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行?”虞卿禾不满,“我是真的想洗个澡。” 贺闯将食盒盖子放到一边,将里面的吃食一件件的摆到了桌子上,“你才退热,不能受凉。” 虞卿禾放软了声音,“可是我身上出了好多汗,黏糊糊的,真的很难受。” 她试图说服贺闯改变主意,举起三根手指做发誓状,“我一定会小心的,很快就穿上衣服,绝对不会受凉的。” 奈何贺闯的态度坚决,“不行。” 虞卿禾心情顿时不好了,眉头皱起,连人都不想再多看一眼。 捞过被子把自己裹住,躲到床榻里面去了。 她倒是想径直越过贺闯去找人帮她弄来热水,可这根本就行不通。 一是她想不出什么理由能把贺闯支开一段比较长的时间;二则是她一个铜板都没有,上哪去找免费的苦力来帮她烧热水搬热水的。 而且,要她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沐浴,外面还没有熟悉的人看守。 虞卿禾有些做不到,于是她越想越生气,裹被子的力道都加重了几分。 贺闯在床沿边坐下,伸手没怎么用力的扯了扯被子,“别闷到自己了。” “要你管!”一大团被子往里面又挪动了几分,明显看出来不想和他接触。 可惜这一点都不会击退贺闯,他只觉得对方这往被子里缩的行为可爱的紧,像受委屈的小动物缩进自己的窝里寻求庇护。 顺便希望这床被子能换成他的怀里。 “起来吃点粥。”贺闯扯了扯露在外面的被角,这次用上了一些力道,“那么久没吃东西了。” 昨晚到现在,除了几口水外,两人都是滴米未进。 这么一说,虞卿禾确实感受到自己腹中空空的饥饿感,但她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听贺闯的话去吃粥就是先服软了。 好面子的人气愤道,“不吃!” 屋子里安静下来,一时没人接她后面的话,只能听到医馆前面传来的吵吵嚷嚷声。 虞卿禾抓着被角,心里逐渐生出几分迟疑。 难不成是她态度太坚决了?把人给气跑了? 这样想着,顿时又多了几分委屈出来。 她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啊。 就、就不能......再哄她一下嘛?一句也行啊! 说不定她就心软起来吃粥了呢? 她现在突然感觉好饿啊! 贺闯这人一点也不好了! 虞卿禾越想越委屈。 恰在此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阵叹气声,直接把虞卿禾吓一跳,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你把粥喝了,我带你逛集市。”贺闯的声音隔着被子在身后再次响起,“听说人今天的集市很热闹。” 杨婶子曾说小姑娘养病的那段日子多次向她打听过外面的事情,贺闯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么一个可能派的上用场的条件出来。 拱成一大包的被子抖了抖,贺闯紧接着看见一张红扑扑的小脸从里面露了出来,视线左瞟右瞟就是不往他这里看,“那、那行吧。” “不过你得答应我,明天我没起热的话,你要让我洗澡。” “好。” 得到同意的贺闯说完这个字,下一瞬上手将人稳稳从床上抱了起来。 没料到有这一行为的虞卿禾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从被子里挣出一只手抱住贺闯的脖颈,四处乱瞟的视线在这一刻有了着落点,定在眼前人线条冷硬坚毅的侧脸上。 床榻离桌子的距离很近,没两步就走到了。 将人放到凳子上坐好,摆好汤匙,贺闯在对面坐下。 他的面前摆放的是一盘粗粮馒头和两碟咸菜。 虞卿禾看了看自己面前青翠点缀的白粥,里面青菜切的细碎,挤在一起的米粒粒粒饱满,混在一起煞是可口。 两相对比之下,她的心里突然浮现出强烈的愧疚之情。 晃了晃腿,虞卿禾冲着人问道,“我给你倒点粥吧?” 说完,伸手去够旁边的食盒,看看里面有没有准备多的碗。 刚咬了一大口馒头的贺闯抬眼,两三下嚼完嘴里的东西,“不用。” 他一手拦住小姑娘去够食盒的手,一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吃不惯那玩意。” 不顶饱。 好吧。 虞卿禾见他这样说,于是收回手乖乖的吃起自己面前的粥。 米粒煮的很烂,吃进嘴里软糯留香,咸淡也是正好,感觉比虞府里厨子烧的还要好吃。 往嘴里送上满满的一勺,虞卿禾满足的眯起眼睛。 坐在对面的贺闯就着小姑娘生动的小表情,比平常要多吃一个半的馒头。 一碗粥吃了干干净净,虞卿禾放下汤匙,小小的打了一个饱嗝。 吃得好撑。 贺闯看了看屋子角落里滴漏,午时刚过。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碗筷,出声向小姑娘询问了一句,“再歇一下?” 虞卿禾摇了摇头,眨巴着一双眼睛,眼巴巴地盯着人看。 贺闯拎起食盒,“我先给你买身衣裙换上。” 昨夜匆匆忙忙的,虞卿禾除了外面裹着的一床被子,就只穿了睡觉时穿的一身单衣。 “嗯嗯嗯!”