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嘉没想到，希特勒送她的房产在柏林西边的著名景区兼疗养胜地万湖。但这儿闻名于世则是召开了万湖会议……她的房子距离那个会议别墅，即党卫军疗养院不说是近在咫尺吧，也可以说比邻而居。 这还不算，听说整个湖区遍布着名人高官的房产别院，包括且不限于已经死了的海德里希啊，现在的戈林和戈培尔啊，某某元帅啊。要是曾经的避暑时节英国人有本事轰炸这里，元首的心腹得少一半吧！ 显而易见万湖是党卫军密探和国防军警卫密布的区域啊。还能不能轻松啦？思嘉一点儿也不想有这些德国邻居。在总理府遭遇他们就已经够她应对的了——她得让希特勒无论空军决策方面还是舆论宣传战上都采纳自己的意见，得牢牢霸占着他的私人内圈位置，一切已经殚精竭虑很累心了，下班还来搞斗争？我才不要住这儿—— 不过很快她就真香了。风景真美啊。思嘉推开大卧室的落地窗，靠在萨沙的肩头，看着眼前的湖光粼粼，蓝天白云不禁感叹，要能和爱人在这小住，神仙眷侣不过如此。 萨沙心想祖国黑海度假地的风景比这更好。那的阳光比德国更炙热灿烂，海滩上一颗沙子都没有，全是光滑细腻的鹅卵石——他曾经想象带着思嘉在那散步，他会捡起碧绿得像宝石的最美一枚给她做个戒指。现在这些都是泡影了吗？ 思嘉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认真说，“我亲爱的萨沙，有你在身边的地方才是风景。如果可以选，我一辈子和你住宿舍也不要一个人住在这。” 她的眼睛比湖光还波澜动人。萨沙微笑着吻了吻妻子，这已经是他的小鸽子第三次拐弯抹角提及不分离。 可是他办不到。萨沙知道等他完成飞机测试任务后要返回苏联。如果有去克里姆林宫的机会，他必定要当面恳求总书记允许妻子和他每年在华沙见面——以思嘉对德国的重要性，他明白希特勒绝不会放人去苏联。 “能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一定尽力陪着你，我亲爱的。”萨沙坦诚说道。“你知道，我总归是苏联军人。许许多多的军人都无法和心爱的人长厮守。分离才是常态，可我们都把彼此藏在心房中好不好？” 思嘉能说不好吗？她趴在他肩头有些难过。也就是一会儿，她脑子里蹦出来希姆莱的建议，其实只要她一个命令……她看了看门外的罗伊斯和跟着来的党卫军警卫们……萨沙就走不了了……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她警醒自己千万别毁了萨沙的爱。萨沙如同猎隼，自由奔赴高空但终究会回到她身边来。 “等你回苏联不许你和苏联姑娘吃饭。也不许单独接触。”思嘉垂着头，闷声说。“只准拥抱五十岁以上的老奶奶。要是衬衫破裂了——” “不都是我自己补的嘛，亲爱的。”萨沙笑着说。心爱的妻子完全不会缝补又有什么关系？他会就行。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在琢磨我们下次用什么理由正大光明团聚了。” “好，要一边琢磨一边散步吗？亲爱的思嘉。”萨沙微笑着牵起她的手说道，“就当这里是莫斯科的郊外吧？” 思嘉点点头。“莫斯科现在是什么样呀？” 萨沙兴致勃勃地描述着克里姆林宫的斑斓尖顶和红场的庄严。与德国不同，莫斯科这个季节甚至可能急剧降温至下雪。青年近卫军们有一项锻炼身体的运动就是在第一场雪后跳进结冰的河里游泳—— 萨沙说着苏联，和思嘉手牵手在德国的湖区林荫道上漫步。罗伊斯和其他安保人员不紧不慢地跟着。思嘉算是明白了，待遇优厚生活在柏林的萨沙从未有一刻忘记过他的祖国。 我亲爱的……思嘉握紧了他温暖的手。心想未来刀山火海我也要陪你走过去。 斜阳落在这对男女的倩影上，罗伊斯跟在身后看着他们时不时亲吻。真是……为什么她就不能看中一个德国人再嫁给他当德国人的妻子呢？