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凌晨的威斯敏斯特教堂外,有几个学生模样的男青年乘着天还没亮,避开士兵飞快地掏出一张宣传单,贴在石墙上。 上午的伦敦塔桥上发生了严重交通阻塞,因为戴着鸭舌帽的年轻工人大胆爬上了耸立桥头一侧的砖石塔,往下方雪片般洒着传单! 海德公园的威灵顿拱门下,西服礼帽绅士气质的男人,正对着人群发表慷慨激昂演讲!显然他讲话的内容很大胆,不一会警察就赶来驱散人群逮捕了他。 这些事件的核心都围绕着一个词:公投!要举行全民公投!! 唐宁街10号的统治层则对公投坚决抵触,把动摇立国根基的事拿来公投不是儿戏吗?绝大部分民众根本没有在牛津剑桥接受过像样的教育!怎么可能做出正确的选择?!这是希特勒的险恶用心!我大英怎么可能因为德国的话搞全民公投?! 然而长期困窘的配给制生活和战场上的失利需要一个发泄口,英国人就是闹着要全民公投,某些极端派更巴不得跳过这步直接废黔王室,当然对应的也有极端保皇派认为王室是英国的尊严代表,双方剑拔弩张,不少家庭,邻里,同僚关系甚至因此破裂。 自1943年起,希特勒就通过电台发表演说,利用他冠绝人类的煽动力瓦解着英国的某些社会共识。 早就有人开始思索,不是说人生而平等吗?普罗大众为什么要供养自认不工作才叫贵族的整个吸血阶层?就凭他们投胎强吗? 海对面的法国曾也有一群生活在凡尔赛的贵族!现在人呢?没了他们国家是不能运转了还是会即刻灭亡?德国又不是要送王室贵族他们上断头台!还许诺几百年无数代人积累下来的珠宝全都归属他们本尊!他们本来就能过比普罗大众强得多的生活还不肯放弃所谓的头衔吗? 白金汉宫里的英国王室作为贵族和国教的首领本应在民众心目中是至高无上的神圣存在,然而从美国流传出来的黑料更是令一些人相信了维多利亚女王血统存疑,开膛手杰克更可能是王室为掩盖丑闻所为。还有最新爆出的一条大猛料:当今王后的哥哥,Bowes-Lyons家族的勋爵!居然和妻子生下了两个智力残障的女儿!还在1941年把当时年龄为15岁和22岁的姐妹两秘密安置在条件很差的英国皇家厄尔斯伍德精神缺陷治疗机构!从此对她们不闻不问!贵族年鉴这种记录册上都把她们删除了!因为她们的存在会让民众质疑王室名誉!!因为不想让她们影响到同父同母的姐妹成为丹麦王妃!! 最后附:根据调查推断,一切有精神病智力残障的皇室贵族血统孩子都会被秘密送到这种地方或者提前处理掉。 美国的报道一出,法国迅速跟上,还刊登出了那两姐妹一看即不属于正常人的照片。图文并茂的铁证渡海传播速度极快,英国人哗然!这就是上帝赐予王冠的神圣血脉?大家看懂了什么是贵族蓝血吗?哪里有神圣性?不过一袭华丽袍子下爬满了虱子! 因此事件,英国王室贵族血统的神圣性被进一步打得粉碎。 “如果王室真的爱子民,为什么不宣布退位?前国王为了爱一个美国寡妇还宣布放弃王位!!看看不列颠正在受苦的普通民众!分量加起来也比不过一个美国寡妇吗?!”逻辑奇清的匿名文章在不列颠广泛传播屡禁不止。 而丹麦人,开始斜着眼睛看他们那位来自英国的王子妃。这人不会也给丹麦王室生下精神有问题的儿女吧?丹麦国王不得不出示医学证明安妮王子妃很健康。 ——可是她对同胞姐妹不闻不问冷血无情。丹麦人想。丹麦被德国占领后有自主权,哪怕现在丹麦是欧盟成员国,却私下一直朝英国和美国倾斜,丹麦人还不知道德国将送上一份什么礼物。 英国。 “我们感觉坐在火药桶上。”剑桥大学,那条美丽的康河上,几名撑船划桨的学生形成了秘密团体,他们一边划船一边肆意讨论着时事。“君主立宪制落后于时代。”有人大逆不道说道。 毕竟剑桥就是出五杰,出“大英反贼”的地方。 小船悠悠前行,掠过身后一幢古老庄严的建筑物。国王学院的台阶上,一位十分著名的研究员脸上带着恍惚神色,他呆呆看着前方,这儿曾是他的圣殿。 “您怎么从外交部回来了?”有教授同他打招呼。 这名研究员强笑着敷衍了过去。 他从39年起就在外交部通讯处从事军事工作,被秘密安置在某庄园破译德国密码,但去年起,破译突然进入了一个弥诺陶洛斯迷宫,而他至今未能发现那个指引走出迷宫的线团。内阁渐渐不满意他的工作,这还没什么—— 就在三天前,一封匿名信被夹在他买的新园艺书里。 内容可怖。 信里说,军情五处和内阁已经掌握了他最大的秘密。并将破译密码工作的不再成功归咎于他身上的“那种瘟疫属性”。他们计划给他来一场“驱除瘟疫”的秘密治疗来让他恢复正常。该治疗方式是指,通过给他注射大量雌性荷尔蒙而让他这样的男人,彻底清心寡欲。 “您能接受自己未来声线变调,像女性一样没有胡子,胸前发育吗?我作为一个观望者,不希望您这样的人物被自己效忠的政府残酷迫害。您将生不如死。如果您愿意为自己,为科学的未来,为光明的计算机技术前景搏一条生路,请您将一个咬了一口的苹果放置在国王学院您旧研究室的窗台上——致尊敬的艾伦图灵先生。” 图灵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作为科学家,他不能接受自己失去尊严,同时,他也好奇为什么写这封信的人知道他已经停滞的几年的计算机研究工作。 