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在朝鲜的战争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事!是麦克阿瑟为了满足他可笑野心的戏台!麦克阿瑟是个狂妄自大背信弃义的无耻之徒!” 著名大文豪海明威的采访通过电台传入了千家万户。一个棕红头发的妙龄女子一只手按在收音机频道旋转扭上,另一只手则把声音调得极低,所以她整张饱满的脸几乎贴在了外放喇叭上——这是一副精致妩媚的面容,明艳中更带着一种奇特的单纯孩子气。几年前她按照最喜欢的电影《西西里的美丽传说》女主角玛莲娜名字,把自己名字从简·阿黛尔改为艺名玛丽莲,并效仿了《泰坦尼克号》里勇敢的露丝小姐同款发色……总之,在顶尖女明星费雯丽等纷纷前往欧洲拍戏的背景下,囊中羞涩的玛丽莲在本土美国好莱坞反倒得到了发展机会,1951年的她出演《彗星美人》后,已经算是个小明星了。 宿舍卧室的门铰链嘎一声开了,吓得她一缩,跳起来转身试图用较好的身材挡住收音机。不过来的人是她的朋友,与她同住的女孩希拉。 她呼出一口气,手按在衬衫都被绷紧的胸前。 希拉压低了声音。 “玛丽莲!你又在听那个电台啦?!小心些!我们现在根据合同,被公司禁止听反战内容啊!” “我知道,亲爱的,这是我们的小秘密,不会暴露的。”玛丽莲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谁能忍心责备这样一位俏佳人呢? “还是早些休息吧,我亲爱的,毕竟明天我们就要奔赴朝鲜去慰问军队啦。多带些口罩免得感染传染病。” 从来骨子里不是个听话驯服姑娘的玛丽莲还是悄悄把收音机放到了随身行李里。去了朝鲜能收听到什么样的电台她并不知道——听说那是个非常穷困的地方,美军的敌人也异常残暴,年轻的女郎实质不想去遥远的朝鲜半岛,但迫于生计她无法对公司违约。 几天长途奔波后,20世纪福克斯公司麾下的女演员小明星们风尘仆仆满脸倦色地抵达了朝鲜半岛南部的美军控制区。1952年的春天这儿依旧寒风料峭,但玛丽莲不得不穿上性感的吊带连衣裙进行慰问演唱。激励效果确实有,她的美貌身材风情像给了那些气士低迷不振的美国大兵们注射一剂强心针。 然后大受欢迎的她被派往最前线激励“英勇的小伙子们。”公司经纪人说只需要两个小时的演唱就行,唱完就坐车撤回来。“他们多喜欢你啊。这可是拉拢人气的好机会!” 最前线在哪儿? 朝鲜中部金华郡,美军称之为三角山的地方。当然志愿军把这标注为,上甘岭。 因为镇压一战老兵一事被宣扬而在美国国内声名狼藉臭大街的五星上将麦大帅,将朝鲜视为他的翻盘之地。只要取得一场重大意义的胜利,他坚信自己还会回到鲜花簇拥掌声雷动下。而50年被派遣来朝鲜的大兵们因为消息隔绝并不清楚国内因为军方病毒泄漏导致的军队全民负面印象,也还以为只要自己以英雄的身份凯旋回家,就能得到荣誉爱戴吹牛的资本以及漂亮姑娘的吻等一切呢。 麦克阿瑟精心策划了这次春季反扑计划。他调集第七师精兵强将几万人,在两百辆坦克火炮和千架次飞机的护航下,对志愿军驻地三角山地区展开进攻!美军要依仗火力,夺回地面优势! 而此地的志愿军十五军,在汉城胜利后至今的几个月战时休整期,不但根据司令部的命令,在上甘岭每个阵地都早早准备下成堆罐头和饮用水及净水片简易医药包,有几个师团得到的军援物资更包括射速每分钟1000发以上的MG34/42德国机关枪,分配至排级别的50/60毫米迫击炮,还有40式10厘米重型迫击炮,榴弹炮远程加农炮等等等等。总之,火力大大充足到足以让兄弟部队想打秋风。 这样的情形下,双方骤然交战起来是个什么场面? 开始是火力对轰。 因为太受欢迎而加演了一天的玛丽莲根本没能撤走。她在坑道掩体里已经发不出尖叫。只能抱着头,蜷缩成一团。她娇艳欲滴的嘴唇早就被磕破,她整个人都像身处颠簸的小船里,被轰炸的巨大震动不断抛上天!整个坑道里东倒西歪的士兵们就没有一个能站起来! 