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意昨晚剪视频剪到清晨六七点,倦到一定程度,看东西都重影,实在挺不住了往沙发里一躺,连多走两步回床上的精力都没有。 沙发的一端陷落又回弹,托尔在他蜷起的腿边跑酷,他愣是一点反应都没,睡眠质量好到离谱。又过了两小时,隋意悠悠转醒,睡眼惺忪支起上半身,眼睫掀起看见角落团着一个自闭的影子,差点没吓死,脱口而出一句脏话:“操!不声不响干嘛呢,差点吓死你爹。” 辽原抬起眼皮,嗓音带着点哑,问道:“宋弥新——” “怎么了?”隋意一脚踢开托尔嘴里的拖鞋,单脚跳过去穿好。 “她看见我吐了?” “嗯?”刚睡醒,脑子不太好使,把问号听成了句号,“你什么时候又喝醉了,当她面出洋相了?啧啧,那怕是更难追了,兄die。” “不,”辽原阖上眼睛,表情生无可恋,“我说半年前,那个让我吐了一头盔的女人,是亲眼看见我吐的吗?” “啊……”隋意认真地想了两分钟,“是吧,她貌似一直站在不远处往我们这边看,等你喷射结束了才过来,一开口就要六千,她那个头盔确实是假的,我有个做手工的博主朋友,头盔拿过去,人一眼就看出来是仿版。” 不得不说,隋意用词用的很妙,喷射。 辽原单手盖住脸,呼吸长久地闷在掌心,濡起一片水湿。 “知道了。” 隋意拎着裤腰松垮垮的运动裤,意识回笼,终于品味出一点不对劲,他加以联想、推断,猛然爆发一声怪叫:“操!” “那天晚上他妈的是宋弥新啊!当时你把我喊过去,我那会儿眼珠子都摘了准备睡觉来着,模模糊糊看不清,当时我就觉得她长得有点眼熟,也不敢认,加上找你手机赔钱,你乱扭不配合,笑成傻逼似的,我嫌丢人赶紧扫了钱就拽着你跑了。” 另一只搭在膝间的手也抬起,缓慢而坚定地挡住了脸上的表情。 “看你那样儿,”隋意忍不住想笑,他攥着运动裤往沙发里一歪,“别想了,多大点事儿,不就是吐了吗,你这样想,你只是吐了,至少没在她面前□□套脑袋上,够可以了。”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辽原醉得一塌糊涂,醉眼昏花,把天蓝色的大象鼻内裤看成了面具,往脑袋上一套就睡过去了。 隋意后来提着夜宵过去找他,好不容易给人搡醒,辽原张口第一句就是:“我是小象,我用鼻子喝水,它很粗大,是我的宝贝。” 本来辽原都断片儿了,是隋意给他录下来了,硬是往他脑子里加载了这个记忆。 隋意勾过烟盒,拿腔作调学了一句:“我是小象,我用鼻子喝水,它很粗大,是我的宝贝。” “滚他妈蛋,”眼梢拢起一股戾气,他夺过隋意手里的烟盒,俯颈咬了一根烟,打火机引燃烟草,他镇定了一些,“我回去想想怎么弄。” 烟雾缭绕在指尖,他转身走开。与此同时,门外响起门铃声,隋意趿拉着拖鞋过去开门,路过辽原时拦了他一把:“你别走,估计是我那个手工博主朋友来了,一会把东西给你。” 辽原拿开烟,随口问:“什么东西?” “头盔改造的,不知道朋友给做成什么玩意儿,”隋意拉开门,回眸看他,“一起看看?” 门口站着一个蘑菇式爆炸头的男人,男人的脸藏在头盔改造成的垃圾桶后面,表演了一个犹抱“垃圾桶”半遮面:“来咯来咯,头盔改造的实用型家具垃圾桶它来咯。” 隋意嗤了一声,抬手扯过垃圾桶:“就你花活儿多。” 眼睫一耷,落在那个红黑配色的垃圾桶上面,依稀能看出头盔的影子,周身镀了一层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东西,看起来特别炫酷以及价格不菲。 看见有不认识的男人在,隋意的朋友有些许尴尬,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互相握了握手就飞速溜了。 垃圾桶放在地上,隋意抬脚踢过去:“拿回去吧,垃圾桶还带感应,手工棱出品,质量有保证,用到入土不成问题。” 手工棱就是隋意那个朋友,专门捣鼓邪门发明的,在网上有不少粉丝。 垃圾桶滑到辽原脚边,他低垂眼皮,没什么情绪地看了半分钟,然后,抬手对准垃圾桶,垃圾桶一秒感应,悬空的那只手轻轻掸了掸烟灰,一两星灰黑色的烟屑飘着掉落。 “送你了。” “真不要啊?”隋意挠挠头,“你确定?” 手工棱的手工发明一般有钱都买不到。 “嗯,”他懒懒应了一声,嗓音倦淡,“随你处置。” 反正他不想拿回家添堵。 隋意绕着垃圾桶看了几圈,还是觉得,放自己这儿有点委屈了,他抿着烟,两手在沙发里摸来摸去,最后在托尔肚皮底下找到了手机。 他作势要抽托尔,托尔吓得一缩。 手机解锁,他在聊天页面翻找宋弥新的头像,不知怎么的,就把辽家兄弟俩和宋弥新拉进了一个小群。 “操,”隋意拿开烟,“什么破微信。” 手抖了一下,他单独私聊了宋弥新:【地址,闪送个东西给你。】 过了十分钟,宋弥新回复了一串地址,紧接着,她在四人小群里发了第一条消息:【?】 