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李星然睡得正香,她迷迷糊糊感觉有只手覆在自己额头上,就像年少时妈妈总爱这样探探她有没有睡觉,既温暖又有力量。 可惜还没来得及回味,那温暖的感觉便消失了,忽然她觉得脸有点痛。 “喂,醒醒,醒醒,睡昏头了?” 耳边传来阵阵呼唤,而李星然的脸却越来越痛,仿佛有人在用很大的力气扯她的脸。 这力度,这感觉,似曾相识。 李星然猛地睁开眼睛,一张脸横在眼前。 “啊!” 她抱紧被子缩到一角。 “鬼叫什么?”来人语气很不悦。 声音也很耳熟,待看清楚了来人,李星然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心又提了起来。 “有什么事吗?”她看了看外面天色,犹豫着开口,“大半夜的……” 南无寻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若是以凡间时辰估算,现在早已日上三竿。你也是真能睡,这副样子就算人家把你宰了,你都不会有丝毫反抗之举。” 李星然:“……”这是在说她是猪的意思吗? 她张了张嘴又闭上。 罢了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一个现代人跟这人呈什么口舌之快。 南无寻见她没回应,也没再说什么,只让她收拾好行李,同他一起去人间。 听到此消息,李星然反应了几秒后,迅速爬下床,穿好衣服开始收拾行李。 其实她来这身无长物的,带个人就能走,但这几天照顾她饮食起居的侍女姐姐们很够意思。 她们为李星然打包了十几个包裹,其中包括了四季衣服、软垫靠枕、杯盘香炉以及日常洗漱用品,总之她们将能想到的的东西都装箱打包。 李星然拦着说够了够了。 侍女们则是:不,听我们的,外面不比家里,凡间的东西哪有我们这的好,这些绝对不够,再打包一份。 最终李星然没拦住,看着堆满房间的行李犯了愁。 她看小说电视剧里,那些人说要去人间,一般都是去干正事的,最多带点几两碎银,身上背一个包袱。 这么多要怎么拿?这里也不知道有没有修真小说里那种“随身空间”之类的东西。 正当她蹲在墙角犯愁,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没想到你孤零零来魔界,走时倒能带走不少东西。” 李星然循着声音往窗外看,只见南无寻静静倚靠在长廊的椅子上,看着满院芳华。 虽然月下美人赏花这副景象很和谐,但她真想问一句,魔尊这个职位都这么闲的吗? 南无寻转过头,盯着她道:“看你这副表情,你是疑惑我为什么还在这,所谓的魔界之主居然如此清闲?” 李星然喃喃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南无寻缓缓走到她的面前:“你的心思并不难猜。魔界有五大洲,各有其领主管辖,领主之上又设有三君,事情都交给他们处理了,我自然是清闲。” 这是在向她解释? 说着南无寻拿出一样东西套在李星然脖子上,李星然定眼一看,发现是枚玉扳指连着绳子做成了项链。 “你可以用这个将东西收起来。” 玉扳指摸上去又凉又润,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李星然放在指尖摩挲,道了谢。 “不过……”南无寻眯了眯眼睛,“你就这么放心跟我走,也不问问我去做什么?” 李星然眨了眨眼睛,心道:“不好,大意了。” 她想随便扯个话题过去,南无寻的目光却紧紧盯着她,显然是在等她回答。 于是她找了个理由道:“能回人间实在太开心了,再说我们的生命绑在一起,无论你去哪,我都会跟着去的。” 南无寻笑道:“那龙潭虎穴呢?” 李星然真诚地说:“危险的地方我就不跟着掺和了,省得我拖你后腿,我一定会在安全的地方等你回来。” “胆小鬼。” 李星然才不在乎是不是胆小鬼,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她扒在窗台上,恰好这时一阵清风拂过,将他俩的衣袖吹得飘扬。 李星然感受着风带来的凉爽,问道:“你去人间做什么?” 南无寻:“有些属于魔界东西落在人间了,要取回来罢了。” 正午时分,头顶上的月亮升至正空。一辆小巧别致的马车停在无名山头的空地上。 李星然刚吃完午饭,这会还没消化完,手里又被塞了几个包裹。 送行侍女道:“路途遥远,您要好好照顾自己,这些可留着路上吃。” 李星然还没来得及道谢,右手手心又被塞了个小荷包。 她不解地看向侍女,侍女朝她眨眨眼,露出个“懂得都懂”的表情,李星然心领神会,拈拈这荷包的厚度,看来里面装有不少银票。 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寸步难行。 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的用途比钱更广泛。 