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暂时住到了许亦然家,经常走神,有时走路走路的会突然停下来,直到有人叫我好几声我才反应过来,记忆力好像在衰退,不知道自己走路是为什么?走路又是为了走去哪里?走路之前我在做什么? 有点泪失禁般时常在各种情况在各种状态会流眼泪,比如走路,睡觉,上厕所,还有和人说话。 我无意识的,控制不住。 我开始有意识的躲开厨房的位置,因为看到厨房我会反胃,甚至看到饭菜我都会有连锁反应,所以食欲不高,瘦的很快。 许阿姨开始时就担心我的状态不会很好,所以提前替我像学校请了假。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停的睡觉。 即便睡太久了,睡不着了,我也会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因为做梦,是我现在唯一能够享受的事情。 梦里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梦里,妈妈的爱依然很温暖,笑依然很治愈。 梦里的她,会在我放学后做好饭菜等着我一起吃;会给我讲大道理;即便我犯了错,她也不会骂我,只是装作很凶,然后给我讲大道理,我也很识趣,一把搂住她不停道歉,说这我知道了,下次绝对不会了;会听我讲学校的趣事,尽管在她的年龄来看,这件事可能并不好笑,但是她还是很配合的笑。 梦里,我很快乐。 时而也会梦到不好的,比如小隔间,她抱着我哭。 比如厨房内,她浑身沾满了血,满脸痛苦,但是依然很急切的叫我快跑、快跑。 不管好梦还是坏梦,醒过来我都会哭。 但是因为在许亦然家,我不敢哭的太大声,只敢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小声的抽泣。 只有吃饭的时间我会下去,但是基本都是拿着碗筷愣神,许亦然家为了迁就我,厨房门前安了遮挡的屏风,吃饭的地方也挪到了客厅,但是我的反胃情况并不见好转,看到眼前的饭菜没有丝毫食欲。 事发不到一周,我又被警察带走了,我猜只是为了再次了解事发当天的细节,内心很抵触,因为我不愿意再提分毫,我也没有问过爸爸在警察局里的情况,我不敢问,我甚至不敢提爸妈这两个字。 警察是下午1点多带走我的,不巧的是家里除了一个阿姨,没有其他人。 我试图找过阮阿姨,家里的阿姨说,阮阿姨吃过饭之后接了个电话,就急冲冲的出去了。 试想警察带着我,也不会出什么事,就跟着警察走了,走之前,我像阿姨说:如果阮阿姨回来,麻烦帮忙给她讲一声,我去一趟警察局。阿姨点了点头。 到了警察局,我被带到一个房间,房间内挺明亮的,中间摆了个大桌子,四面环绕着凳子,靠门这侧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身着黑色西装,面色很憔悴,剑眉高鼻梁,眼睛红红的。 他看到我之后突然很急的站起身来欲向我靠近些,感受到陌生的气息,一种压迫感席卷而来,我下意识后退两步。 和我一起进来的警察,让他坐下,也示意我坐下。 我到了男人的对面位置,以此来拉开我们的距离。 “是她吗?”警察对着男人指了指我。 “像。”男人嘴巴微颤,说道。 我不是很明白什么意思,不过也并不在乎到底什么意思,眼神飘忽不定的看着前方,我坚定的认为,警察是来找我了解那天的情况的,泪失禁真的很艰难,也感觉很突兀,就像现在我突然流起了眼泪,但是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姑娘,可以取你一根头发吗?”警察转头看向我问道。 我毫不犹豫拽了几根头发给他,他又接过对面男人的头发,说了句:“你们先坐,4个小时之后出结果。” 我也并不在意什么结果,有些烦躁,不知道为什么要等这个结果。 警察走后,四下安静下来。 “你叫苏木对吧?”男人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是房间很空旷,他的声音还是在整个房间回荡着,他的语气很试探,也有一丝急切。 我视线瞄到他的脸上,他双手合十放在桌子上,左手大拇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右手虎口位置,但是一下比一下用力。 我没有作声,睫毛朝下,上眼皮微微下拉,眼睛半闭看着桌子,桌子比较老旧,纹理清楚。像漩涡冲刺我的眼睛。 “你过得好吗?她们有没有亏待你?”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说他们的时候甚至有些哽咽。 是个很奇怪的男人。 我也没有接他的话,甚至眼皮都没抬一下,盯着桌子纹理放空。 我现在最舒服的状态应该就是放空了,我开始不想和人接触,其中也包括许亦然的家里人。 4个小时很漫长,也很快。 警察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份报告。 递给了对面那个男人。 男人看了报告之后,长呼了一口气,像是心口的大石放下了,一个接近一米八的中年大男人,在这个办公室,哭出了声,嘴里念着:“是她!是她!李警官,是她!” 李警官单手拍了拍他的肩,像是安慰。 男人看向我,努力的平复了自己心情,兴许是不想在我面前丢太多的人。 他说:“夏夏,我是你爸爸。” 我眼皮都没动一下,只觉得这个人脑子有病,即便他现在很努力的平复他的面部表情。 “姑娘,我们通过苏启明这个凶杀案查出,他16年前有一桩绑架儿童勒索案,当时那个小孩刚断奶,虽然拿到了勒索的钱,但是苏启明并没有把你还给你生父,只说撕票了。”李警官看着我,客观的讲述着我一点听不明白的东西“苏启明也招了,你就是当时那个小孩...” 我觉得很荒谬,非常荒谬。 “我们找到了你的原生家庭,这位向先生,是你的生父。”李警官道。 “我没有放弃找你,还好我没有放弃找你,每次快找到你时,线索都断了,还好我没放弃!你妈妈也没放弃!”