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池澜与秦岸并肩走在街道上,因着知府大人为讨好四皇子李庭设宴,街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李庭的行踪并没有进行遮掩,他光明正大的出现。 以往一年一度的花灯节也再办一次,只为让李庭能够看见江安繁华热闹的盛况,从此看出他治理江安的情况,人民和乐,繁华热闹,给这位皇子留个好印象,所以这次的花灯节格外的热闹。 街上几乎都是人挤人。 秦岸将她护着,免得让人冲撞到了。 池澜一边吃一边走着,身旁有人护着也不用担心什么,还有人付钱,她只管吃。 秦岸看着她手中拿着的满满当当的吃食,顿了顿,道,“夜里莫要贪多,免得积食了。” 说罢,便趁她不注意,将她手中都吃了一半的东西拿走,自顾自地帮她吃着。 但他并不爱吃这些东西,要么太甜,要么太辣…… 眉头一皱,他道,:“这些吃食不太健康,往后少吃一些,若是馋了偶吃一次解馋便好。” 池澜瘪嘴,瞧他都拿走了零嘴,还絮絮叨叨的说道,她头疼,真像她阿爹,不,她阿爹才是疼她,才不会限制她吃这些。 好吧,还是不准的。 池澜心中暗自补充。 “你这样真的很像个老头。”她笑话他。 秦岸一愣,显然也是被她的形容给怔住了。 他抿唇。 “为什么?” “唔,”池澜扬眉,“因为你比我祖母还要啰嗦。” “……”秦岸闻言反倒舒了口气,疏朗的眉目舒展。 他还以为是她嫌他过于呆板木讷了,不懂风趣。 池澜说完没见他生气,也没有任何表示,自觉没趣,转了身继续走着。 停在一卖花灯的小摊前,她挑了两盏莲花灯,还有一盏狐狸模样的提灯。 她瞥了瞥他,秦岸动作熟稔地掏钱。 小贩开心地接过,推销道,“多谢公子和小娘子。我这还有一对花灯,是去庙里开过光的,用它们来祈福可保一世姻缘顺利,接续前缘,引来世姻缘……” “……”池澜听他说的天花乱坠,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开门见山,“要多少?” “嗨呀,这哪里是钱不钱的问题,我瞧您与夫君感情这般好,不如买一对祈求来生姻缘,这钱我看在你们买了这么多的份上,打个折扣,这个数……” “!”池澜看着他比划的数,讶异,“你这不如去抢?” 小贩笑了笑,“瞧您说的,我们可是正经买卖,不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 他见她这边行不通,看向了她身旁的俊美郎君,呵呵笑着。池澜见状,哼笑道,“你可别瞧他了,他可不信这——” “我买了。”秦岸放下一锭银子。 被打脸的池澜目瞪口呆。 “你干嘛啊!”她气急败坏。 小贩眼疾手快抢先拿走那锭银子,对着气愤的小娘子道,“都是郎君的一番心意,小娘子就收下吧,可不要为了这个坏了夫妻之间的感情……” 池澜呸了声,瞪他和他,“谁跟他是夫妻!?” “这……”小贩看着她气冲冲走的背影,无助地看向面色淡然的郎君。 秦岸:“将花灯给我罢。” “郎君您还真是好脾气,这女人啊耐心哄哄了就好了……”小贩将东西给他,顺嘴夸他,教他如何哄人。 “嗯,多谢。” 秦岸拿了东西,快步跟了上去。 小贩看着他们的背影,喃喃,“真是郎才女貌,多么般配啊……” 池澜怨他乱花钱,气鼓鼓地走着,但却没有走的很快,故意等他。 “乖,莫气了,易伤身。”秦岸人高腿长,没几步就追了上来,耐心柔声哄她。 池澜睨他,“你干嘛买那东西,他骗你的知不知道!这种话术我见多了,就是为了骗你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傻小子!” 秦岸唇角噙着笑意,视线一刻也没有离了她生动有趣的脸。 池澜骂累了,侧眸看了眼,对上他的眼。 “……” 她心一梗。 “你看我干什么!笑个啥啊!你被人骗钱了懂不懂?就那一锭银子都够买他那摊子了!” “物有所值就好。” 池澜闻言更是火大。 “你个败家子!”她点了点他的胸膛,却被他捏住了指尖。 她没词了,挣扎着要脱手。 反正花的又不是她的钱,她心疼个什么劲?这样想着,心里也舒坦了不少。 没挣脱开,她也不再费蛮力了。 秦岸就这样顺水推舟地与她十指相扣。 两人并肩走着,他淡声道,“或是他说的话是有点道理的……” “……”池澜方要说有个狗屁道理,但对上他的眼眸,话语没了声响。 “可能我们真的有前世也说不定。” 不然他也不会第一回见着她时便隐隐对她有说不上来的熟悉感,也不会答应辅导她课业,也不会对她百般纵容,也不会对她百般关注,时时刻刻都在念着她…… “……” 说到前世,池澜猛然撇开视线。 “我们不如再求个来世?” 她面色不自然,嘟囔着,“谁要跟你有来世了?” “我想。”他捏了捏她的掌心,淡声道。 “那都是假的,怎么可能放个花灯就能求到……”她嘟囔着,“我还以为你不会相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呢。” 秦岸笑了笑。 “以前不信,现在……” 他话一停。 “现在为什么会信?” 他正脸看过来,没有说话。 池澜被他看得不自在,移了目光。 “我们去放花灯吧。”她转移话题。 “好。” 两人走到一处较为偏僻的角落,将花灯里面的蜡烛点燃,她闭眼许了个愿。 然后将花灯放在湖面上,轻轻拨动水,让它顺着水流流走。 秦岸注视着她娴静娇美的侧颜,说道,“要放么?” 他说在说他重金买的那两个花灯。 “……” 池澜没说话,默默将灯芯点燃。 “买都买了……”她喃喃细语。 秦岸眉眼含笑,接过火折子。 目送花灯飘远,两人这才起了身,秦岸伸手递向她。 池澜没看,但转了个身,手不经意地碰在一起,秦岸得了信号,顺手牵住。 她唇角微微勾起,尽力抿直。 但眸色又如何骗人,眸子含着笑,灿若星辰。 秦岸一直牵着她,指缝相贴,贴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缝隙。 两人漫步,四处灯影绰约,明明灭灭,颇有氛围。 她一抬眸,忽地看到前面那个人。 是他! 池澜紧握着秦岸的手,抑制着想要冲上去的冲动。 她侧眸过去,秦岸察觉到她的不对劲,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他那日也瞧见了他,自然是有些印象,加之她的反应,他一下子便明白了。 两人对视一眼,按兵不动。 人流较多,池澜也怕跟丢了,又怕突然上前打草惊蛇,只能加快步伐。 秦岸身材颀长,隔着人群一直盯着那人,迁就着她的步伐速度。 两人配合默契,一直跟着,并未跟丢,也没有让他惊觉。 那人左右看了眼,上了一家青楼。 秦岸脚步一顿。 却被池澜拉着走。 “我们跟上去。”她小声对他说道。 那些穿得清凉单薄的姑娘们见到衣着光鲜华贵的俊美郎君如同狼见到羊一般,纷纷将她挤开,凑上秦岸身旁。 他拧着眉,眉头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他躲避着她们的拥簇,寻着池澜的身影。 被冷落的池澜对他点了点头。 秦岸瞬间脸黑如锅底,但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耳边是女子尖利的叽叽喳喳的声音,他目不斜视,进入大堂视线搜寻着那人。 见他上了二楼雅间,抬脚也要跟了上去。 不料却被身旁的美人们拦住了。 “郎君,可是第一回来,上去可是要点我们姐妹相陪,给了银子才能上去的哦~” 秦岸毫不遮掩的面露厉色,清冷俊美的面容严肃到让人望而却步,却有心痒痒,这般禁欲自持的人发疯最让人心痒难耐的了。 众人忽视他的冷脸,贴了上去。 秦岸也瞧到那人身侧搂着一个女子,他心中烦闷燥郁,将银两随意给了身旁的女子。 他沉声道:“带我上去。” 那女子十分惊喜,接过银两,在众姐妹嫉妒羡慕的目光下扭着腰肢带他上了二楼。 “郎君这边请~”女子想要搂他手臂,却被他巧妙地躲了过去。 秦岸忍着烦躁,想要摆脱她。 “这银子你拿着,我这不必伺候。” 说罢,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往跟踪那人进去的方向走了。 里面一片娇吟艳语。 秦岸自觉的堵得慌,只想着赶快找到那人,出去见池澜。 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岸哥儿?” 秦岸一滞,诧异地看了过去。 秦信在这里看见他也很是惊讶,他一时话都不会说了。 “岸、岸哥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岸面上一臊,耳根羞得发烫,抿唇。 “三叔。” 他没说为何在这,但顶着秦信惊诧,似笑非笑的目光,让他很不自在。 “三叔,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也没问他为何会在这里,拱手完后,直接往那人进去的方向走。 “欸!那里面……”秦信来不及提醒,秦岸的人已经不见了,他停在原地若有所思,那双狭长的眼眸幽深晦暗,思绪起伏,不消一刻消失殆尽,只是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 池澜也找了办法进去,她并没有急着找那个人,而是找着秦岸,秦岸进了里面,让她感觉就像是绵羊进了狼窝。 她穿着一件十分清凉单薄的衣裙,持着一柄团扇,向人打听着秦岸的下落。 “方才又见着一位相貌俊美,着青衫身材颀长的郎君?” “他点了我作陪,结果待我晃了个神就不见了……” 秦岸的相貌出众,气质非凡,见到的人不少,自然印象较深。 她顺着别人的指引上了二楼雅间,以团扇半遮着脸,轻巧躲过不少想要过来攀谈的客人。 “哟,你这小蹄子跑哪去?里面的爷等你很久了,赶紧给我进去伺候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老鸨看都没仔细看她一眼,瞧着她身形与她口中那人相似,便要将她拉进一处雅间,她还未来得及说话,被人一推,身后的门便阖了上去。 