李星然这几天受了她们不少照顾,心中很是感激,今日又是塞吃的又是塞钱,若不是她手里还拿着东西,并且顾虑到太过亲密的动作可能会冒犯到她们,不然她真想给她们一个大大的拥抱。 南无寻这次去人间并不想被太多人知道,因此出行工具简单,带的人员也简单,只带了一个侍卫。 纵使拉马车的马是神兽所化,背上还带着翅膀,展翅一飞九万里,但去人间路途遥远,一路上还需不少时间。 李星然坐着无聊,一面撩开帘子看风景,一面开了盒荷花酥。 这盒荷花酥不但外表精致,吃起来口感更好,外皮酥脆,内陷软糯,咬一口,满口留香。 “吃吗?”她将糕点递到南无寻面前,“你这里大厨的手艺真不错。” 南无寻一上了车便开始闭目养神,闻言不解地看着她:“你午饭未吃饱?” 李星然的笑容僵在脸上,讪讪地将手缩回来,小声嘀咕:“这些又不影响,嘴里没味才吃的。” 南无寻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并不搭话,继续闭目养神。 李星然讨了个没趣,也不再说话,安安静静地看风景、吃美食。 昨晚,她跟许祎讨论过嫁娶这件事。既然不为疗伤,也引不出什么人,却依旧进行了成婚大礼,无非两个原因,一是她还有利用价值,只不过她们并不知道;二是这位魔尊脑子有病,性格执拗,不管喜不喜欢,不管对错,开始了就一定要做下去。 李星然瞥了眼静坐的南无寻,觉得两种原因都有。 马车行得很快也很高,她趴在窗台上吹凉风,突然马车急速往下降,窗户上的竹帘也降了下来,正好砸到她的头。 李星然“哎呦”一声,缩回脑袋,正要问怎么回事,只见车上其他窗的竹帘也落下,整个马车形成了个密闭空间。 南无寻的神情有些不对。 “你……”还好吗? 李星然原本想这样问,还没问出口,便被制止。 “安静。” 这声音与平日不同,凶恶之下似乎在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李星然自觉闭嘴,乖乖坐端正。 即便竹帘子放下来足够快,她还是在风中嗅到了一丝血腥味。再说萧悦之之前说过,从魔界去人间得穿过尸山血海,想来现在便是到这个血腥之地了。 马车里,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也闻不到外面的气味,仿佛与世隔绝。 四周安静过了头,李星然在这种环境下就容易紧张,她一会想象尸山血海是如何如何的尸横遍野,南无寻那么小,就被扔到这种地方肯定有心理阴影,一会又想人间六月份下雪,究竟是发生什么事,这些个剧情应该怎么发展。 她又开始看南无寻,他的脸隐在暗处,若不是刚才他神情不对,谁能想到他是在不安? 突然,有样东西被扔到她旁边,捡起一看,是萧悦之送的百科全书。 李星然一愣。 南无寻微微别过头:“你我生命连于一体,别死得太早。” 这话说得不好听,但李星然不在意,她知道,这人就是别扭,分明是关心人,话也要说得跟骂人一样。 “南无寻,我给你变个魔术吧。”她摸出小荷包,正好可以当道具。 “不看。”南无寻一口回绝。 “别这么扫兴嘛,看表演又不需要出什么力。”李星然信誓旦旦掏出里面的银票,“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然而下一秒,李星然脸上的表情就由开心变为瞳孔地震。 钱呢?钱呢? 她的一把沉甸甸的,能买得一座大观园的银票呢? 为啥变了一堆鬼画符的“护身符”了!? 这下南无寻是真乐了,挑了挑眉道:“李小姐,生命宝贵,万两黄金不易。” 李星然顿时没了表演的欲望,苦着脸将“护身符”放好,藏回怀里。 经过这一出,车内气氛轻松不少,剩下的路也没多难熬。 皇城中的雪纷纷扬扬地下着,街上行人很少,只有几个小商贩,是年纪较大的老人,他们坐在街上,前面摊着要卖的瓜果蔬菜,嘴里不断哈着气,身上早已素裹一片。 “这雪也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 “要我说这都是那皇帝造的孽。” “嘘……这可不经说。” “有什么不可说的,若不是他得罪了上苍,老天爷何至于如此惩罚我们。” “唉,他曾也是明君。五年前北方大旱,若不是圣上圣明,积极救治,恐怕……” “呸,有他什么事,还不是靠着国师有手段,能为我们祈来一场春雨,这才解了旱灾。再说后来广开宫门,让十六未出阁姑娘进宫,说是能为家中减少负担,实现女子价值。可我听说,就没一个出来的……” “莫说了,还是早些卖完回家吧。也真是奇怪,半天了,这街上怎么没人?” 这时,一辆马车从他们摊子前驶过,扬起了一地的雪。 众人见怪不怪,各自叫卖着自己的东西,谁也没多注意,只有刚进皇城讨生活的多看了两眼,马车跑得飞快,再抬眼已经消失在街角。 “就停在这吧。”南无寻道。 驾车的侍卫恭敬应了声“是”,将马车停在一所客栈前。 下车的那一刻,三个人齐齐变了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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