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出云没，白日短了许多。 刚到六点天边已露了灰色，一如何有希的心情一样，普普通通下又披了一层糟糕透顶。 其实这段时间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发生，也让她消了一些担心。 就算这样，张瑜说起的事还是不可避免地扰乱了她的心思，这些天她好像都埋头于学习，其他的事也没关注太多。 陌生女生问她的问题、常谭说的话、还有一些其他的人的目光其实早就在提醒她学校里有些风言风语，只是她本人毫不关注。 现在头号嫌疑人就是何有望，但她又觉得不可能，他不是那么多嘴的人，爸妈也都不知道。 而且她手上可还有他的把柄，那小子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 今天星期五，她不上晚自习，何有望被她叫到家里来吃晚饭。 按照以往，何有望吃完饭会在家里住下。 等爸妈睡了，何有希便偷偷溜进何有望睡的房间，他绝对会在放假的时候通宵玩手机。 “何有望，别玩了，我有事问你。” 正打着游戏的何有望一愣，吓得把手机的麦给关了，心虚地看了眼何有希，生怕她听见刚才他说的话。 心中有事的何有希自然没注意，她气势汹汹拉了椅子坐在他面前。 “你是不是把那天的事说给别人听了。”她抱胸微抬起下巴质问，“快点，实话实说，要不然你给我惨了。” 何有望纳闷地看她一眼：“你是说那天？我没有啊。”一边说话一边还不忘用手机发消息，“咱俩不是说好了吗，你别说，我也别说，咱就当谁也没看见谁。” 本来蓄着力的何有希呆滞了片刻，缓缓将手放下来，不是他，那能是谁，难不成那天遇到其他人了。 她一头雾水，开始回想那天发生了什么事，那天、那天…… 对了，那天在地铁上遇到了一群同校的人，他们还知道她和舒遇是谁。 何有希想了想，直接将头号嫌疑人换了人。 这这件事好像更无解了，她根本不认识他们，全校那么大，她怎么能找到那些人去澄清。 何有望关了手机，八卦起来：“何有希，你谈恋爱了吧？” 若有所思的她立马反应过来，连忙否认：“没有。” 何有望坏笑：“我都看见你们拉手了，还说没有。” “我们——”何有希说到半截自己也卡了壳，“我们就是朋友。” 何有望：“谁家朋友像你们那么亲密。” 何有希还是否认：“那是因为我们不是普通朋友。”她咬紧了这几个字，“是好朋友。” 何有望阴阳怪气起来：“好朋友？”他指了指自己，“你看我像是会信你的样子吗？” 何有希哼了一声：“臭小子，你不信也得信。”腿蜷缩在椅子上，手拄着一边的脸颊反问他，“你看我像是会早恋的人吗？” 何有望这一看，她还真不像，她惯会在家人面前做一个十佳乖乖女，怎么会早恋。 难不成真是大佬单恋，刚听到时他是一点都不相信。 有人承认，有人否认，这下可真是由不得他不信。 可他左看看，又看看，都看不出来她有什么好喜欢的，还成天那么凶。 何有希既然已经确定不是何有望，也打算回去，看了眼正笑得古怪的臭屁小孩，她狠狠地捏了捏他的脸颊。 眼尾一挑，嘿嘿地笑了笑：“臭小子，不许乱说，你可是有把柄在我手上。” 何有望摸了摸泛红的脸颊，气呼呼地叫了声，无可奈何地看着被关上的门。 这个臭丫头，他要向大佬告状才行。 夜已深，舒遇应该早已经休息。 何有希拿着个手机不知道该如何，盯了盯，却又不敢点开消息框。 他的名字在手机成了灼烧的煤炭，稍微碰一碰，手都要颤抖起来。 用这样的理由去找他是不是会显得自己心思不太正，他本来就已经说过他不在意。 还是见到他再和他说吧，如果见不到那就让这件事悄无声息地过去。 周末一如往常的过去，除了些比较特别的视线，何有希总觉得她在学校里受到的关注突然变多。 连班主任都在周末小测的时候多看了她几眼，也应该是她太敏感，老师怎么会关注学生们中流传的这些八卦。 可今天的经历告诉她，她的这种敏感无比正确。 何有希在中午的午休时间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谈话。 除了自己班的班主任还有舒遇班的。 何有希起初还在想班主任找她有什么事，但听着、听着便觉得老师的想法好离谱。 他先是夸了夸何有希这次的成绩，再开始苦口婆心地说：“何有希，最近没有将心思放到学习上。你不能因为一次进步就懈怠了啊。” “有的人和我们这些普通人就是不一样。