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辽家吃完饭后，辽原领着她去了游乐场。大手把她一牵，问道：“想玩什么？” 宋弥新让他牵着，注意到辽原在盯着一个男孩手里的东西看，那个男孩刚从射击打靶游戏区域出来，手里拿着一个iPhone手机壳，手机壳背面是一个肥肥的小羊屁股，扯住小羊尾巴往外拽，就会拽出一截细长绳子，绳子飞速旋转，小羊屁股也跟着乱颤。 “想要？” “还行，”辽原回头看她，“你想玩什么项目？” “射击打靶。” 射击打靶的游戏规则很简单，一百发子弹，百发百中的可以任选奖品。此外，打中五十个气球以上，会有安慰奖。宋弥新看了一眼游戏规则，那个小羊屁股手机壳，需要至少打碎七十个气球。 辽原付了钱，把两支气炮枪拎过来，问道：“你想要什么奖品？” “钥匙扣，可以吗？” 钥匙扣是安慰奖，只需要打中五十个气球就能兑换。 辽原瞄准气球：“这有什么难。” 事实证明，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第一枪就放了空炮，那么多五颜六色的气球，愣是一个都没炸。 张牙舞爪的仿佛在嘲笑他。 “失误，再来一次。” 这回枪口对准其中一个粉色气球，扣动扳机，气压飞速弹出，还是没中。 一旁也有同样玩这个项目的游客，命中率也不高，宋弥新看明白了，估计是商家调了设备，降低命中率，以此增加游戏难度。 她端起气炮枪架好，低声道：“可能调低了命中率，我试试。” 气炮枪的枪口轻微位移，按照会偏靶的方向射出子弹，然而，那枪却稳稳击中一个粉色气球，气球“砰”的一声炸裂。 细小的尘屑炸飞，漂浮荡漾在午后的阳光里。 女人单肩架起气炮枪，不断瞄准、扣动扳机。一圈气球打完，再换一圈，顿住吸引了许多过路的游客。 她丝毫不受影响，枪口挪移，瞄准下一个。 七十枪放完，她收手，说道：“老板，我要兑换小羊手机壳。” 手机壳有不同型号的，宋弥新选好型号站到一旁边看边等。辽原显然没怎么玩过射击打靶，姿势不太熟练，但胜在稳。 一百发结束，刚好凑够五十个气球，老板忙着打气球，让小女儿捧着装满钥匙扣的鞋盒给客人挑选，宋弥新选了一个小青蛙造型的钥匙扣，说道：“要这个。” “还挺难玩儿，”走出包围圈，辽原捻了一圈卷烟，衔着，要点燃时，瞥见宋弥新递来的小羊屁股手机壳，“给我的？” “嗯，”宋弥新点了点头，“给你赢的。” 辽原立刻接过手机壳，懒声打趣：“这算定情信物么？” “废话多。” 随后，辽原只要逮着机会就玩他那个小羊屁股，手指捏拽着小羊尾巴，看尾巴飞旋，小羊屁股上下左右的乱颤。 简直到了狂热的程度。 奶茶店里，俩人排队等号，辽原玩了一会儿小羊屁股，把白嫩的屁股往宋弥新手里一伸，低声道：“你拍拍它屁股。” “不拍。” “你拍一下，”辽原保证，“特别好玩。” 宋弥新于是伸手拍了一下，下一秒，小羊摇着屁股，奶声奶气地咩了两声。 突然发出的咩咩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纷纷往这边看，辽原旁若无人地低头，手指一上一下拍拍小羊屁股，问道：“好玩吗？” “幼稚。” 走出奶茶店，已近日落，篮球包里的手机嗡嗡响动，她滑开接听：“喂。” “顶顶，阿姨让你带着赵嵩铭回家一趟，”语气顿了顿，“有事要说。” “什么事？” 危安似乎难以启齿，说道：“顶顶，你回来就知道了。” “我现在在忙，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不行，”另一道压着火的嗓音抢白，“顶顶，你把赵嵩铭带过来，妈妈有话要问他。” “什么话……” “顶顶，”张女士开口打断，“带赵嵩铭回来见我，妈妈没和你开玩笑。” 通话终止，宋弥新盯着被挂断的通话怔愣了两秒，说道：“赵嵩铭，妈妈让我把你带回去，见她，说有话要问你。” 一时嘴瓢，喊错了名字。 “行，”辽原玩着小羊屁股，也没意识到她喊错了名字，自然地接过话茬，“那走。” “嗯。” 危安那通电话让宋弥新有些不安，总觉得妈妈的语气不太对劲。约会提前结束，跑车按照导航一路开到定慧西里，停在了小区外面。 修剪圆润的指甲顶了顶辽原的掌心，说道：“我听妈妈语气不太对，一会儿随机应变，别怕。” “行，”辽原笑一声，“我不怕。” 上了楼，是危安来开门的，客厅里张女士和危伯父正襟危坐，严肃的不行，不知道还以为是两国会谈。 两国会谈都没这么严肃。 “妈妈，”宋弥新打破了沉默，有意缓和气氛，“怎么都这么严肃，出什么事了？” 