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和宝珠很快就回来了,元宝道:“并不是有人来了,是二公子回来了,正在搬东西,此后应当是住在我们的隔壁。” “以后这个家恐怕就是他当家做主了,元宝,等会儿送点东西过去,老太太应该不会准备太多东西,你送点寻常要用的过去。” 元宝没什么意见,宝珠看上去不太开心,撩起陈司雨的门帘就出去了。 元宝想去看她,却顾及着陈司雨的心情,陈司雨笑了笑,“没事,你去找她,她日后会想明白的。” 等她们都出去了,属于陈司雨的时间才终于来了,她没走正厅,正厅还放着沈云庭的棺木,她就不去打扰人家了。 沈家对她管得很严,也许是因为前面有逃跑的经历,导致沈家在她的庭院里面都设置了不少家丁。 她正要出庭院的,早就在一旁的元宝连忙拉住陈司雨,她小声道:“小雨,老太太说了,在大公子没下墓之前,你不能出去。” 陈司雨道:“我不出去,我就是想看看隔壁新来的人,元宝,去给我端个椅子,我来看看。” 元宝是真听话,直接就给她端了一把木椅子过去,陈司雨站在椅子上看着墙外,倒是也没有人前来说她。 陈司雨看见了他们口里的沈家二公子沈云安,也就是他们口中经常说的祸害。 陈司雨在沈云庭的梦中看到过,有不少人都在当着沈云庭的面骂沈云安,沈云庭每次都斥责,可到了下次,这些人就又忘了。 沈家二公子沈云安的皮相一点都不比沈家大公子沈云庭差,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沈家的风水有问题,无论是大公子还是二公子,身体都挺差的。 他扶着身边的一位小厮,腰细得和陈司雨的大腿差不多,低头一咳,沈云安手里还拿着一块手帕,陈司雨看见他移开之后留下的血丝。 人家进了庭院,走近些便能很轻易地看见她了。 果然,沈云安一抬头就看见了陈司雨,对方愣了愣,陈司雨冲沈云安露出笑,“二弟好。” 沈云安朝她点了点头,陈司雨让元宝扶着她下去。 元宝小声问:“小雨,新来的二公子人还好吗?” 陈司雨道:“看起来还不错,宝珠呢?” “她去准备吃食了,大公子明天要下葬了,宝珠很难过,怕是这几天都不能伺候小雨了。” “我和你们也有许多年的交情,这点小事我是不会放在心上的,等大公子葬礼结束后,我想回家一趟,不知老太太可允许我回去。” 元宝道:“怕是不行了,老太太说了,要随时看着您,不过我可以给您哥哥传个消息,让他过来,您看如何?” 陈司雨点头,“可以。”正好她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在汤里下了毒,陈泽应该清楚吧! 元宝还没出去,天空中堆起了乌云,她带着一把油纸伞走了,庭院中有不少小丫头,陈司雨一个都不认识,就是看着有点眼熟,她不敢随意叫人,生怕自己露出了破绽,唯一一个认识的宝珠还在前厅里面守着沈云庭的棺木。 说来沈家也是奇怪,听闻沈家老太太应该是很疼沈云庭,不仅要提前下葬不说,就连今日的守灵也不再看管了,甚至也不要求陈司雨了,陈司雨想了想,还是去陪着宝珠一起去了前厅。 宝珠正跪在沈云庭的棺木前,陈司雨蹲在旁边,给他烧了不少纸钱。 陈司雨装作不经意地问:“老太太来看过大公子吗?” 这一声就将宝珠给说哭了,她擦拭着眼泪,“从未来看过,今天是第三日了,其余人都是停灵七日,老太太忽然说明日就下葬了,自己却一眼不来看一下。” 还真是明日下葬,陈司雨微不可见地皱了眉,“老太太最近在忙些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就知道她在屋子里拜佛,至于拜个什么佛,也看不清楚,屋内很黑。” 总不至于是拜什么邪佛,陈司雨身子抖动了一下,她倒吸了一口冷气,现在徐福远不在她身边,没人保护她了,万一真是什么脏东西,她跑都来不及。 哗啦。 外面忽然下起了小雨,陈司雨往火盆里又丢了一大沓黄纸,周边还有不少小丫头,陈司雨让她们全都下去了,大厅里面就剩陈司雨和宝珠。 等雨的声音足够大的时候,陈司雨开口道:“宝珠,有件事想麻烦你,可以帮帮我吗?” 宝珠问:“什么事?” “我怀疑老太太是被邪物遮住了眼睛,要是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去看一下那间佛堂里面究竟拜了个什么东西。” 宝珠被吓了一跳,手在地上撑着,一觉醒来,陈雨和之前好像有了很大的变化,她蹲在那儿看着她,身旁的火光映在她脸上,竟有那么一丝恐怖。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宝珠咬了咬牙,为了大公子,为了大公子心心念念的沈家,她会去看的。 宝珠走了以后,陈司雨给沈云庭多烧了几沓黄纸,一边丢着黄纸,一边在发呆,直到身边有其他人往盆里丢了东西,她才反应过来。 