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灰撒了一地,没风但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飘散了。 李星然:“……”这究竟是什么阴间发展。 南无寻脸上的表情也很精彩,从震惊不可思议愣神渐渐转变为愤怒。 这会儿李星然终于把事情串起来了。 南无寻要用阵法复活一个人,本想用五千修士作为祭品,没曾想被她给搅黄了,而她恰好符合祭品要求,便打算用她代替。 那么坛子里的骨灰按照李星然看小说的经验来说,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是男主的白月光。 呦呵。 完了。 她砸了南无寻白月光的骨灰坛子。 密室里光线很差,只有一颗夜明珠照明,李星然看到南无寻嘴角冷冷勾起,在黑暗中显得诡异极了。 他朝她慢慢逼近。 眼见着南无寻手里魔气聚集,李星然咽了口唾沫,原本后退的脚步停住了,她咬咬牙,脚步向前迈去,速度极快地抱住了眼前的人,吻了上去。 瞬间,南无寻人僵住了,手上魔气挥散,热气从他的心头慢慢涌到他的脸上,他能听到李星然的呼吸声,也能感受到她喷洒在鼻尖的热气。唇畔间的柔软带着特有的香甜味道,令他想起了桂花糕。 饶是身为魔尊,这种经历也是过往不曾有过的。没推开她倒不是因为什么沉溺,而是太过震惊。 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这么不要脸…… 直到口中血腥气弥漫,他才反应过来,将人震出了三米之外。 南无寻抹了抹唇上的伤口,笑了,没等李星然缓过来,掐上了她的脖子,却没用力。 “李星然!你真令我刮目相看。” 这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李星然对着他笑了笑,也伸手抹了抹唇上的血迹:“彼此彼此。” 刚才她偷偷给南无寻下了个咒,咒名为同生共死,名字概括了作用,下咒者与被下咒者无论哪一方生命消逝,另一方都躲不过,这咒大多是仙侣用的,真正做到了你是我的生命,我是你的生命。 而现在却被李星然用来保护自己生命的工具,也不知当初创造此咒的仙人知道了是何感想。 李星然慢慢地将他的手从脖子上拿下。 南无寻眯了眯眼睛:“李星然,我虽不能杀你。你就不怕我将你手脚砍下来泡于罐中做成人彘吗?” 李星然满脸的自信。 “你不会。” “这么自信?” 她点点头。 没什么特别的自信,就是特别相信女主光环。 试问迄今为止有见过哪本言情小说的女主是缺胳膊断腿的。 南无寻盯了她一会,道:“算你幸运,我没有那种癖好。” 经过这一出,这两人终于能心平气和坐下来聊天了。 两人各坐于石桌一端,相互望着对方。 李星然瞪得眼睛发酸,微微移了下目光,唏嘘道:“我发现你这个人,还真是心机深沉。” 南无寻脸上难得露出个感兴趣的表情,“哦?说说看,你是从哪看出我心机深?” “第一,你之前靠的是寒潭镇痛,所以为了缓解疼痛才与我成婚的理由不成立,你有其他目的。” “第二呢?” 李星然扳着手指头数:“第二,你是故意让那些乱党攻进来的。” 魔界守卫不弱,乱党之前也只敢在暗处行动,这次若不是仙门也来讨伐,估计也不敢光明正大搞事情。 宫殿内乱斗平息得这么快,更可以说明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 那么乱党能攻进来殿里只可能是南无寻有意为之。 至于原因嘛? 呵呵! 李星然在心里冷笑,这人心思比后宫争宠的妃嫔还要多。 “你怀疑魔族中出了叛徒。”见南无寻沉默着没否认,李星然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无论那些魔如何不服你,但仙门是共同的敌人,没道理要去破坏祭渊潭,那么只有这一种可能,魔族中有人勾结了仙门。” 话到此,南无寻脸上表情变了变,倒不是被人拆穿的恼羞成怒,而是隐隐带着点兴奋。 他道:“继续。” 李星然道:“你们双方实力相差大,乱党一方需要增加一些筹码,那个筹码是我。” 南无寻目光幽幽,显然李星然又说对了。 她突然出现在魔界里,引人怀疑。大名鼎鼎不近女色的魔尊突然要娶妻,更引人怀疑。