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人数悬殊的战争,以更为悬殊的方式结束。
在辽中府都尉周易的带领下,三万余辽中、祁门两府的兵将,最终死伤足足一万三千多人!
余下一万八千人被生擒!
辽中府都尉周易、祁门府副都尉冯志当场毙命。
祁门府副都尉楚烈被擒。
而战胜他们的,满打满算竟然只有凤远军不到四千人!
何等惊人?!
之所以不是八千人,是因为刘仲在灭楚烈派来试图占领四县十二乡的几千兵士时,共四千多士兵,有两千多伤亡。
最后合围之际,带来的不过一千余众而已。
而张贲这边的人数更为夸张。
他甚至将周易高看了一眼,在风远城的北、西、南三个城门处共安插了两千余凤远军伏兵。
猜测周易会声东击西,看似主攻东门,实则进攻其他城门。
谁料,周易一心想着争夺斩杀张贲之荣誉,别说是声东击西了,自己都是第一个冲上来送死的。
最终真正在风远城中动手的,不过是张贲带领的五百凤远骑兵,以及两千埋伏在东门的弩箭手。
故,加起来不过四千多人。
却战胜了三万多辽中、祁门二府兵将!
堪称神话!
“胜了?
真、真的胜了?!”
当
消息传到宁国道的耳中,他正焦急踱步的动作一顿,回头看来,脸上竟然没有多少欣喜,反而是不敢置信。
这,怎么可能?!
哪怕他相信镇北大将军张公的本事,却也没想过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
这场本该悬殊的战斗,竟然就结束了。
而且,是以得胜告终!
谁人敢相信?!
立时带头冲向城外。
而等到宁国道带着凤远百官心惊胆颤的走过如同森罗地狱般尸横遍野的东街,冲出东门之后。
一眼看去,都是如遭雷击。
日头西沉。
夕阳如血,洒在凤远东门外以北的平原之上。
不过两千多人竟然押着上万人朝着这里而来!
战事,真的结束了?!
真的,得胜而归!
为首的一人,骑在马背上,手持长枪,气势如虹!
夕阳洒在他的明光铠之上,如同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
鲜衣怒马,恍若战神!
……
当得胜之消息传遍整个凤远府。
立时一片沸腾。
人人欢呼歌颂。
更有不少人来到张家老宅前叩拜。
对于他们而言,不管谁是反贼,谁是忠臣,谁又是师出有名。
他们知道的只是,张贲对凤远百姓好,真的实现了官民无距。
那张贲便是好的!
反之,则该杀!
门缝中,一双美眸偷瞧门外。
苏婉儿俏脸因为激动而绯红一片。
回眸看向书房的方向,纵然夜色已深,但其中灯火通明。
芳心更是砰砰直跳。
谁不希望自己的意中人是盖世英雄?
而张贲,便是!
……
书房之中。
玄霜研磨,张贲书信。
四下寂静。
直到最后一笔落下,一旁的玄霜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张公,如今第一战告捷。
为何不趁热打铁,在凤远军气势如虹之时,杀至那辽中府。
一举攻破辽中城?
现在不已经是可以断定辽中、祁门两府有谋逆之意,师出有名,为何要拖下去?”
张贲闻言摇头。
“辽中府好破,一日足矣。
但若是不先行禀明圣皇,却不知还会被何人拿来大做文章。”
话锋一转,张贲将手中书信交给玄霜。
“立刻命人将此信快马加鞭,送往帝都。
只要我有此举,哪怕明日就去进攻辽中,也不会落人口实。”
玄霜闻言眸中闪过一丝不满之色,似是对帝都嗤之以鼻。
“帝都之人,皆是一群虚伪、无能之辈。
办实事儿做不了,搞这些虚招子却一套接一套。
依我看,就不该将他们当回事。
直
接夺了辽中、祁门二府,平定锦州再说。
若是真的有人敢弹劾张公。
咱们大不了从此不回帝都了。
何必受他们的鸟气!”
“放肆!
胡言乱语!”
张贲一眼瞪来,立刻吓得玄霜一缩脖子。
但随后又似是不甘心,瞪着眸子,硬着头皮开口。
“张公,我又不是指责圣皇。
只是说圣皇周围那些奸佞之辈!
此言有何不对?
平定胡蒙的又不是他们,一天却在圣皇面前邀功。
如今还有人敢意欲谋逆,反而要将谋逆之罪扣在张公的头上。
他们才是太过放肆!”
还想继续说,但看到张贲面沉似水,玄霜还是怯了几分。
除却战场之上,她平日里从未见过张公有如此神情。
终于不再多说,拿着书信转身离去了。
张贲看着玄霜的背影,神色这才缓和了几分。
却不由叹了口气。
刚刚玄霜那番话,他如何能听不懂是何意。
但身为大汉臣子,又被圣皇奉为圣皇太保,怎能有如此大逆不道之想法!
只不过,自己的想法可遏制。
但他人之想法,却控制不了。
这番话,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了。
只是如今,是从玄霜口中第一次说出……
正想着。
咚咚咚
。
书房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门没关,张贲抬头,一眼便看到了苏婉儿那张娇俏的容颜。
“张公出战辛劳,妾准备一碗羹汤。”
手中举着托盘,在门外先行万福,而后将小碗端到了张贲面前。
张贲见状不仅哑然。
他本想拒绝,但刚欲开口,却在瞥了眼面前这不像羹汤,倒像是一碗水的碗中之物后,不由一愣。
突然想起上次的“拨云见日”,不由心中好奇。
“这次又是什么?”
“张公想它是什么,便是什么。”
苏婉儿巧笑嫣然。
一句话,让张贲正要起身的动作一顿。
重新坐下,视线打量这碗中之物。
端起来,尝了一口。
的确是普通的白水。
但却让张贲眼前一亮。
是水,也不是水。
可觉香甜。
也可觉苦涩。
可食之无味。
也可百味杂陈。
他知道,此为苏婉儿提醒。
一切滋味,全在自己心中所想。
想法若变,味道就变了……
“好一个,想它是什么,便是什么。”
张贲抬头看向苏婉儿,并未道破其中深意,却突然心中一动。
起身之际,身披长袍,径直朝着书房之外走去。
声音随后传来。
“可有兴趣,随我去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