池澜:“……” 隔着一处屏风,她想要溜走,里面的人说道,“还不进来?难道要我请?” 池澜身形一凛,咬唇,硬着头皮慢慢挪动。 她瞥了眼周围,在旁边的隔间看见不少的女子衣物散落一地,她听着男女/交/合的声响,红着脸快步走了过去,撕下一片薄纱,然后盖在脸上。 “我说话你没听到?” 她被吓得一跳,那人冷冰冰地,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 是一个模样端正的男子,身材魁梧,眉间凝着戾气,池澜紧忙垂下头,低眉顺眼。 “抱歉,我是新来的,一时迷了路,望公子见谅。” 见美人低眉顺眼,娇滴滴地解释,那男子缓了神色,将她的纤腰揽了过去。 池澜身子一僵,下意识地想要挣开,却被他扣住。 “最好是这样!”他冷声道,随后揽着她走过屏风,到了后面。 里屋端坐着几个男子,都是怀抱着衣衫不整的女子。 池澜眉间掠过嫌恶,越发觉得那人碰过的肌肤恶心难忍。 她咬牙,细思着如何逃开。 等她定睛一看,她要找的人不就在眼前嘛! 身旁的人搂着她坐下,池澜死死地盯着前面的人。 那矮胖男子察觉她的视线,冲她笑了笑,惹得搭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 身旁的人冷声道,“他到了没有?” 那矮胖男子道:“走了。早走了。” 矮胖男子旁边的瘦男子道:“可是察觉到……” 身旁的人:“事情说了没有?” 那矮胖男子点头,“说了。” “……” 池澜听着像是在听天书,这几人说的话没头没尾的,都不知道具体内容是什么。 她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矮胖男子。 那男子忽地嘿嘿笑道,“黄拾,你身旁的姑娘一直瞧着我,莫不是中意我,不如我们换换?” 池澜瞥了眼身边的黄拾,抿唇。 黄拾嗤笑,“也就你那蔫酸的玩意儿也能和我比?” 他死死捏着池澜的下巴,让她抬起头瞧他,对上她清凌凌的眼眸时愣了半晌,说道,“若是这位姑娘亲口说了她中意你,那我便拱手相让。” 他很自信,相信他自己的本钱。 池澜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动作,矮胖男子听了眼眸一亮,倒是没想到他这样好说话。 “哦?不若选一下?”他也很自信,她方才瞧他的眼神都是不一样的,想着挺了挺胸脯,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池澜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黄拾嗤笑了声,拍了拍她的脸,给她选择权,“选吧。” 目光确实隐含威胁。 “……”池澜没出声,却是当着众人的面指了指对面的矮胖男子。 “……” 屋中霎时一静。 黄拾咬牙切齿,冷冰冰地道,“当真?” 池澜露在外面的美眸流转,那是自然,对面的人才是她要找的人。 她点了点头,也不顾黄拾铁青的脸色,径直起身走出座位。 那矮胖男子见到她起身的那一刻,眼睛都亮了,下身肿胀了起来,他得意地嘿嘿笑着,“黄兄弟,我就不客气了!” 黄拾:“……” 池澜走到他面前,微微垂眸俯视面前的矮胖男子,面纱下的唇角一勾。 两人在黄拾死亡目光下走出了屋子。 那矮胖男子本想着去旁边的隔间的,但被身旁娇滴滴的美人哄着要和他单独在一起,他美滋滋地单独开了间房。 一阖上门,矮胖男子便迫不及待地扑了上来,池澜一躲,娇笑道,“郎君~郎君身上好臭哦~先沐浴好不好?” 矮胖男子听着她的声音哆哆嗦嗦地抖了一下,痴笑着,“春宵一刻值千金,还是别等了,直接来吧……” 池澜抵住他凑过来的嘴,忍住干呕的冲动,笑道,“我与你一同洗~” 鸳鸯浴! 他的眼瞬间亮了,立马让人安排。 等热水放好时,伺候的婢女纷纷走了出去阖上门,池澜让他先将衣物脱了等她,她听到重物落水的声音,拿起旁边的花瓶进了里面。 他背对着她坐在浴桶里,她娇笑着走进来,娇声喊道:“郎君~我来了~” 他高兴转身,“砰——”的一声,人晕倒在了浴桶中。 池澜将花瓶放下,扯开面上的薄纱,眉眼冷漠地瞧着昏迷不醒的矮胖男子,嫌恶地擦了擦身上被他们碰过的地方。 离开前她又瞧了眼浴桶中的人,想了想,怕他中途醒来,她利落干脆提起地上的花瓶,使了狠劲,又用力地多敲了几下,直至他额间流了血才放下手中的东西,擦净了手,转身想要出了屋子去寻秦岸。 “吱呀——” 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走到门前的池澜眉心一跳。 待见到来人后,她瘪了嘴,眸中闪着水光,又娇又柔地看着来人,丝毫没有方才砸人时的狠劲和利索,她朝他伸出手,可怜兮兮地道: “秦岸,我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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