张女士一声冷笑：“顶顶，我不知道郝老师是想害你还是想帮你。” “怎么了？” “啪”的一声，手机摔在茶几上，屏幕亮度调高，张女士忍着没有动怒，说道：“顶顶，你来。” 在大是大非面前，张女士很能镇得住场子。 张女士让她看的是一段录制视频。视频录制背景在一个酒吧，里面的男人勾肩搭背，两个脸部打马赛克的男人正在低头互啃，忽然有个浑身带煞男人闯入镜头，大掌揪住其中一个男人一扯，男人让他扯的一踉跄，堪堪站稳后，一道凛冽的拳风直砸面门。 男人根本不管会不会把人揍出问题，拳拳到肉，指骨沾着猩红血污，暴戾气质即使隔着屏幕也令人心惊。 宋弥新沉默，她从未看过这样的辽原。 视频放完，辽原摁了一下突突跳动的太阳穴，说道：“伯母，我可以解……” “闭上你的嘴！”一直压抑的愤怒情绪在听到当事人开口后瞬间炸了，她指着辽原破口大骂，“一个同性恋，想祸害好人家的姑娘给你生孩子传宗接代，我告诉你，死了你这条心！披一张人皮你敢来我面前唱大戏，你这种败类渣滓，站在我家我都嫌脏了我家的地！” “妈妈！他不是——” 张女士是真的气狠了，猛地扬起巴掌，宋弥新心里一紧，想上前拦已经来不及了，那一巴掌清脆响亮，打的男人侧过脑袋，口腔内的软肉磕上牙齿，流血不说，脸上也瞬间浮现五道指痕。 宋弥新心疼了，手指托着辽原的下颌，着急道：“是不是流血了？我看看。” “没事，”辽原低头看她，“先和伯母解释。” “解释？”张女士冷嗤一声，“你还想怎么花言巧语把这事遮过去？我告诉你，你骗的了我姑娘，你骗不了我！我倒要看看，你们单位要是知道你这么不知廉耻，骗好人家的姑娘，会不会辞退你！赵嵩铭，这事我跟你没完！” “妈妈，”宋弥新始终挡在辽原身前，表情冷静地开口，“他不是赵嵩铭。” 张女士愣住：“你什么意思？他不是赵嵩铭是谁？” “辽原，辽阔的辽，原野的原，他是辽原，”声音顿了顿，继续，“赵嵩铭是郝老师介绍的没错，但是我们没谈多久就分手了，是他和我提的分手，我当时……我当时不想让你知道我和赵嵩铭分手的事情，加上哥哥当时过来捎东西撞上辽原了，问我他是谁，我当时就是不想让你知道我分手了，就说辽原就是赵嵩铭，后面我喊他帮我应付演了两次戏，事情就是这样。” “顶顶，你也太胡闹了，”一声训斥后，语气缓和，“辽先生，我替阿姨和你说一声对不起。误会你了。阿姨一直都很疼爱顶顶，她也是气急了，你别怪她。” “不会。”他应。 “那辽先生，我送你出去……” 宋弥新抬手一拦，把辽原挡在身后，说道：“我还有话要说。” “什么？” “我和辽原前段时间刚在一起，辽原是我高中同学，郝老师是我俩的班主任，”宋弥新勾起他的手牵着，“这回是真的，你不信可以去问郝老师。” 事情一波三折，张女士气得血压都要高了：“我不同意！” 宋弥新点头，淡定道：“哦，因为他出现在ay吧？你觉得他是潜在同性恋？怕我被同妻？” 听她这话，辽原忍不住扯了扯唇，刚想开口解释，就对上那道禁止的眼神。 “妈妈，你可以再看一遍视频，那个打马赛克的男人你可能认不出来，因为你没见过他，但我认出来了，他是真的赵嵩铭，”宋弥新攥紧辽原的手，“我和辽原是高中同学，他怕我被骗了气不过替我教训赵嵩铭，这么大一个忙，放在古代是要以身相许的。所以妈妈，你为什么不同意？” “那我就问一个问题，”张女士指着辽原，语气犀利，“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男同性恋酒吧，他说得清楚吗？” “因为……” “因为同学聚会的时候，赵嵩铭去接我，我们班同学都看见他了，”宋弥新用力攥一下辽原的手，制止，“后来有同学在酒吧看见赵嵩铭觉得眼熟，就发到了同学群里问我是不是我男朋友，辽原也在群里，自然就看见了消息，然后赶过去了。” “真的？” “是真的，”声音轻淡却有力量，“事情的经过我都解释清楚了，辽原还伤着，我先带他走了。” 临走前，她顺走了一个小冰袋，在张女士、危伯父以及危安的注视下，姿态落落大方地牵走辽原，甚至还补了一句：“妈妈，这回绝对真。” 走出小区，辽原捧着小冰袋敷脸，笑：“我怎么不知道，大哥还有这么伶牙俐齿的一面？” “你不知道的多了，”宋弥新松开他的手，拍了拍他的侧腰，“去车里坐着，我去药店买瓶生理盐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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