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你五岁的小弟弟来给你送东西。” 正在课堂上打瞌睡的徐行被班主任的声音惊醒,一股寒战从头到脚。五岁的小弟弟?她可不愿意承认。 “快点!你弟弟等了一早上,说什么也不回家。”班主任自己嘟囔,脸上尽是不高兴。“家长也不管管,一家子都是什么人呢?” 徐行跟着班主任走到教师休息室,听见门里传来的欢声笑语,其中夹杂着小男孩讲述他的有趣见闻的声音。他在说自己是如何如何崇拜自己的姐姐,姐姐有多么多么的聪颖。 当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沉默,就像两只小老虎开战前的气氛。 “以后不要说瞎话了,没有人爱听。”徐行又问,“你来干什么?” “我知道姐姐你昨晚发高烧,家里的药都过期了,你还是在吃,所以今天我买了新的药来送你。”乖巧的小男孩把药丸从瓶子里倒出来,仔细的数好,又踮着脚尖接了一杯热水送到姐姐面前。 这幅场景可真让人动容。 徐行却不这么想。 “谁叫你这么做的?谁带你来的?” 凭他五岁的一个毛孩子,怎么可能一个人跑去买药,走上三五公里的路找到这里?是他吗? “路上遇到一个哥哥,是他带我来的。”小孩子抓耳挠腮,苦苦思索,随后告诉徐行,“那位哥哥说他叫余权,和我们住在同一条街上。姐姐,那位哥哥也很可怜,他爸爸去年在车祸中丧生了,是为了救人。他爸爸是警察。” 从年幼的弟弟那里听到这些信息,徐行出门就看见帮助她两次的男孩正在被一群男生围着欺负。 那场景在徐行的眼里是一群黑狼围攻一只小白熊。这又如何呢?以前同是人的时候,她都不会去多管闲事,现在物种不同,又怎么会伸出援手呢?在学校里发生这样的事情,到底是谁的失职呢?反正和她没有关系。 “嘿!她在看我们呢!” 徐行的听力也增强了十倍。 “谁?” “徐行呀!” 徐行的脑袋垂得更低,原本想要绕远,结果一不小心踩着自己的鞋带摔倒,看到前方有余嫣在,又返回到离这伙人近的路上。徐行将他们的对话声听得更真切。 “嘿嘿……徐行在看我们呢!” “喂!喂!别吓到人家了。” “嘿!徐行!”有人高声向她打招呼!“徐行,要不要一起打篮球?” 徐行正尴尬不已,犹豫三秒,想着这些人还是不能得罪,于是勉强抬了头,看到对方胸膛的位置,抬了抬手,小声回答,“不用了,谢谢。我要回去上课。” “上什么课呀?你不是经常逃课的吗?反正不用学也能拿第一。” “你们说她将来会是什么样?虽然她脑子好,但是除了我们这些崇拜她有一个好脑子的人,谁会喜欢她那样的?” “关你什么事?人家都不稀得看你一眼。她和白召南、梁夏在一起聊得很欢呢!还有朝砚,你不知道吗?全校都知道,她喜欢朝砚那一类型的。” “怪不得呢!所以走了一个朝砚又来一个你。你们看,他是不是很像朝砚,连瞪人的眼神也很像。” “你还瞪!还瞪!” 洪流冲进徐行的耳朵里。她忍受着这等冲击,一路狂奔,等跑到教学楼前还未停留半秒便扭头原路返回,用比刚才还快的速度跑到被欺负的小白熊那里。路上遇见白召南,面对他的拦路问询,徐行把他撞了个人仰马翻。 “我绝对不原谅你。”白召南捂着流血的鼻子狠狠的发誓。 就在这个瞬息,徐行的出现改变了两个人后来的故事走向。 徐行不顾一切闯入狼群,推开为首的两只,目光一直落在中间的小白熊身上,话是对狼说的,“不要欺负他。” 众人皆是一愣,为首的其中一个示意大家到此为止,不要把事情闹大了,特别是在徐行面前。大家打算离开了,另一个为首的人开口戏谑,“给我个理由,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要欺负他?不欺负他,欺负你行吗?”他冲大家笑,结果没能得到附和,只是一个人在同伴的注视中尴尬得笑着。 人在这样的时刻更容易被激怒。他需要找回自己的尊严。 “我就是要欺负他,你打算怎么办?告老师吗?” 徐行叫人到隐蔽处说话。