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汀翻出了备好的猫粮,又准备干净的水,但小猫们看到陌生的人并不太敢靠近,它们哪里知道,已经认定的两脚兽会临时被撤换呢。 “咪咪。”她蹲在门口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小猫的眷恋,便只好拍了照片,然后关门撤回到房间里。 她将照片发给了应繁声,算是打卡了他安排的任务。 “只有两只吗?” “还有一只在楼梯下,不敢上来。”舒汀又道,“不过我已经把食物和水放在门口了。” “好,可能一会儿还要麻烦你把它们放出去,它们是跟着楼下的奶奶进来的,要出去的话还得有人开门。”之前他也试过在外面喂猫,但每每都踩不到点,留在外面的粮食和水也都会被清理,所以也只好委曲求全,就这么顺着它们的习惯,只是这样一来就不是日日都能遇到它们了。 “好的。” 短短地聊过几句后舒汀也收回了神,确认过门口的小猫正在用餐,她转而取了浴巾往浴室走去。郑越的话一直搅在她的思绪里,一时间恍觉身上被压了一座大山。她突然感觉自己的力量很渺小,可又不想撒手,也并非一时兴起不计结果,回溯过往而言,她在事后接触应繁声实际上也是出于挽救愧疚的私心。 思绪正飘飞的时候倒霉的事又落在了脑袋上,身上还裹着泡沫时热水器也熄火,对于修理家电这种事,她是一窍不通,再者,这是在应繁声家里,她对这些冷冰冰的电器是更陌生了。 折腾了大半天都解决不了问题,她最后还是裹好了浴衣给拨通了应繁声的电话,但他方才接通,舒汀就不可遏止地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感冒了?” “不是,是热水器坏了,我还没洗完澡呢。” 头发也是湿漉漉的,她抹了抹脸上的水渍。 “把插头拔了再重启一下应该就好了,等我回来了再修。”他回道,“先穿好衣服,别冻着了。” “好的,麻烦了。”要论客气自然是没人能比得过舒汀。 “举手之劳,你不用总是这么客气,这话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就连“举手之劳”这四个字他都说得烦了。 “好吧,那你快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晚上睡觉记得挂上防盗链。” “好。” 之后两天里舒汀不仅要忙着社里的采访工作,还要继续寻找下一个住所,但满足她预设条件的房子实在是太少,两天过去她是连一个备选都没有找到。 郑越在周三晚上又造访了,彼时舒汀刚洗完澡在网站上筛选住房信息。 “你怎么来了?” “给他送见义勇为的证书。”郑越完成了任务是组织进行奖励,而如今已经退役的应繁声实际上要走的流程是跟舒汀一样。 “你们平日里训练时间是不是很紧张?” “那当然。”他拆了证书外面的包装给舒汀看了看,“这证书可比我那个好多了,而且见义勇为是有现金奖励的,这我不得好好宰他一顿。” “你怎么老想着欺负他。” “呀?你这就帮他说话啦?”郑越挑了挑眉,“我这哪算欺负他,我不过就是想创造点机会让他多跟外面接触接触,然后早点走出那些阴影。” “那你不如不送他这个证书,至少不会触景生情。”舒汀道。 “不愿意直接面对困难怎么能行,是条坎就迈过去,是座山就翻过去。”郑越是杠杠的硬汉,考虑起这些问题来当然直截了当,这让舒汀多了半分犹豫。 他甩了甩手里的钥匙,临走时又随手顺走了桌上的苹果,“对了,最近晚上最好不要单独出门,老有流氓出没,警方现在都还没抓到人呢。” “知道了。” “得嘞,我先走了,记得挂好防盗链。” 送走人后舒汀揣着一口气再坐回了电脑前,电视台附近的房租信息她已经看过一遍了,剩下的只能开始抛算距离了。 高主编上回提起的表彰大会在周四如约举行,毕竟是锦州电视台下设的子刊,总台也算给面子,前前后后拍摄了大半天,扫尾时周畅更是加了个猛料,将她春日游那日在现场组织救援的场景都放了出来,一时间不止高主编喜上眉梢,台里的领导也都朝着舒汀投去了颇为赞赏的目光。 站在台下的舒汀倒是注意到视频里的应繁声,相较于自己的急切,他显得更为沉着冷静。她想起那晚上在家里见到他时的状态,与之天壤之别。 “说好请吃饭的,那晚上就还是请大家吃火锅好啦。”舒汀收了证书,回办公室后才提起这事。周畅早想着要弥补上回的错误,“正好正好,把我上回欠的补回来。” “怎么补?” “给小舒汀多点一份牛肉不过分吧!” “就你抠。” “那两份,两份总行吧?”