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迪南和海因茨（1 / 1）

柏林总理府，东方事务办公室十分繁忙。在这个元首习惯睡到中午的官邸里，海因茨每天都独享清晨的宁静。

他会在六点前准时从单人行军床上起身。他不需要副官或者勤务兵的协助自己完成洗漱，剃干净胡须，一丝不苟地梳理金发，镜子里的男人形象端庄肃穆而英俊，谁看到他的断臂都会惋惜于上帝居然破坏了自己的精心杰作。海因茨熟练地戴上假肢，穿好军装，他稳稳把怀表校准系在衣襟上却摒弃了佩戴曾经因为战争立功获得的几枚勋章。

狙击军官海茵茨已经死亡。他是东方事物办公室主任海茵茨。他的桌上整整齐齐分类码放着文件，摆着两部电话。抽屉里锁着他最珍视的东西：小姐怕他看太多文件视力受损从未来带回来的原版护眼营养素，只有苏联人，她的飞行员教练朋友和他有。

“你记得隔一段时间就看看窗外绿色，闭眼按揉一下这几个地方。”思嘉曾比划着告诉海因茨眼保健操……今天的德国军官依旧认真地照做。

作为部门负责人，海因茨的日常工作需要和驻中国的联络官及德国军事指导等人联络沟通以得到方方面面的信息，他得分析一场场战役，制作沙盘再演示给元首看，还需要带着副官们与其他各部门协调工作，忙碌得完全缺席柏林社交季。

他在九点准时吃早餐时，斐迪南风一样地卷进来，看着他桌上的“德国人自学中文入门”教材，忍不住讥讽抱怨----“你两周都没回家，姨母诉苦你成了个文职工作狂。果然一点都没错啊。”

海因茨微笑，“我觉得我在做令自己生命有意义的事。如果我一直混迹社交场所，处在他人怜悯惋惜的眼光中，听他们不断窃窃私语看着这个从前的狙击手变成了什么样，多可怜啊，我可能已经直接给自己脑袋来一枪了。”

斐迪南郑重严肃起来，“告诉我你从来没有真想过自杀。海因茨！你不能这么想---你怎么能想呢？”

“我曾经有过放弃生命的念头，但现在绝不会再这么想，里希特。”海因茨看着表弟的蓝眼睛，拍了拍他的肩，“当时问题就出在所有人都对我寄予厚望上。我却残废了。我自己甚至不具备你那种顽固任性又生机勃勃的韧性。”

“那又怎么样？”斐迪南皱眉强调，“你有丰富的经验，当教官不行吗？我知道你单手都能组装枪械！被苏联人俘虏又不是你的错！”

“第六集团军的覆灭是群体精神错乱者得到的唯一可能结局。在东线斯大林格勒所有人都疯了。”海茵茨静静说道，“没有人能独善其身。你可以理解为一个疯子想了结自己吧。”

斐迪南瞪着自己表兄半响，“你疯了还能迅速觊觎我心爱的女人？我看这疯劲倒是让你开窍！”

“小姐从实体和精神上都给予了我第二次生命。我当然仰慕她。她的善意令我愉悦。别嫉妒，你也可以得到善意，里希特。”

“呵。她在集中营和我遭遇时就对我满满敌意。我知道是我活该！要是我在她面前一开始就摆出我是国防军出身，我应该去北非战场为国效力！被迫来到集中营干脏活我也很忧郁痛苦这类态度，也许她就会琢磨如何拉拢我保护苏联战俘们！在这个过程中，我起码能得到情感公平对待！”

海因茨笑了，再次提醒他，“里希特，德国在集中营里对战俘和犹太人的屠杀行为是一种罪恶和错误。我和你都是国家错误行动的推动者和牺牲品。别想着情感公平不公平，爱情哪里是公平条件的选拔？它是纯感性自然迷醉的心动。你应该感同身受，不然为什么你自己不爱巴伐利亚的贵族小姐？”

见表弟哑口无言，海茵茨又说道，“你记住小姐是个很记恩的人。谁对她好，对她的祖国好，她就会把那人视为自己人全力维护。”

“我又没机会在东方事物办公室工作。”斐迪南加了一句，“我也没有机会和她一起成了俘虏受她维护！”