非要和苏联人黏糊，元首居然也认了。 不过这个苏联人注定和小姐聚少离多。罗伊斯想，也许将来小姐会离婚呢。 抱着同样想法的明显不止他一人。那头思嘉和萨沙顺着浓荫道路一直走，突然眼前一亮，出现了另外一栋三层大别墅——这位邻居显然是个懂得生活的人，靠湖水那端养了好多天鹅啊！门前草坪也精心打理，开满了鲜艳的红金两色大丽菊，还有园艺工人在一边继续挖土种植物。哦，是兰铃花，秋种春开。 思嘉蹲下，眼巴巴看着别墅外栖息的一只绒毛小天鹅。“幼崽真可爱呀。” 萨沙笑着赞同。不过他听出了思嘉的弦外之音，他的妻子目前在吃未来的避孕药，还指导他男人用的措施……她改变主意了吗？可是，现在真的是好时机吗？还是妻子想挽留他而…… 这时候，那栋别墅的大门开了，他们的探讨没机会展开。 一个不年轻的德国女人走了出来，一袭黑丝绒长裙，贵妇款流苏披肩，是女主人吗？思嘉思考一瞬觉得现在离开不礼貌，还是打个招呼再走吧。 那人走近，是个风韵犹存的女人，年轻时肯定颠倒众生——思嘉想，就是这雕塑般的脸冷冰冰的，眼神更吓人。 老里希特夫人和来者四目相对的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儿子为什么会要私自买下这个别墅还找家里的园丁来装饰——鸡飞狗跳把城堡的天鹅都抓了来！！原来一切是因为那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就住附近？！ 她清了这个妖精的模样——哪有美到让儿子昏头的地步！？再盯着她挽着一个明显是斯拉夫人军官的手，老里希特夫人怒气横生！就是她！堂而皇之羞辱了自己珍宝般的儿子！一想到里希特在情场输给一个斯拉夫人已经众所周知，夫人气得脸色煞白，要她是个男人现在已经把手套摔到对方脸上了！她难以再保持贵族教养，对着她痛恨的小妖精冷硬地说，“这里不欢迎你！不许你再踏足这儿一步！你是个邪恶的女巫！” 思嘉…… 至于吗？ 她火了，转头对萨沙说，“可能是谁家得了精神病的夫人吧，被送来这里疗养，可惜依旧有狂躁症似的，唉，可怜人。我们走吧。精神病你我都得躲远点。” 全程用清晰的德语大声说。 老里希特夫人气得发抖。 被思嘉扯着走开的萨沙叹口气。这位夫人的容貌和某个德国男人很像。他不信思嘉没看出来。 “别生气，亲爱的。” “哼。她们也配让我生气？多看一眼都是我输了。”思嘉走了几步，又眨巴眨巴眼说，“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亲爱的萨沙。没有你，这就是个冷冰冰的房子，还被讨厌的邻居包围。” 讨厌的邻居。 萨沙也觉得至今还在觊觎自己妻子的德国人确实挺讨厌。不过……“很抱歉我把你留在这样的德国，一个年长女性都对你抱有恶意。” “你放心，我在总理府还是挺安全。”思嘉低头自嘲般说，“就算我去了苏联，你的战友同事上级也不会喜欢我……而对我抱有恶意的女人大概能从莫斯科排队到华沙吧？哼！因为亚历山大伊万诺夫是我的丈夫！” 罗伊斯看着小姐又扑向苏联人一个劲腻歪。他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呢？元首都没办法。 第二天总理府。斐迪南主动来向思嘉道歉，为他母亲的无礼。他说他告诉了母亲她是他和海因茨的救命恩人，母亲因此态度软化了一些，想请她上门赴宴。 “等一下，我什么时候救过你？” “如果没有你，我一定战死在沦陷的柏林。”斐迪南认真之极，“这还不够吗？” 他的逻辑也是奇清。不过思嘉看出来了这家伙貌似是他妈妈的心肝宝贝……和爱子心切的女人对上太讨厌了，赴宴她是坚决不去的。 “我有很多很多的事务要忙。每天都连轴转。你，元首对你寄予厚望，你也让自己充实点，能去的会议就去，为了德国，多听多想多看。你的前途远大着呢，” 再没有女人像她这么单说几句话就能令他兴奋。