那些乱党自然不会相信她是魔尊的真爱,但魔尊对一个人类女子这么好,就说明了这女子必有可利用之处。 因此在乱党眼中,绑李星然是很有意义的一件事。 可是殊不知在南无寻眼中,她就是无关紧要的人,能引出点什么最好,引不出死了也不可惜。 到时候乱党真拿她当作要挟南无寻的筹码,那场面就精彩了。 南无寻眉毛一挑,嘴角一弯,举刀咔咔一顿乱杀。 乱党傻眼了。 而她李星然势必身首异处,死得何其无辜。 换言之,这个人在她刚出现时就开始算计,一点都不浪费。 “你说得没错。”南无寻的脸上毫无愧意,“第三呢?” 李星然抓抓头发:“第三我还没想到。” 其实还有,只不过在脑海中杂乱如同一团毛线,还未找到线头。 这时,一只纸蝶从密室的缝隙中钻进来,带来“仙门已退”的消息。 南无寻问:“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李星然:“呃……还没想好。” “既然如此,你就先跟我回去成婚。” “哎,好。”李星然下意识回答,意识到不对还没“啊?”出口,便被南无寻揪着衣领子带了回去。 侍女给她换了身干净喜服,重新梳妆打扮,盖上红盖头,待到吉时被推上了轿撵。 唢呐吹吹打打,道贺声不止于耳。 拜堂过程并不复杂,甚至少了拜天地和拜父母,夫妻对拜后便送入洞房。 整个过程李星然都很茫然,直到一声“礼成”在耳边炸起,她才有了点实感。 22岁。闪婚。 没见过父母。 对象不是人。 这怎么看,都感觉人生要完蛋。 洞房内,红烛明晃。 李星然端坐在床沿,微微挪了挪身体,又透过盖着头上的红纱看了眼坐在桌边一动不动的人,随即低下头,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她知道他在盯着她。 她有点好奇,这人眼睛瞪着这么大不酸吗?坐这么直,腰不疼吗?腿不酸吗? 实不相瞒,她腿麻了。 他俩相对无言,气氛有些压抑。 果然,没有火花的两个人在这么一个情境中都生不出一丝暧昧。 李星然受不了这种气氛了,正要开口说话,那个身影却到了她的面前。 盖头一掀,她的视野豁然开阔。 李星然缓缓抬头,眼眸微动,势要作出一番入影视剧那般顾盼生辉,但她不是演员,做不到始终如一的表情管理,因此在抬头那刻便破了功。 她心里一咯噔,仿佛漏跳一拍,紧接着便是犹如坐山车般狂跳不止。 南无寻的眼睛既好看又有层次,就像是被世间最优秀的画师一笔一画勾上去般。鼻子挺,嘴唇薄,唇角却又有些上扬,一笑便显得魅惑十足。 他的身形颀长,红色喜服穿在他身上并不喧宾夺主,反倒很衬他。 李星然还注意到他的脸部轮廓其实很柔和,只是眼神太过凌厉,整个人气势又足,所以让人觉得凶。而这一刻在烛光作用下,即便脸上表情臭得像有人欠他三百万,也显得温和。 这样美的人,李星然从来不觉得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如果牵扯上了,她绝对会怀疑那人想用美貌迷倒她,趁机挖器官去卖。 当然了,此时此刻,眼前的人也别有目的就是了。 而南无寻原本面无表情,被人这么盯着,却是愣了愣——从前在人间流浪时,时常有人盯着他说闲话,眼神不善,后来成了魔尊,再没有人敢抬头看他,而李星然就这么直勾勾盯着他,没有任何恶意,就像看到美好的事物不忍移开眼睛。 南无寻说不出喜恶,只是不太习惯,也不知道该用什么眼神应对。 他干咳一声:“我很好看?” “没、没有。”李星然脸上一热,连忙别过头,按下那颗狂跳不止的心。 与此同时,八卦少年览声蹲在屋顶上。 他的身边堆了一摞书,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名为《邪魅魔尊狂宠妻》,边看边念叨:“怎么跟书里讲得不一样?” 他又换了一本,正要细细研究,一道蓝光灵力波冲上屋顶,直直冲向他。 览声跳下屋顶躲避,着急间没顾得上那摞书,那道光也随之一转,顷刻间,书被烧了个干净。 览声大喊一声:“啊……我的书。”话音刚落,手上这一本也被烧成灰,他哭丧着一张脸,“……尊上,好歹给我留一本啊。” 屋内李星然问了句怎么了。 南无寻若无其事道:“没事。” 他倒了两杯酒,递到李星然面前。 李星然接过,正要一口饮尽,眼前人又拦住了她。 南无寻道:“既是交杯酒,自然应以交杯姿势。” 