房间里热热闹闹的,舒汀端坐在电脑前继续查看房源信息。 “小舒汀,你房子还没找好呀?”周畅靠在桌角,瞥了一眼她的电脑屏幕。 “还没有,太难找了,总没有合适的。”她咬着水杯吸管叹了口气。 “那你这几天住哪儿的?” “啊……住一个朋友家里,凑合凑合。”她怕同事们做什么文章,赶紧给出了个模模糊糊的答案。 “要不要我帮你问问?” “你有资源吗?”舒汀抬起头来,“我想住得离台里近一些。” “资源倒是不好说,我得去打听打听。”周畅就是锦州人,当然平日里不用为了租房烦恼。 “那就麻烦你啦,今天那两份牛肉免了。” 几人说说笑笑,等到下班自然准备着赴约晚上的饭局。大概是为了让大家吃得尽兴,高主编最后还是婉拒了舒汀的邀约。 一行人方才点上菜舒汀便接到了应繁声的电话。 “你在哪儿?” “我在外面呢。” “我没有钥匙。”他的声音很小,小到舒汀需要从人群中离开到安静的地方才能听清。 “你回来了吗?”她倏而抬头,“你不是要周末才回来吗?” “我想回家。”他近乎祈求的声音一下子就击溃了舒汀的防线,她回身去将周畅从人群中拽出来,接着道,“我有事得离开一会儿,你们先吃着,要是我没有回来你就先帮我结一下账,回头我再转给你好不好?” “是急事吗?需不需我帮忙?” “没事,你就帮我照顾好同事们就好。”她等不及周畅回复什么便拿着包快步走了出来。应繁声已经挂断了电话,她再回拨回去之后便只收到了一阵忙音,微信更是无人接听。 好在从万达赶回家并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她回来时正见应繁声只身一人坐在门口,周围连行李都没有。 “应繁声。”她的声音叫醒了楼道里的声控灯,他见到舒汀之后反倒是缩成了一团,连着指尖都在发抖。 她开门之后才又在门口蹲下来,轻声道,“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没有回答,在角落里的人也没有起身,只是埋低了头,拼命地控制情绪。但实际上,一旦厌生感涌上来之后其他的情绪力量就再无作用了,现在的应繁声只像是坐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小黑屋里,不仅在压榨他周围的氧气,同样任何正向调节的情绪都起不了作用了。 他听得到舒汀的声音,但脑子就像一团麻。 “应繁声?”舒汀抓住了他的小臂,肌肉已经十分紧张,而他的手心里自然也都渗出了汗水,“不要紧张,不要紧张,你现在已经回家了,进去好不好?” 她抓住了他的手,但这人的块头比她要大不少,以她的力量自然难以较衡。 “应繁声。”她坐在地面上,再叫了他一声,“应繁声。” 她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原因再次引起了惊恐发作,但很显然这次的反应比上次在案发现场时还要严重。舒汀依旧是想要缓解他的情绪,但将头埋在怀里的人完全不给她机会,只是手捏着手,她有些吃疼。 就在门口坐了好几分钟,她生怕他因为过度呼吸导致生理性的伤害。 “应繁声,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事,但有些事是不是可以慢慢放下了呢?”舒汀并不能理解应繁声此时此刻的感受,不是他不愿意放下,是他想放下也放不了,那些事那些场景总是如影随形,睁开眼睛是,闭上眼睛还是。 “慢慢放下,慢慢开始新的生活,迈过这道坎,翻过这座山,是不是就能重见阳光了呢?”她将郑越的话搬来救场,但还在负面情绪漩涡中的人并不能接受这样的正向指示,舒汀喋喋不休的解释和安抚就像是要点燃炸药包一样,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你走吧。” 眼周挂满了泪痕,他撑着墙壁站起来之后又走回了房间,依旧是关上灯坐在了那个角落里面。 舒汀听到他那冷冰冰的三个字之后愣在了原地,又是片刻后,她会错了应繁声的意,直道,“我会尽快搬走的。” 周畅的电话应声而起,她看了看屏幕,接着转身往电梯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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