虞卿禾赶紧点头,脸上开心的神色藏都藏不住。 “我会乖乖待在屋里等你回来的。”她做下保证。 于是,贺闯拎着食盒在小姑娘满是殷切的目光中出了屋。 将食盒送还给厨房,他快步走出了医馆。 医馆后院备有房间,时常有病患和其家人方便医治留在这里,若不是从家里带上了换洗的衣服,那大概率只能去成衣馆里买上一两身。 再加上有的病患弄污了衣衫,或是治伤上药需要剪破衣衫,讲究的在出医馆前也会去成衣馆里买上一身换上。 因此,贺闯出了医馆没走几步便找到一家成衣铺子。 担心虞卿禾等的着急,他也没细看什么款式,估摸着虞卿禾的身材照着布料的好坏买了一件尚可的。 接过包好的衣服,贺闯匆匆的往医馆里走。 回到屋里,虞卿禾正坐在床上晃着腿,看到他进来时眼睛明显亮了起来。 贺闯心中突然升起几分局促的感觉。 他捏了捏手里包着衣服的牛皮纸,侧脸将它递了过去。 余光瞥见对方拆开牛皮纸的动作,贺闯飞速收回视线往外走,“我在外面等你。” 虞卿禾嘴上敷衍的回应了他几句,眼神全放在手上拆牛皮纸的动作上,可谓是专注至极。 牛皮纸终于打开,藕荷色闯入视线之中。 一抹惊讶的神色从虞卿禾眼底一闪而过,她没想到贺闯买回来的衣裙会是这个颜色。 爱美挑剔的虞卿禾有些满意。 拿起衣裙抖开,款式是极为简单普遍的半臂襦裙,并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花样出来,中规中矩的,也没有什么绣上去的花样。 衣裙的说不上好,但也绝对称不上差。 真要算起来,这件衣裙的价格估摸着在不富裕的人家中也称得上是高的。 虞卿禾摸了摸裙子的袖口,关上窗子将裙子换上。 前头的医馆大堂里的声音逐渐小了一些,贺闯坐在屋门口的台阶上,时不时往身后紧闭的房门看上一眼。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前后院进出的药童都换了好几个了,房门那里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贸然进去可能会把人惹不高兴。 贺闯起身在房门前站了一会,抬手敲了敲门。 屋里突然响起一阵慌忙的悉悉索索声,没一会又安静下来。 房门“咯吱”一声,打开了一条小缝。 虞卿禾的一双眼睛从那条缝中露了出来,她仰头看着贺闯,语气有些委屈,“这头发我怎么都梳不好。” 是虞家的大小姐时,她的身边有专门的梳头丫鬟伺候着,哪里用的着她亲自动手。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杨婆子就过来照顾起她来,把梳头的活也揽在了身上。 而贺闯这个大男人更别说会梳头这种活了,他记事以来连女娃娃的头发丝都没碰过。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没人开口说话。 “找你好像也没用。”虞卿禾先收回视线,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算啦,我还是自己想一想办法,多试几下吧。” 虞卿禾抬手关门,却发现门板怎么推都纹丝不动。 抬头,一只大手正抓在门板上。 “我帮你。” “你能帮什么呀?”话是这样说,虞卿禾还是松开抓在门板上的手,转身往屋子里走。 贺闯推门进来,正好看见小姑娘转身时飘在空中荡起一片波浪的藕荷色裙摆。 这个颜色穿在她身上真好看,衣裙的大小看起来也正好。 关上门,贺闯跟在人身后暗想。 买衣裙时,店家在里面装了几朵同色系的绢花和绸带。 此时,它们正胡乱丢在方桌上。 除了这些之外,方桌上还放有一把木梳,木梳上胡乱的缠着不少头发,看着像是强烈拉扯下来的。 贺闯看的皱眉。 虞卿禾已经在凳子上坐了下来,见身后没有动静,开口催促了几句。 走过去将木梳拿在手里,贺闯动作小心的用它通起面前的发丝,唯恐把人弄疼了。 通顺头发,他抽起一根绸带,在小姑娘头上绑了一个高马尾。 “好了。”他把梳子放下。 “好了?”虞卿禾不敢相信,这么快的嘛? 她抬手去摸头发,差点被气哭,“你怎么绑了个马尾呀?这和我穿的裙子一点都不搭的。” 贺闯解释,“我只会这个。” 还是给自己绑才会的。 连马尾都绑不好的虞卿禾:“......” 但再耗下去时间就不剩多少的,虞卿禾尝试着往后退一步,“那你把它重新绑在最低处。” 她叮嘱,“绸带要绑好看一点。” 贺闯乖乖照做,系绸带的时候全身的力气都使了出来,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一点。 可惜,绑出来的效果和高马尾相比不太好,有些松松散散的。 再试一遍,还是差不多的效果。 没办法,碰了碰鬓边的发丝,虞卿禾抬手指着桌子上的绢花,“你帮我别一朵在上面。” 等贺闯将绢花别好后,虞卿禾抬手轻轻的摸了一下。 很是爱美的小姑娘虽然觉得还是不行,但也只能勉强自己接受这个目前来说最好的成果。 就是想到自己以后都可能梳不上那种美美的发髻后,有些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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