海因茨敲了敲桌子，“现在机会也有大把。看看你的职务，你有一百种渠道向小姐示好。这比当她在万湖别墅的邻居有效一百倍。与小姐建立共同的事业会带来幸福感，里希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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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作战会议室里，摆出的是中国东北锦州一带的沙盘。正在进行那边已结束战役的复盘和推演。希特勒招来的将领们面对的是一个他们从来没有了解过的地方：中国在没去过那的德意志军官眼里和外星差不多。所以当被命令给出战略和战术时，他们就好比对考题毫无准备的小学生，那回答真是让希特勒血压飙升。

“没有坦克他们就不会打仗了！”

海因茨理解元首的抱怨，他在研究中国几场战役的过程中已经受益良多。那支军队得到了平民百姓超乎寻常的好感与拥护。在正开展的淮海战役中，他们六十万军队的后勤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得到保障。德国人无法相信那么多民众自愿跟随军队用简陋运输工具为他们完成1460多万吨弹药，9.6亿斤粮食等军需物资的运输！

思嘉给希特勒泡了一杯枸杞茶，请他放过考核那些将军们，“您就别强人所难啦。毕竟两国国情完全不同，中国没有那么多坦克，德国的将领也不了解那边的环境。”

希特勒就是听了辽沈战役的复盘才对那群未曾谋面的中国将领心生尊敬。完美的战役，所有将军和士兵们通力配合，近乎完美没有缺口的精妙布局，他清醒地看到，中国的将领能力毫不逊色于德意志大名鼎鼎的元帅。

“现在淮海战役近结束，您可以考虑派人去商讨建立新外交关系这事啦。”思嘉笑眯眯地建议元首，“拉贝先生将荣幸成为第一任德国驻华大使。”

因为苏联的存在，元首密切关注远东地区情况。思嘉的态度早就流露出历史的胜利一方是谁，希特勒也完全不介意中国的布尔什维克建立国家政体——瞧瞧今年发生在南斯拉夫的事，苏联必定改不了作风同样干涉中国内政外交，两国关系的走向将会一模一样。远东地区有个与苏联决裂的大国完全符合德意志的利益。

目前希特勒很想知道，现在中国的辽东半岛还驻扎着几十万苏联军队，那是苏联理想渴望的不冻港，未来中国是怎么让苏联吐出到手的利益？

“靠实力和历史机遇。”思嘉仰起头说道，“一开始，中国真的走得很艰难。”然后她又龇了龇牙，“哪怕新中国成立没多久就和如日中天的美国英国等国的联军开打，我们也没有输。那时候中国的那位守门员有句话，叫做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希特勒听到中国打美国英国联军就震惊了。即使是此时的德国也会非常吃力，中国作为一个落后的农业国居然能收拾他们？他回味着那句话，对其中的含义赞许之极，“这场战争令苏联对中国也刮目相看是吗？”

“准确地说令全世界对中国刮目相看。”思嘉笑着说，“元首，现在您要让德国搭上这趟战争的顺风车吗？不用派陆军远征，只给予一批志愿者空军支援就行。中国原本得到了苏联空军支援，但对美英为首的联合军队依旧没有制空权。我想，假如这次掌握制空权，应该能把胜利的果实扩大到日本去。那些原本就是中国藩属的地方，中国管辖理所应当。苏联会加入驱除美国人的行列，因为他们也盯着北方几个岛屿呢。剩下的部分就分地区按照波兰的例子管理吧。”

希特勒正式应允派遣志愿空军。瓜分日本代表在亚洲为德国谋得一块军事区域，为什么不干？

海因茨微笑注视着思嘉，她眼神像战士一样坚定，熠熠发光，她就是几次救他出死地的真正女神。他厌恶战争，但小姐说要打的除外。

有了自绝于社交季的海因茨作为榜样，斐迪南也不肯再像个玩具锡兵似地展示自己。但达官贵人们谈到这缺席的两人，还是认为斐迪南年轻有为前途无量而海因茨……“东方办公室听着像元首给与的抚恤养老之地。”在他们的概念里东方的中日韩等黄皮肤人种国度和亚马逊密林没有区别。