隋意吐了一个烟圈,慢吞吞地打字回复:【sorry手误,我退了,你们也退吧。】 * 隋意闪送的东西是一个垃圾桶,纸盒子拆开,炫酷拉风的垃圾桶令人移不开眼,除了有一点,这个垃圾桶她越看越眼熟。 很像玄关处放着的正版头盔。 不经意抬手时,垃圾桶自动打开,里面残留着星星点点的烟灰,宋弥新来了兴趣,反反复复试了几次,自动感应的设置很灵敏,堪称家居利器。 出于感谢,她拍了一张照片传给隋意,附言:【谢。】 隋意秒回:【小辽同学独家赞助,要谢谢他。】 宋弥新想了一下,点开那个头像,留了一个字和一张照片:【谢。】 过了一会儿,辽原的信息回过来:【我再也不喝酒了。】 宋弥新:“?”不懂他的脑回路。 落地灯旁,朦胧的光倾斜而下,辽原仰躺在单人沙发里,阖着眼皮闭目养神。片刻后,他支起上半身,拇指抵着下巴,食指贴着下颚线,两根修长手指拄着脑袋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回复,他找了一个支撑点,卷起腰腹将手肘搭在膝间,继续给宋弥新发消息:【你能把我丢人的事忘了吗?】 对方几乎是秒回:【指zoie酒吧抱着我头盔呕吐那次?你不说我都要忘了。】 “……”他就不该提,让往事随风多好。 常规手段不行,只能用点非常规手段了,他转了一笔一万过去,转账说明上加了三个字:忘了吗? 等了半分钟,宋弥新点了转账退回:【垃圾桶放卧室了,想忘不太可能,sorry班长。】 “……” * 每逢节假日前夕,协合医院各科室都忙的不行,微信运动轻轻松松能走出两万步。 急诊科的小施医生是宋弥新的大学同学,俩人中午在食堂撞上了,拼到一个饭桌多聊了两句。急诊科是协合医院所有八卦批量批发的原产地,特别容易遇上狗血的家长里短又或是奇葩病患。 上个月在协合医院医护圈子里广为流传的一个事就是从急诊科传出来的,说是一个男的和小姨子乱搞,原配发妻当场捉奸,发妻都临产了,让气得从三楼摔了下来,人还在ICU没出来呢,渣男就想离婚带着小姨子远走高飞。 小姨子也是离谱,说跟渣男是真爱,求姐姐成全,后来传出来病患和妹妹是同父异母,血缘关系只有一半,难怪那么狠心,连姐姐的命都不顾了。 “前两天急诊科收了一个严重过敏的,你知道吗?” 宋弥新想了想,说道:“听科室护士说了,说是过敏地塞米松和西替利嗪是吧?” 地塞米松和西替利嗪就是治疗过敏的主要药物,一般这种情况极少出现,几年都遇不到一个,更别说这人还是两样药物一起过敏。 也算是奇葩体质了。 “是啊,”小施医生笑了,“病人是我收的,拉过来的时候瞳孔都散了,喉咙水肿到呼吸都困难,再晚个一时半会,他得去阎王爷那儿报道。主要的不是这个,你知道他过敏什么吗?” “什么?” “牙膏,”小施医生抽了两张纸巾,分了一张给宋弥新,“怎么样,奇葩吧?” 过敏源是牙膏的病患对治疗过敏的药物过敏,怎么想怎么好笑,宋弥新认同地点头:“是挺奇葩的。” “我吃完了,回去小眯一会儿,下午还得开会,你慢慢吃。” “好,”宋弥新笑着应了一句,“我们下午也要开会。” “谁说不是,”小施医生叹了口气,“节前会多,站完明天的岗就能松快松快了,走了走了。” 餐盘里的米饭剩的不多了,筷子拢着米饭堆在一起,宋弥新一口扒光米饭,简单收拾了一下餐桌,瞥见不远处的咖啡窗口没什么人,想到下午还有的忙,她过去打包了一份冰美式。 冰美式的苦涩漫在舌尖,喝下去一秒就能提神醒脑,她端着冰美式要走,无意看见清理车后面半藏着一个人影,心里掠过一丝奇怪,下一秒,职工开车清理车把方向一转,将藏在后面的人暴露了个彻底。 辽原:“……” 辽原收起那副恹恹欲睡的神情,抓着玻璃饭盒的手腕往后一藏,手腕上束着的那条粉色手腕带在宋弥新眼前一晃而过。 “好巧,我过来陪隋意割痔疮,你呢?” 他没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牙膏过敏让120拉过来的,太丢人。 宋弥新微乎其微地抬了抬眉骨,大概猜出来小施医生说的奇葩病患是谁了,也不拆穿辽原,直接说:“是吗?在哪个病房,我过去看看。” “给他留点面子吧,他做的痔疮手术,不想见人。” “下次撒谎把你手腕带摘了,”宋弥新敲了敲沁着冰霜的咖啡杯,嘴角的笑意再也抑不住,“不就是牙膏过敏,又过敏地塞米松和西替利嗪,拉过来的时候人都快硬了吗,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睫毛微微颤动,嘴唇不自在地抿了一下,耳廓染上淡淡的粉红,他干脆破罐破摔了:“你要不开个价,怎么才能把我丢脸的事情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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