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汀摸出包里的纸巾,“我知道,我知道。” 她重复地回答着,像是在哄小孩一样,然后捏着纸巾擦着他脸上的眼泪,“我知道。” 喉结滚动,他吞了吞口水,接着剧烈地咳嗽起来,明明瞧着是五大三粗的人,这时候却脆弱得像一张纸。 “你知不知道,我的左耳听不见。” “我知道。”她说,“所以我坐在你的右边。” 在听过了郑越讲述的前事之后,舒汀便习惯性的坐在应繁声的右边,他好像没注意,现在才想起这么久来好像都没有出现过他听不见的乌龙。 “是郑越告诉你的?” “嗯,但也只有一点点。”她回道。 “也只有那么一点点,其他的我都不知道了。”有时候觉得这件事就是很模糊,只有爆炸和恐惧,很难说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境况,睁开眼睛,周围都是血沫,分不清是谁的。再一细想,应繁声鼻子又酸,躬着身体眼泪直往地上掉。 舒汀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有些话一到嘴边就被她咽回去了,她也害怕再出现上一回那样的情况。 “今天社里的公示出来了,我下周要去崇远。”她忽而想到了这一茬儿,“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我听说崇远有百亩山樱,有山有水,就当是去散散心。” 没听到应繁声的回应,她一转话题,“外面好冷,要不要去休息室?” 起了风后浑身都是凉意,舒汀在休息室里抱着热水暖了好久手才渐渐恢复了暖意,应繁声冲了个澡,借着吹风稍稍吹干了衣物。 “回家吧。”他捡起丢在角落里的伞,“还冷不冷?” “不冷了。” 这么耽搁了好一会儿,等坐回到车上之后应繁声又翻出一条毛毯来将她裹住,“抱歉,今晚上还害得你也淋了雨。” “回家吃饭吧,我都饿了。” “去崇远的话,是和周畅一起吗?”驾车驶回的途中他突然问到了这个问题。 “不是,周畅他不去崇远,这次换了新搭档。”她抠了抠手指,“嗯……就是那个新同事。” “同行没有其他人吗?” “台里只有我们,其他人员应该是崇远县的。” 应繁声沉默了一阵,又问。 “下周什么时候?” “下周三。” 再之后一直到家应繁声都没说一句话,回来之后舒汀便忙着洗了澡换了衣服,而应繁声则是在厨房准备晚饭。 大概是淋了一晚上雨,又一直吹着冷风,经期腹痛又开始折磨人。舒汀抱着热水端端坐在餐桌边,一时胃口全无。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肚子疼。”她深吸一口气,“你吃吧,我去躺会儿。” 晚饭也没吃两口,躺回床上之后疼痛依旧没有缓解。应繁声又烧了红糖姜茶,再翻出热水袋满满地灌上了一大袋热水,一直等到舒汀疼痛缓解慢慢睡着他才松了口气。 今晚上这一遭雨确实是因为他才淋的,想到这里他多少有些内疚。 回厨房清理了残局,他坐回到阳台的时候郑越来了电话,连响了好几声他才摁下接通键。 “干嘛呢?”郑越在尽量缓解紧张的氛围,嘻嘻哈哈地,一句正经话没说。 “你伤哪儿了?” “就一点儿皮外伤,都摆不上台面。” 应繁声冷哼一声,“你是想一双手一双脚都被炸成沫沫才上得了台面是吧?真就一等功家属领是吧?” “哪儿有那么严重,真就一点皮外伤。”郑越看了看被纱布紧紧裹住的右腿,倒是不自觉地皱了皱鼻子。 “你现在在哪儿?” “反正没在锦州,我过两天就回来了。”郑越也没透露现在的具体位置,但人已负伤,约摸是要等到能出院了才会回锦州。 应繁声懒得跟他掰扯一些没用的话,临挂断电话的时候才道,“有时候我在想,要是你跟我断绝联系了是不是也好。” “应繁声,你个没良心的。”郑越破口大骂,听得应繁声不由得笑了出来,“好了,快休息吧。” “逃避了三年,这回被我逮到了可就别想跑了啊。”郑越赶紧道,“要不然等我回来我可就直接搬到你家去住。” “怎么?来我家住厕所吗?” “对哦,你现在可不是独居,我要是真搬来了那可就是打搅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郑越,你是不是欠收拾。” “怎么,我还说错了?”郑越才不管他,又继续道,“机会不多,总不能什么都要错过,对吧?况且鲜花总有绿叶衬,你又是哪片叶子?” 这两句话让应繁声想起了舒汀如今的处境,如实说,她每每提到她的新同事时他确实有些不大愉快。 “挂了,睡觉。” “你睡得着?” “你管我睡不睡得着?”不等郑越回答他便挂断了电话,然后烦躁地起身往卫生间走去。 后半夜就这么郁闷地睡过去,睡睡醒醒,等到天刚亮的时候他索性爬起来了,然后煮了一锅红糖姜茶。 舒汀算是睡了个好觉,又是赶着应繁声晨练结束才起床。 “有热的红糖水,要不要?” “昨晚上的?” “不是,刚熬好的。”他回头去盛了一碗,舒汀跟在他身后往厨房走,这才发现那是满满一锅红糖姜茶,纵使她有个宰相肚也是喝不完的。 “怎么这么多!” “慢慢喝。” “我今天又不在家。” “周六也不在家吗?”他把早点放进微波炉,又转过身来看了看她。 “今天有个采访要做。”她看了看时间,“我先去洗漱,等下还得化个妆。” 早饭也是草草解决,临了舒汀才收到周畅的消息,“今天采访我不去,等会儿姚竞会去接你,正好你们俩之后还要合作,先熟悉熟悉。”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姚竞的电话也来得很快。 “我已经到了,就在门口。” “稍等一下,五分钟。”她快速收拾好背包,出门正见应繁声提着两大袋垃圾,像是在等她。 “我去丢垃圾。”他又道,“顺便买点菜。” 关上门走进电梯之后他问道,“想吃什么?” “都可以。” “晚上要不要回来吃饭?” “要。”她点了点头,“今天采访很短,很快就结束了。” “好,那晚上等你回来吃饭。” 零零碎碎地聊过了几句,二人本是并排走的,快到门口的时候舒汀下意识地就想往他身后躲。 “舒汀。”姚竞远远叫了她一声,应繁声他上次在芙蓉溪烧烤店的时候就见过了,只是没想到二人就在同一个小区。 应繁声见了人这才知道舒汀今天的采访搭档不是周畅,而是这位新同事。姚竞那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属实让人略有不适,他皱紧了眉头,直将人看了个透。 “上次的玉米虾仁炒饭很好吃,要不晚上还是吃这个吧。”舒汀站在车门口,一句话将二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好。” “后排有设备,你坐副驾驶吧。”姚竞替她打开了车门,舒汀道过谢后便上了车,应繁声是等着车辆行驶过拐角之后才转身往超市走去。一路上踢飞了好多小石子,连方才想好要买的食材都忘了。 “你们俩是住在一起的吗?” “嗯。” “合租?” “你问这个干什么?”舒汀及时打住,姚竞笑了笑,“随便问问,了解一下新同事不行吗?” 舒汀不吱声了,低头从包里翻出稿子开始复习。 “你们没有谈恋爱吧?” 她顿了顿,看向姚竞,“……没有。” 他这无厘头的一问倒是把舒汀问得稀里糊涂了,一时间乱哄哄的。 “周三我来接你。” “崇远电视台会来接我们,你来接我干什么?” “不是从台里出发吗?” “我坐地铁过去。”她才不想欠工作之外的人情,要说同事之间的相处方式,那还得数她和老搭档周畅之间的模式,一退一进,总归是随和的。 “好吧,随你。” 姚竞这一身势在必得的气势确实来源于他的专业储备,二人合作得还算顺畅,视频效果确实也做得很好。 “午饭怎么解决?” “回社里。”她回道,“先把手里的任务做完吧。” “这么敬业吗?” “随你,那我先回去了。” 姚竞拗不过她,也少有应繁声那样有理有据的说服力,自然就只好跟在她屁股后打道回府。 下午临近下班的点舒汀也处理完了手里所有的工作,姚竞还在剪片,她只回头打量了一眼就撞上他的目光,“准备走了?” “嗯。”她收拾着桌面,又在下一秒接到了应繁声的电话,“下班了?” “刚下。” “我刚好路过,回家吗?”他说得风轻云淡,实际上早早计算好了时间。 “回呀,这么巧么?”她抓起包往电梯口走去,倒是完全没注意姚竞的目光。 “我在楼下了。” 今天是周六,按道理这个点应繁声会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她是没想到又蹭上个顺风车。 “对了,你昨天说去崇远的事,我现在答应还来得及吗?”他的手指在不停地敲击着方向盘,等待舒汀回答的过程心跳得格外的快。 “来得及呀,不过我要给高主编报备一下。” “我自费。” “我知道,但总要蹭个车,周三的时候跟我一起去崇远呀。”她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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