元首则已任命陆军总部的斐迪南为第一军需部长，负责隆美尔军团的军备及后勤。军需部长这个位置以前坐过的人叫弗里茨·埃里希·冯·曼施泰因，但那时候他四十九岁。

“贵公子真是德意志第三帝国最出色的军人，还不到三十岁呢。”恭维的人浑然忘了他对个家族之前的精英代表，第六集团军的海因茨在出征苏联前也说过同样的话。

斐迪南本人一点也不在乎自己什么时候升少将再步步高升，他勤奋工作，即为了德国，也为了小姐在元首面前说他自管理集中营时期起就一点也不贪腐----她还是看得到我的优点。

“您能给我一些建议吗？关于我怎么做好后勤工作。”今天的斐迪南上校也找一切机会和思嘉说话。

“我又不是军人，怎么懂这些？”思嘉歪着脑袋看他，“你脑子有时候也挺好的，相信你自己吧。不过，物资方面，我倒是有些建议。”

思嘉告诉了他沙漠部队衣食住行大致能怎么调整。单兵军装里面贴身的背心、T恤，外面的常规作战服，颜色取棕黄色块的沙漠迷彩款，包括头盔也得是这个配色，用化学纤维或者混合棉纺，记得美国给他们自己大兵配备的一种人字纹面料就很适合在炎热环境下使用。

斐迪南记下了每一个字，但他不知道T恤是什么。他只贴身穿衬衫，都没有尝试过普通士兵配备的背心。

“我的天哪，你这样的德国人可真是……”思嘉给他解释是没有纽扣很方便可以外穿的衣物，并从未来拿来了一件做示范。“很凉快舒适，和背心一样适合炎热的沙漠。”

“这是内衣，要把内衣外穿？”斐迪南惊讶了。

思嘉扫过他熨烫得一丝不苟的军装外套，“别以为穿着这个不够德意志审美----实际上只要有胸肌身材好，这种衣服是能够凸显阳刚之美的。你可以穿着它拍摄一组军队宣传照嘛。”

----她认为我有阳刚之美。斐迪南立刻答应了把这种T恤作为沙漠部队的军需。

他与负责军需生产和采购的施佩尔部长合作十分愉快，更尽一切保障意大利至地中海南岸至波斯湾这条运输线的通畅。没有了英国海军的骚扰，元首做到了承诺给军团的一切。

苏伊士运河附近，把沙漠暴晒了一整天的太阳渐渐西斜。隆美尔解开了华丽的元帅服，在自己的营帐里身着黄褐色古怪斑纹短袖T恤，他打开一罐橙子口味的德国产碳酸饮料芬达，惬意地喝了几口。德意志效仿美国，对前线供应汽水。士兵到将领，每个人每天的额度是三瓶。士兵们喜欢把玻璃瓶装的汽水扎捆放到桶子里，悬吊垂下沙漠深井——等提上拧开盖就可以享用冰镇般的口感。

晚餐送来了，德国硬面包切成一片片，中间夹着一种来自中国的咸香浓重小黑豆罐头鱼。如果觉得单调，还有中国的酸甜菠萝鸡块罐头和红烧肉罐头。不得不说这几种口味十分符合德国人的口感喜好。

饭后甜点是当地采购的椰枣干。

士兵们也有椰枣干当甜点，晚餐是带汤汁的肉丸子罐头和面包加罐头鱼。从士兵到军官都对这次远征的伙食十分满意。

隆美尔一边吃一边翻看着军需运输单子，除了军械外，新到的批次里食品种类更新了黄油饼干，还有薄荷糖以及依旧从中国买来的一种什么盐渍梅子。水果罐头都是他不认识的种类，枇杷和荔枝？主食罐头依旧以鱼罐头为主，增加了猪肘罐头和冬笋鸡肉罐头。这冬笋又是什么？

他还是比较信任斐迪南·冯·里希特提供的的军粮品质。

试吃的士兵们把空罐子都舔干净。而沙漠之狐一对比上次北非战场上那不靠谱的后勤---在非洲给他们烧柴火的炉子，透气性很差的亚麻军服和长筒靴，可以烤熟脑袋的深色钢盔以及从来没够过的食物，不由得感叹要是当年有这些，北非他肯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