李星然:“……” 细想来,虽然时间紧迫,但无论是婚前所需各种物件,还是嫁娶时所要过的过程南无寻都执行得有条不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南无寻对仪式感简直有种莫名的执念。 李星然又叹了口气,就当陪人过家家喝完了交杯酒。 前面过程再繁杂都好说,但接下来的一步李星然还是捏了把冷汗,说实话,她没做好准备,也过不了心里这关。 南无寻在她身边坐下,李星然不自觉抖了一下。 冷静冷静。 她这样告诉自己,然而身体反应很诚实,她默默往旁边移了一寸。 南无寻察觉到了,便往李星然那靠了一寸。 她默默又移了一点,南无寻跟着也移动。 两人移来移去,最终李星然被逼至床角。 南无寻眯着眼睛问:“你害怕?” ——是啊是啊,我怕得不得了,您总算对自己有点自知之明。 但李星然面色如常:“不怕。” “你紧张?” ——废话,我一个芳龄二十二的少女连异性手都没牵过,现在直接跳到这一步,不紧张那还是人吗? 于是李星然点了点头,扭头便看见南无寻略带疑惑的表情,她觉得有必要好好跟他讲一下。 “南先生,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一下,我与你才认识三天。” “三天又如何?” 李星然惊了:“三天还不代表什么?”她耐着性子解释,“我们才认识三天,这代表咱们完全不熟,我不理解你,你也不了解我,可要做夫妻,第一条就是要先了解对方吧。” 南无寻冷笑:“哦?你亲我那下我还以为咱们的关系早已深如沧溟之水。” 听到这话,李星然脸上刚消下去的红晕又爬了上来,气势顿时弱了好几分,“那不是为了保命嘛。” 南无寻:“骨血相融方使咒术成,你能想到这种方法也是十分不容易,难为你了。” 李星然:完了,已经听不出这话是在嘲讽还是夸赞了。 突然,南无寻目光一凛,猛然出手,掐住了李星然的脸,力劲之大,不知道还以为要把她的脸皮给撕下来。 他恶狠狠地说:“你可知用此种方法咒术并不能完全成功,至多保持一百八十天。到那时,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自保。” 说完他一卷袖子,扬长而去。 李星然还没反应过来,木门“砰”的一声关上,她盯着关上的木门,揉了揉被捏麻了的脸,心里越发肯定:此人病得不轻。 天上红月高悬,观之方位应快到亥时。南无寻沿着长廊走,一路上长廊两边的红灯笼随风晃动,留下交错的光影。 这时的魔界安静极了,既无虫鸣也无人声,刚才的热闹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事。 南无寻在一座小桥上站定,湖面波光粼粼,映着他的倒影。 他无意中看了一眼,有一点李星然说得不错,这身喜袍做工精细,上绣金线暗纹更是栩栩如生。 瞧着瞧着,他便皱了皱眉。 碍眼。 身上光芒一现,换回了原来的黑袍。 “尊上。”一道声音猛地出现在身后。 南无寻并未转身,冷声道:“如何?” 黑影依旧只露出个眼睛,“祭渊潭外确实存在两股力量。一股为萧姑娘的,另一股尚未查明,往人间方向去了。据报,其气息消失在东北方向。” “属下怀疑,其幕后黑手可能与皇家有关。” 南无寻:“人间皇帝昏庸无道,无德无才,引来六月飞雪,想来皇宫早已是污邪聚集之地,与其有关并不意外。继续调查,务必水落石出。” “是。”黑影应道,“尊上,人间那几桩案子该当如何?犯案人一直将矛头指向魔界……” 话到此,黑影不免要叹气,从前魔族与仙门各为一界,双方虽不对付,倒是一直相安无事,如今兵戈相见,只因从五年前有人在人间犯了一桩又一桩惨案,皆指向魔界,这才有了今天的伐魔之战。 他们的尊上对于这些事知道得清清楚楚,却不想管。原因一魔本就不是正义那一方,名声差点又能如何;原因二法阵需要人当祭品,与其自己去找,不如让人主动送上门来。 他们家尊上为了达成目的就是这么不顾名誉。 黑影斟酌道:“若是再放任不管,恐怕对魔界不利。” 南无寻略一思忖:“无妨,这些事我会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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