学东西比别人快，你在互助小组中也应该了解到了。” “他可能谈恋爱没事，那你呢，你可能就因为一次分心就上不了大学。” “听老师的话，好好学习，在最后一年努力努力，考上一个好的大学。” “别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她低着头听着班主任的谆谆教诲，接下来的话无非又是那些高三不能谈恋爱的话，谈了会怎样怎样，再举一些从前的例子。 班主任说的她都懂，可她真的没谈恋爱。 她否认，班主任还说她倔。 何有希只能保持沉默，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一个地方，一个马尾扎起，露出光洁的额头，校服规规矩矩地穿在身上，孤零零地站在班主任的办公桌旁，一言不发的模样看起来更像是认定了不改。 何有希并不知道，而是老老实实地站在那儿挨训。 门被敲响，一个人进来，他打了声招呼：“老师好。” 清越的声音越过班主任唾沫横飞的话落入耳朵里。 何有希忘记了刚刚九班班主任的暗指，朝他看过去。 他也看过来，那天的情绪在脸上都不见，他还冲她笑了笑，动作幅度很小地挥了挥手。 一瞬间，她又回到了之前互助的时候，他经常这样对她笑，她做错题时总会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和笑容在鼓励她。 但那只是之前，某一个晚自习过后，他们又变成了校友的关系。 这时候舒遇的班主任说了话：“你们两个都应该知道叫你们来是干嘛的了吧？”他目光严厉地打量着两人。 舒遇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了吗？” 他的目光悄悄地落在何有希脸上，从她瘦削的身躯看起，一寸寸地看过去。 她好像变得憔悴了些，大概是因为是高三生的缘故，眼下总是会带着棕色的黑眼圈。 一班班主任问：“你不知道？学校里最近传的事。” 舒遇蹙起眉：“我的确不知道，学校里传的什么事。”视线又落在何有希身上，“怎么还需要把其他班的同学叫过来？” 一班班主任开始板着脸看着两人道：“你们早恋的事。” “好多老师都听说了。” 舒遇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疑惑地指了指他和何有希：“怎么可能？” “我们根本不可能。” 他的语气也不容置疑。 清俊的面孔第一次没了平常的温润，唇线拉得很近，看起来好像对这种污蔑很生气。 这是何有希第二次听到他关于她的否认。 虽然，他们本来也没什么。亲耳听到的冲击力总会大得难以想象，不知怎么她听到之后就很难过。 舒遇班主任像是一副什么都明白的样子看了看何有希的班主任：“你听到了吧。” 眼神中的意思明显就是这可不关我学生的事。 很快，只盯着一个方向的何有希就听到她班主任说：“何有希，都高三了，就算学校的同学再好、再优秀，也不能东想西想，毕业了也是有机会的。这段时间就不要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耽误自己也耽误别人。” “你好想想，现在是该去谈恋爱的时候吗？” “……” 他持续说着一些话，最后提到了叫家长。 何有希不傻，听懂了班主任的意思，她一时没说话，沉默不语地盯着脚尖，运动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踩了一下，鞋头黑了，鞋带也散了。 老师这次说的是实话，除了没谈恋爱，她也的确挺爱想一些乱七八糟的。 可是这没必要叫家长吧。 舒遇注意到何有希的情绪不太对，任谁被老师这样的语气数落都会不开心。 他转过头对正教训人的班主任道：“老师，其实应该是你们误会了。我和何有希同学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关系。” “可能是我们之前一起互助学习被别人误会了。” “毕竟我们平常学习的时候也不避人。” 何有希一听不到班主任的声音，心底就松了口气，僵硬的肌肉也得到缓解，有道温和的视线好像一直在隐形安慰她，它一落过来，她就轻快不少。 她循着缠着自己的那道视线看过去，就看到正游刃有余的舒遇，他正和老师们说话。 他看到她看他，忽然开了句玩笑话。 “要是我们两个真有什么，那也是我单方面喜欢她。” “何有希同学平时实在是对我太冷淡了。” 舒遇温润的眼睛带了笑意，话对两人，目光却时不时地落在何有希身上。 “您也知道，互助是我主动提出要和她一起。” “怎么论也论不到她喜欢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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