计算机的基础逻辑1或是0,计算机之父面前摆着逃还是留。他毅然咬了一口苹果,将齿痕那一面堂皇转向窗外。 他不知道千里之外的德国,希姆莱正要求负责海外情报事务的党卫军办公室务必漂亮完成任务。 十天后,图灵从箱子里钻出来发现自己到了海上。一艘船载着他驶向海峡对面。是去法国? “您什么都不用担心。”有人递给他一杯加了安眠药的果汁。 等他一觉醒来,发现居然已在德国。更准确地说,是躺在德国总理府的沙发上。那个他曾经破译过无数次命令内容的本尊,正站在他面前,热情鼓掌。 水晶吊灯的灯光极其晃眼。图灵摇晃惊慌地站起——他发现围着他的除了党卫军,还有德法两国的著名数学家,一齐鼓掌。 希特勒一一介绍,希尔伯特的弟子,哥廷根大学数学教授等等等等。 “欢迎来到德国。图灵先生。信里的一切都是真的。您如果愿意,今后就请在法国科学院或者德意志科学院继续您伟大的可以改变人类社会的研究吧。” 小胡子笑呵呵。 图灵那天才的脑子此刻还是懵的。他居然来到了德国! 希特勒退了出去,德法的数学家已经开始叽里咕噜地讨论一些数学问题。图灵听着一动不动。 思嘉在另一个房间等候元首。她可花了不少功夫让元首别管图灵的取向,反正德国得把这个人从英国弄出来。“他是一切的奠基者,他能破译之前德国引以为傲的密码机,一个人抵得上好几个师!您就别管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了。就算他喜欢男人,在他的能力面前这算什么事啊?您不如让希姆莱把从集中营里释放的粉色标志德国男人筛查一下……我看美人计永远都不过时。” 图灵以及他所代表的英国科学家愿不愿意为德国为欧盟干活,希特勒认为只是时间上的事。他暂时就给了他一个哥廷根大学教授的位置。 图灵在哥廷根期间只勉强上课。但他发现有些犹太人教授回来了,之前去美国普林斯顿研究院的德国数学家也回来了。 两个月后,几经周折,党卫军特工终于又从英国营救出一位图灵认识的和他拥有同样罪名的英国军官,将其送来德国。 图灵亲耳听到对方告诉他遭遇了怎样的羞辱折磨差点死去:英国医生给他灌催吐剂,他奄奄一息光溜溜地被绑在床上,几近脱水。没有人怜悯他,众人视他为不正常。要不是德国人把他救走—— 图灵思索一夜后,默默开始了匿名的计算机开发工作。 英国。唐宁街十号迟迟不肯进行全民公投,这更激怒英国普通大众,社会矛盾愈发尖锐,观望的元首甚至觉得英国也该来个水兵起义打响推翻汉诺威皇室第一枪。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英国那边和从前的沙俄一样,军队中高层充斥着大量贵族子弟出身的军官,而底层士兵从来都是平民。在陆军中这一切矛盾并不突出,但海军,许多人身处同一艘舰船上,阶级的差异就格外醒目——元首,您想好关于德国航空母舰的舰长任命了吗?” 希特勒当然有盘算。他倾向于选择平民出身的将军给予提拔。“小姐你有什么人选建议?” 思嘉摇摇头,“您让海军邓尼茨元帅拟定人选名单给您选择比较好。他忠诚于您而又有能力。不过有句俗话叫十年陆军百年海军,海军需要积累,您看日本即使有那么多艘航空母舰结局又怎样?” 希特勒笑着点头,随后让秘书送来了一个小盒子,“这是我以私人身份和德国总理的身份送给小姐你的新婚礼物,不要推辞。” 思嘉道了谢,等打开一看发现是一把钥匙一个地址和两本空白的德国护照。 她苦笑了下,礼物虽然好,但她的丈夫绝对不会接受一个避难的德国身份。唉。 那天晚上她回到了空军基地,她点上烛台,摆好鲜花,气氛甜蜜地和萨沙在房间里用晚餐。趁萨沙为她在白面包片上涂奶油和鱼子酱介绍这种俄式吃法的功夫,她装作若无其事地和他聊起了图灵。 “亲爱的,你觉得我让一个未来会被自己效力的祖国逼死的人看清真相,跑德国来效力好不好啊?” “图灵先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按你所说,他是属于全人类的财富。亲爱的。你的工作很出色。” 迎着萨沙明亮坦然的目光,思嘉怎么都不敢顺着接话——你也在苏联监狱英年早逝,所以……德国也好未来也好,我们一直相伴可以吗? 她张着嘴又合上。 萨沙微笑着舀了一勺鱼子酱送到她唇边。“亲爱的?” 她如梦初醒舔了舔嘴唇,含混点头表示对鱼子酱味道的赞赏,又转了转眼珠,拿出希特勒送给她的钥匙,表示哪天想一起去看看房产。 萨沙不干涉妻子收到谁馈赠的什么礼物。但他无比敏锐地察觉到了思嘉那没能说出口的意图。 她想借着图灵说的,还能有什么? ……我会努力避免自己的悲剧。但假如那一天依旧来临,请你千万别为了我做傻事。萨沙在夜里拥抱着她,心中默默想起当年他在集中营禁闭室威胁她,后来在医务室养伤时,他真巴不得手里有一把枪。 那时候他怕她吐露情报。但最后一颗子弹他绝对舍不得伤害她。萨沙宁可自己死去,也不要深爱的苏维埃祖国因他遭受惨烈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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