原来是今天新进来的二公子沈云安,他低着头,脸色苍白得不似正常人,就连拿黄纸的手也白得不像话。 陈司雨心道:还真是体弱多病,真怕他下一刻就这么去了。 “嫂嫂别难过,兄长的身体一向不好,他之前就和我说过,让我好好照顾你,你放心,有我在一日便不会让你被欺负。” 他说的认真,陈司雨轻轻嗯了一声。 他站起身,身高是不低,就是极瘦,手腕处泛着淡淡的青筋,陈司雨看了一眼,低下头,垂眸看到他落在地上的衣袍,湿了大半。 在这大雨天还能赶来给沈云庭上香,他们两个的感情应当没有陈司雨想象得那么差。 他插在上面的三炷香火光慢慢下移,烟雾缭绕,沈云安离开了,脚步轻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怎么像个猫,猫走起步来也是没有声音的。 陈司雨又偷偷往后看了一眼,沈云安撑着一把伞离开了,宽大的衣袍在雨中晃来晃去,除了上身,下半身都浸在雨水中,他看似瘦弱,离开的步伐却格外的快。 他真的身体有病吗? 宝珠回来很快,今天的雨确实大,她身上都湿透了,头发贴在脸上,急匆匆地赶回来,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她小心翼翼地靠近陈司雨。 “我看见了,是一个佛,有两个头,一个在哭,一个在笑。” “哭笑佛。”陈司雨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佛像,听起来很是诡异,之前在周国,她也碰到过类似的事情。 只不过不是佛像,还是一个泥土捏的人像,一个八十岁的老妪,看见此泥像的人都恨不得将泥像带回家,说是可以升官发财。 但是,带回家的人不仅没有升官发财,反而一家都死绝了。 后来徐福远带着人过去调查,还把她给喊上了,陈司雨看到了死人的回忆,这才明白原来是一个小小的泥像在作祟。 至于泥像是怎么处理的,陈司雨不太清楚,不过陈司雨听徐福远说过,泥像本身没有太大的能力,它只会诱导他人,遮住人的眼睛,让人和人之间自相残杀。 实力是不强,就是不知道这个佛像是不是也是如此。 陈司雨决定晚上时候自己亲自去看看,总不能自己刚脱离了风险,现在又要等死。 陈司雨思索着,先是嘱咐着宝珠回去换个衣服,宝珠一离开,就看到了匆匆赶来的元宝,还有她身后的陈泽。 “小雨,人给你带来了。”宝珠下去了。 陈泽看见了沈云庭的棺木,眼睛通红,他对陈司雨道:“我会带你出去的。” 陈司雨问:“哥,你知道碗里是谁下的毒吗?” 陈泽一愣,他也想到了,低着头,“不知道。” “不知道?” 陈泽低低地嗯了一声,“我全程都在,没看见有人,若是要说下毒,只我一人有机会。” 这可真怪了,难不成马叔和平奴里面有奸细。 不对,马叔和平奴忠心耿耿,若是要害这具身体,又何必将她从血雨腥风中救过来。 陈司雨拉着陈泽的手,陈泽往后一退,甩开了陈泽的手,先前她就觉得奇怪了,陈雨若是逃婚,会不去找这么疼自己的哥哥吗? “陈泽,你是不是知道我不是你的妹妹,毒就是你下的,对吗?你看我和你妹妹长得颇像,你想害死我装扮成你妹妹的尸体,然后还给沈家,还她一个自由之身,是吗?” 陈司雨是凑近陈泽的耳边说的,大雨哗哗,陈司雨也不怕有人听见,倒是陈泽和疯了一样往后退,将周边全都找了一遍,确认没有人之后,他跪在陈司雨身前。 “是,我是想这么做,毒是我下的,我亲眼看着你喝下去的,但是我没想到你没死,还活了,我原先将你捆了来,你说你全都不记得了,我这才想着将计就计,若是你死了更好,没死嫁去沈家也好,左右我妹妹是解放了,我知道我心狠毒,我只求你放过我妹妹,你要我命,我可以立马还给你。” 他甚至有些卑微地匍匐在陈司雨的脚边,原先挺直的背部弯了下来,“我求你别告诉沈家,我妹妹还年轻,她不能嫁给一个死人,她还有未来。” “陈泽,真的是你吗?其实你一开始是真的认错了,你开始确确实实把我认作妹妹的,是她想要杀的我,对吗?” 陈泽睫毛颤动,他摇头道:“不是。” 不是,陈司雨是一点都不信,现在她也没办法动陈泽,更别想出去,她小声道:“算了,我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想法,既然我已经嫁到沈府来了,你们就把心收着,我们互不干预,让你妹妹走远一点,否则命没了,和我可没什么干系。” 陈泽问:“你什么意思?” 陈司雨勾了勾唇,“我说的不明显吗?以命换命,就看她能不能跑了。” 陈泽慌忙站起来,雨伞也没带就跑了。 陈司雨心道:既然他们用自己抵了沈家的债,那么她用他们去抵姜国的债,应该也不过分。 希望他们能跑得快一点,尽量多拖延一点事情,顺便将那群人也引远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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