这是人类历史上双方火炮最密集的一次战役。蓝色的天空被割裂,双方火力全开的战斗机留下千纵万横的轨迹,它们在盘旋,冒烟,一架架坠毁。地面打出的弹药壳堆成山,从早到晚不停歇惊天动地的一声声巨响下,战场山峰被生生削平,残酷得双方都不知道对方怎么能活下来。在最前线,英勇的志愿军电话班战士为保障通讯以身体为介接通断线;被炸断双腿的英雄抱着手榴弹滚入敌群,死死守阵地的战士们舍生忘死,用血肉筑成牢固的防线并在二十天后发动了对美军的反击! 美军一开始自以为强大的火炮突袭就没怎么占到便宜,几个战略高地全部未能拿下。他们惊讶地发现志愿军的地面火力也居然强得可怕!自己军队在把韩国军队顶出去挡炮火的情况下伤亡数字也一天比一天大! 伤亡率在高达百分之六十前,美军陆战第七师就想撤退,但麦克阿瑟只不断重复坚持。“可我们会被包围的!” 上校扔下电话咆哮哀鸣。“志愿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绕到后面!我们那时就彻底完了!” 这种情况下,福克斯电影公司的女明星当然不可能得到《拯救大兵瑞恩》那样的待遇,也没有天降兰博救援—— 三天后。 “报告!这里居然有个俘虏!女的!” 在537阵地上重新插好五星红旗的志愿军是九十二团麾下的一个连。对于处置俘虏也不是没有经验。 “美国女兵吗?卫生员?” “好像不是,这女娃子只会发抖,长得和恐龙电影里的美国女科学家一样,我们的卫生员在阵地上忙不过来想让她帮忙包扎一下美国兵,她也不知道是听不懂还是完全不会就傻乎乎地望着人。” “统一送到后方去登记处理吧。” 玛丽莲做梦也没想到这趟慰问演出结果是自己成了那支宣传里魔鬼一样军队的俘虏。她害怕极了,脑子里已经想象出了自己可能的遭遇——阵地沦陷前那些被轰得疯狂的美国大兵们就已经对她不客气。像她这样的女人无疑是男人的猎物。她很清楚,抱着破罐破摔的心理,她想反正自己在进入福克斯公司后也早不是什么清纯的女人了,陪侍男人的事干过不少!大不了也就是同样的事情,更粗暴一些发生! 她咬着牙在战战兢兢下摆出尽可能的标志魅力笑脸。但那支军队的男人都毫无触动般看守着她和其他人,没有虐待但也没有优待她。后面来了一个会说英语的军装男人,简短地告诉他们志愿军优待俘虏,他们会被转运后方安全地带。 她鼓起勇气仰着脸再次笑着问,“我不是军人,是电影公司的职员,我拍过电影……能放我回家吗?” 对方表示这需要核查,她还是得去后方。 于是玛丽莲和其他美军俘虏一道被转送三八线那头。在这个过程中她得到了优待:比如食物先给她,卡车后车厢里她被安排了一个好座位。在运输的颠簸过程中有个邻座的美国男兵朝她胸脯腰肢伸手——玛丽莲本来想忍一忍算了。 即时发现了男俘虏这一系列动作的志愿军小战士脸涨得通红,端着枪大声呵斥那个动手动脚的美国兵。 “什么玩意。”男兵嬉笑道,“本来就是给我们送乐子的女人。还以为自己是公主吗?” 小战士听不懂但猜得出不是好话。他冷着脸大声报告这里有个不服从的。 于是色眯眯的美国大兵被捆了起来,堵住叫骂的嘴。 剩下的俘虏老实了些。 小战士不再多看玛丽莲。 他们有点像清教徒。她想。玛丽莲惊讶又有一种不一样的心情油然而生。她仔细看志愿军战士,觉得对方似乎才十几岁,好年轻。尽管语言不通,她也费力比划着表达谢意,但对方完全不会英文,无法沟通。 抵达俘虏营后玛丽莲还惦记着道谢这事。因为她是少见的女性战俘所以没被安排进营区,接洽的军人找了间空屋子让她好好呆着。 营地里有好几位懂得英文的志愿军担当翻译。负责登记她信息的那位也很年轻,英语流利自我介绍叫做“梅。” “如果你确实不是军人,根据政策会释放你回国。战争不应伤及平民。” “谢谢,梅先生。”玛丽莲见他是个和善的军官,便询问能否帮忙,她想向护送自己的那位战士道谢。 她的要求得到了允许。“但那位战士已经回前线去了。” 玛丽莲感到失望。她想打听对方的番号和名字却被拒绝。梅先生告诉她,任何一位志愿军战士目睹她被欺辱都会挺身而出。 “谢谢,你们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玛丽莲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们待女士彬彬有礼是真正的绅士——” 她忽然想到公司本来打算下一部电影《绅士爱美人》由她主演。她看过剧本,可那男主角,行为其实比不上这些穿着简朴的中国军人。 屋子不远处就是战俘营。玛丽莲隔着铁丝网看到居然有美国的小伙子们在场地上打篮球——不但有白人小伙子,还有几个黑人战俘!他们明显毫无肤色芥蒂,进了球还会彼此欢快击掌! 军队里,黑人是与白人部队严格隔开的啊!但在这儿他们像没意识到种族差异。白人小伙子会给黑人战友叫好!会拍着他的肩膀鼓励! 玛丽莲看得目不转睛。战俘营球赛后,她回到了屋子里,想做点什么打发时间。书桌抽屉里有一本英文书,叫做《红星照耀中国》。她好奇地翻开扉页,借着阳光把它捧在膝头,埋头阅读,沉浸在书里。 聚精会神看过十几页,玛丽莲突然听到刺耳的防空警报声!她困惑地抬头,门被推开!一个陌生的志愿军战士对她大喊英文单词:“空袭!去掩体!!” 抓着这本书紧紧护在胸口的玛丽莲被战士拽出了门。对方拉着她拔腿就跑。玛丽莲发现外面也一片混乱,铁丝网战俘营内关押的士兵们都跑出了营房,狂奔向不远处的山洞掩体。刚刚打篮球的一个金发碧眼美国战俘则愤怒摘下帽子朝天骂——志愿军冲过去拉扯他。 玛丽莲一下子对于敌机是哪方糊涂了。 “卧倒!!” 她被那个战士一下子狠狠扑倒在地!对方压在她的身上!与此同时,震耳欲聋的声音和那股熟悉的震荡巨浪令她吓得一动不敢动。 迷迷瞪瞪间她被大力从地上拉扯起来,对方把吓坏了的她背起,向前狂奔,直到冲进最近的掩体里。 玛丽莲回过神后,发现梅先生和其他战士也在。梅看到了她,给她解释这是来自美军的轰炸机。他们会轰炸三八线这头看到的任何目标,即使标注俘虏营也没用。 “但是不用担心,志愿军的飞机很快会赶走他们。”梅胸有成竹说道。 玛丽莲点点头。她看到掩体里的每个人脸上都没有丝毫害怕神情,他们自信之极。用身体掩护她并背她进来的是一位年轻志愿军,与她之前素不相识。梅说得没错,原来每个人都会挺身而出。 外面,她住的那间简陋小屋子早已轰然炸塌。空中,苏式战斗机米格16编队已经赶到,他们是天空中的猎隼,白头鹰在著名志愿军空军战队面前只好赶快逃之夭夭。 空中清剿结束后,志愿军军官的屋子被用来安置俘虏营的伤员,玛丽莲自告奋勇照顾他们。她发现这的被俘美国士兵只是赞叹她真漂亮,和她开玩笑感谢上帝能看到美人,并没有对她动手动脚。 闲时,玛丽莲看了看屋子里的书架,有一篇英文文章,《最可爱的人》。 “我能借阅看一下吗?”她问梅先生。 “当然。这是对志愿军的一篇纪实文章。”梅顿了顿,“我还有一些英文书籍,你喜欢阅读的话也可以借给你。” 玛丽莲一直喜欢读书。她本人不是公司想塑造的胸大无脑类型。 这趟被俘经历则是改变玛丽莲小姐灵魂世界的起点。后来,她回了国,出演电影成为大明星,与肯尼迪家族的男人认识,打得火热成为进出白宫的常客。她40岁息影后移居欧洲,最终又来到中国定居至去世——人们在她的遗物中,发现了珍贵的和许多志愿军战士的合影照片,还有包括《红星照耀中国》在内的许多名篇,每一篇上面都有着她的亲笔注释心得。 “我,无论叫诺玛·简。还是阿黛尔·简或者玛丽莲梦露,我身为人,已经看清楚,在这个充斥着各阶层的社会里,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剥削我们的敌人。” 玛丽莲·梦露小姐从来不是一个性感宝贝尤物。她是个有思想的女人,更终身背着是某东方大国打入美利坚高层最成功间谍的名声,是天下何人不通…………那谁的直接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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