍推到树叶堆里，还拿扫把打她。”

“他为什么打垶妍？”沈垶宸语气十分生冷。

“妍妍去倒垃圾，掉了一团纸在六二班的整洁区。”

沈垶妍搓着湿哒哒的眼睛，哽咽着：“我……我刚要……去捡起来，他就推我。”

“大宝在操场旁边的绿化带。”文卿沄踮起脚尖，脑袋刚好能探出走廊的围墙，伸手指了指楼下，“他还在那。”

刚下到一楼，沈垶宸夺过一个学生手中的垃圾桶，肃然道：“你两站这，看着。”

沈垶宸提着垃圾桶，平静地走了过去，目光牢牢锁住不远处正在扫地的大宝，靠近后将垃圾桶放在一旁，冷冷道：“你就是大宝？”

大宝转过身，打量着沈垶宸，“干嘛？”

“跟我妹妹道歉。”沈垶宸仰着头，气势汹汹地。

眼前的大宝足足高了沈垶宸一个脑袋，就连体积都大了他一倍。

“你妹妹？”大宝不屑地歪了歪圆溜溜的胖脑袋，“呵，那个矮冬瓜是你妹妹？让我道歉？你算老几啊！知道我几年级吗？”

沈垶宸黑着脸提起旁边的垃圾桶，直接就将垃圾往大宝身上倒，并且嘲讽道：“垃圾就要往垃圾堆倒！”

站在远处的卿沄见情况不对，拉上沈垶妍跑了过去。

“又有人被大宝打啦！”周围凑热闹的学生都聚了过来。

只见两个体积悬殊的孩子，在绿化带上扭打了起来。

别看沈垶宸长得瘦小，但那骨头硬得很，一脚就将本压着他的大宝踹倒。

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恐惧和犹豫，直接一拳呼大宝脸上，而后迅速勾起膝盖狠狠压在大宝的肉肚上。

这一压大宝疼得直弓身，捂住肚子，脸色渐渐发青，嘴唇苍白，泪如雨下。

“道不道歉！”沈垶宸揪起一团大宝的头发，厉声骂道，“不道歉我弄死你！”

沈垶妍从未见过这样的垶宸哥哥，两个女孩呆呆地站在旁边，一时间都傻了眼。

直到一个学生把老师叫来，沈垶宸才松开大宝站了起来。

若不是被几个高年级的拉着，沈垶宸怕是要再冲过去踹上一脚。

第二天，整个学校都在传：

“四三班的沈垶宸把大宝给打趴下了！”

那天，早读课刚结束，沈垶宸就出了教室，朝楼顶冲去。

几个爱凑热闹的学生跟在后头，不嫌事大地喊着，“大宝又要挨揍啦！”

坐在最后一排的大宝才刚听到声，就立刻跑出了班级后门。

见状，沈垶宸将大宝追着整个教学楼跑。在路过某个班级后门时，直接顺了本书，快要追上的时候砸了过去，吼道：“道歉！”

实在跑不动的大宝气喘吁吁地停下了笨重的脚步，揉着被砸疼的背，有些害怕地看着慢慢逼近的沈垶宸。

沈垶宸继续重复，不断强调，“道歉。”

就在沈垶宸准备挥起拳头的时候，大宝实在受不了了，阁下脸，怯怯道：“我……我道歉。”

“一年级五班沈垶妍，现在，立刻去！”

那天，沈垶宸一回家，就被老爹暴揍了一顿。

那天，文卿沄一回家，就将这件事告诉了妈妈。

妈妈仍然温柔地笑着，“是个疼妹妹的好哥哥呢，只是处理的方式不对。”

沉默了一会后，卿沄冒了一句话：“有些孩子，就应该疼过，才会长记性。”

兰琳不可思议地看着女儿，因为这并不像一个六岁孩子会说的话，“沄沄，这话……谁教你讲的？”

“垶宸哥哥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