属于德国的美丽黑天鹅，颠覆了一切。斐迪南想。要他死心不可能。他就是渴盼有朝一日天鹅垂首，他能亲吻羽翼。 思嘉如她说的一样忙。空军的试飞是重中之重，而电台工作也不能松手。听众市场被细分，舆论必须掌控。对英，对法，对德，对东欧诸国，甚至连丹麦的事务她都忍不住参了一脚。 1946整个下半年，英国处在保皇党和废黔派的对战风暴中。法国人全程吃瓜看对面热闹，并快乐地添柴：比如肆意嘲笑还拥护贵族世袭制的英国人是犯贱。 德国人则在讨论当年法国大革命轰轰烈烈铲除了波旁贵族，和巴黎公社为什么失败等严肃问题。以拐弯抹角让海那边有心的英国人懂得成事必须掌握武装力量。 倾向于美国的丹麦发生的事就有趣了。据报道，美国某电影公司要拍摄一部安徒生童话电影小美人鱼。非常清晰的剧照被好事者送到了丹麦报纸发布，丹麦人一看就爆了。这是童话还是恶梦？美国人在羞辱丹麦羞辱安徒生吗！！他们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抗议。动静之大最后逼得杜鲁门去查是哪家电影公司拍的这种污眼球玩意。黑人怎么能演人鱼呢？就不能遵循历史演庄园里的奴隶吗？ 东欧罗马尼亚人即不关心英国也不关心美国。他们最近在听吸血鬼女伯爵的恐怖故事和叶卡捷琳娜女皇风流史。 捷克斯洛伐克人也在听俄国著名女皇风流韵事和人皮客栈系列恐怖故事。 至于西波兰，晚上电台随机播放完钢琴曲后，会有更多听众守着收音机聆听连载：那个叫波尼亚托夫斯基的波兰男人和叶卡捷琳娜一见钟情，如胶似漆，如何在沙俄宫廷背着皇储午夜偷情的刺激故事。 以上就是思嘉每天安排几个电台晚上主播的内容。东欧全盘低俗娱乐化以和苏联的媒体宣传形成鲜明对比——如今苏联在东波兰等地播放的电影是苏联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的军官故事《夏伯阳》。 波兰人想看苏联军官高大上正义的故事，还是美貌叶皇和英俊儒雅的未来波兰国王偷情的低俗故事？人性给出了选择。这还只是一部分，在西边的大小书店，《我的邻居哥哥叫肖邦》为代表的言情玛丽苏小说和《重生之我在波兰当骑兵》一类收情妇打怪升级爽文流小说卖得火热。 波兰人哪见过这些？被德国从物质礼物到精神粮食都提供的西波兰人比苏联统治下的东波兰人远远少搞事。 10月，那艘日本报废的航空母舰凤翔号终于被拖到了德国北部波罗的海的基尔港。美国的态度？日本的麦大帅正绞尽脑汁镇压地主叛乱安抚农民种地，根本无暇顾及卖掉的船去了哪里。眼看今年日本必定继续一个饥寒交迫的冬天，国内又不給粮，缺口太大，实在没办法的麦克阿瑟目光投向中国——不如把日本本土日军淘汰的装备去换粮食？南京那边听着，日本航母要不要？可以分期付款。 当前世界线，英国身处窘迫局面所以光头蒋没机会从大英订购到新型巡洋舰。他听说日本的麦克阿瑟上将有意甩卖航母后无比兴奋！他当然知晓这种大船的厉害！他要！用粮食换？首批付款十万吨？中国这么大，刮一刮总能凑齐。 就像抗战前全国动员募捐飞机一样，南京下令在统治区各县级展开为国募捐一艘航母的轰轰烈烈筹粮运动。然而从上到下的基操是层层盘剥…… 思嘉在听到海因茨告诉她这事后，笑了。“航母哪有那么容易投入战场。美国就算明年发货，中方需要人员培训至少三年。这艘船估计会停泊在上海或者南京下关以显示空架子威风，哼，等着吧，这光头不愧是运输大队长。” 她熠熠闪亮的笑脸令海因茨难以移开目光。他理解表弟为什么不肯罢休。 而思嘉本以为自己对德国的服务已经到极限了，她没想到在随后元首召开的海军会议上，她又没忍住舌战群将，最终成为了海陆空以及宣传文娱生产各部都有涉足的六边形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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