对面的男人语气很欣喜,手里的报告紧了紧。 “如果你们没有其他的事,我要回去了。”我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觉得他们在扯犊子。 起身,欲走出门,但是要出门口,就要路过男人那边。 男人急切的用手抓住我的手臂,把报告递到我眼前。 “夏夏,这是刚刚取你的头发和我的头发做的亲子鉴定,警察作证,你看结果,没有骗你,我才是你亲生父亲!” 我的眼睛微微下扬。 验定结果:向奕国先生与苏木女士符合遗传规律,亲权概率大于0.9999... 我眉头微皱,单手轻轻拿起报告,来回翻看。牙齿不自觉慢慢要紧,嘴唇紧抿,胸口像是被大石头锤了一样,全身开始颤抖,像是有小蚂蚁在我身上不断撕咬,浑身难受,脑袋也‘翁’了一下。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妈妈那么爱我,她那么宠我,爸爸虽然不经常回家,但是他对我的爱我也是可以感受到的,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我猛地撕了手中的报告,一下、两下...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你们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你们一群骗子!” 眼泪啪嗒啪嗒流,我用力挣脱男人抓着的手,往门外冲出去。 我跑的比平时都要快,像是一种释放,像是心脏有一个东西要冲出来,我只有快快的跑才能抑制住它。 里面的人也追了出来 随着‘砰’的一声,我的额头撞到了一个说硬不硬说软不软的东西,因为惯性,我撞到之后往后弹了一下,险些没有站稳,一只手捏住我的胳膊,一股劲再把我拉出来。 淡桂香传来,许亦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此时就站在我面前,一只手扶住我的手臂。 偌大的警察局,我只认识他,我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把搂住他。 “许亦然,许亦然,他们都骗我!他们都在骗我!带我回家好不好?我想回家!”我崩溃的呐喊,哭声回荡整个大厅,办事的人和工作的警察都转头看着我。 追出来的人也在不远处停住,许亦然看了看他们,脸上厌气很重。 对我说了句好,身体微微下蹲,单手拦住我的腰,将我整个人抗在肩上,转头就往门外走去。 我顺手抱住他的脖子,哭声没停。 老天爷并没有因为妈妈的突然离世,爸爸的被抓而放过我,在我还没有完全接受妈妈就这样离开我的时候,再度给了我重磅一击。 我坐在许亦然家车上,眼睛全然无神,脑子乱成一团。 世界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些? 路过襄江大桥时,前面因为车祸堵车,一动不动。 我望着天空,夕阳晕染了半片天空,印的天空鲜红,就像那天的血泊一样,再看看四周的车,有些司机因为等的时间太久,不耐烦的按着喇叭。有些司机车窗摇下来骂。 不知等了多久,前面稍微疏通一点的了,车流开始动起来。 突然前面的车急刹,我听到司机‘嘶’了一声连忙踩住刹车,刹是刹住了,但是后面的车直直撞过来,后尾箱处传来砰的一声,车内人的也因撞击集体超前倾斜了一下。 司机下去看了看情况,后车的车主脾气很爆,一下车就喊爹骂娘的,一直职责为什么我们车突然急刹,十分不讲道理。 许亦然看司机处理不了,也下车看情况。 我坐在车里,仰望天空,听着车外的动静。 天上时而有飞行的鸟,自由自在。云朵在慢慢飘动,亦是自在的。原本红色的天空变的有些红粉红粉。 我们选择不了自己的出生,也选择不了自己的家庭,就连自由,也是封锁在一个固定空间的。 妈妈,你在天堂还好吗? 你那边的天,是不是也有这么好看的云彩? 妈妈,我去找你好不好?你说过要和我永远一起的,我们很快出国,你会一直陪着我,我们会有一个稳定的生活环境,为什么丢下我呢? 我打开车门,径直朝桥边冲过去。 桥栏杆不算太高,我又有辅冲,很容易的就越过栏杆。 “苏木!” 我听到许亦然的声音,双手抓住栏杆,人已经在栏杆另一侧了,转头看着他,他正朝我这边奔来。 我的嘴角上扬,拉出一个弧度,我现在的笑是很真诚的,也是很解脱的、发自内心的。 再见许亦然,对不起许亦然,没有办法把感谢的话亲口告诉你,亲口告诉你家人。 其实,一直很感谢你和家人这段时间的照顾。 是我向来骨子里是薄情的,比起那些感情,我更依赖和妈妈的爱。 我就要去寻找属于我的自由了,我要去寻找她,我很想她,非常非常想,我想见她,很迫切想见她。 我松开了栏杆,整个人自由落体似的掉了下去,冲进了大江的怀抱。 大江是欢迎我的,在我和它碰撞的一霎,水流冲击我的五官和全身,完全接纳了我的所有。 脑子里浮现了很多碎片记忆,像电影般和水流一起,冲刺我的五官。 “木子,楞什么神呀?快叫爸爸。” “我现在带我孩子验伤,如果她身上有一点不好,我都不会放过你,老东西” “木子,爸爸那边在联系了,去了国外,就会是我们最后一次搬家,现在在办着手续,你的护照今天也下来了,等爸爸那边把手续办好,其他的打点好我们就直接过去。” “我们木子不胜酒力啊” “最近放学不要乱走,海叔会负责你上学放学的接送的。” “我叫苏木,苏州的苏,树木的木,你叫许亦然对吧,亦然是哪两个字呀?” “妹妹,我大你两岁,你要叫我哥。” “你凳子不见了你就去找凳子,怎么?你凳子不见了我应该去给你找个新凳子?” “你听到多少?” “全部。” 苏木,我喜欢你...远比你喜欢我时要早! ....... 窒息感席卷全身,我顺着水流一路飘,眼睛闭上,静静的等待死亡... 感官越来越模糊.... 却也能感觉到,一只手被人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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