“帮你作弊,拿第二。” “第一是谁?”他认真道。 “你拿第一也没人会信。” “到时候恐怕他们会猜到我们今天所说的事。” “我不承认,你也不承认。每天中午花一个小时假装我给你辅导功课,另外,还得找个笨点的人一起做陪衬,余权就挺适合。” “你喜欢他?不是吧?没想到你是见一个爱一个的性格啊?”男生揶揄道。 “关你屁事呢!”徐行的耐心到此为止,并不在意对陌生人表露真面目。 她这样的表现反倒令对方觉得有趣。于是此后每天纠缠在徐行身边,铃声一响便会抱着一大堆书本准时出现在徐行的班级后门,大声地叫唤,“徐行,我来了!” “你怎么又来了?谁让你来的?我不是说过……”白召南一梦惊醒,做好了许久的准备似的拦住对方的去路。只是他话还没说完,这人的唾沫就喷了他一脸。 “关你屁事咧!” 徐行暗笑。 “喂!该不会是你特意找来气死白召南的吧?虽然他很坏,但是最近不是对你不错?不至于吧?” “关你屁事!走开!”蹦蹦跳跳的小狼把燕珊珊推开,将书本往徐行面前一砸,“抓紧时间,开始教我学习。” “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声讲话?耳朵要被你吵聋了!”徐行默默道。 “声音大点,人家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这人好像并不是那么愚蠢。声音大点也好,这样便于她从人群中认出他。 她是怎么认出余权的呢?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睛。徐行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他渴望着,等待着,最后默默地自己坐在徐行身边,从袖子里抖出一堆糖果,小声说,“这是今天给你的。” “明天也有吗?” “明天是周末。”余权写下一行公式,补充道,“如果你也愿意继续教我学习,明天也有,后天也有。我让妈妈做糖醋排骨,你吃吗?” “她不吃。” 坐在徐行两边的两个男生互相动起手来。徐行翻开旁边那头狼的书,看见他的名字是岳龙,字迹幼稚如五岁孩童。 “你怎么能写出这么丑的字?”周围没有其他人,徐行讥讽道。 “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说实话,你们两个的字还有点像呢!” “我看看!”岳龙将余权的作业本抢过去,瞧了一眼扔到后桌去。原本计划好的学习时间便在几人的打闹之中度过。徐行偶尔应付一声,继续看自己的书,有时看看白召南的座位,还是空的。 最近他不常来上课,是在忙什么呢? “我们一起出去玩吧?”岳龙说。 “不去。” “真没意思。”沉默了一会儿,岳龙兴奋地尖叫起来,拿着手机给徐行看一则消息。“你看,两万奖金。要不要去?余权你去不去?徐行你去不去?” “一个爬山比赛,怎么会这么多奖金?肯定是骗人的。” “试试又不费什么?而且离得也很近。考试之前不得放松放松吗?” “不去。”徐行坚决道,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书中拉回思绪,目光也显得聪慧不少。她问余权,“你想去吗?” “我也觉得是骗人的。” “报名费要一千。”岳龙喃喃自语,“我帮你们都报名喽!就当是我对你们这段时间陪我学习的谢意。” 竟然这么有钱。徐行默默地想。自己身边卧虎藏龙,十年之后,自己会在哪里呢?他们是真实存在的普通人吗?怎么会和自己坐在一起学习呢? 被一些未知问题苦恼的不止徐行。白召南坐在屋顶,通过乌鸦的眼睛看着教室里的徐行几人,听着他们的对话。看来白召南这个人,对徐行来说无关紧要。那这个算什么呢?她到底在假装什么?明明知道的——关于那里的故事,自己的身世…… “你也受到冷落了?” 白召南对身后的来人说。他向后看了看,发现对方的眼睛一边是黑白瞳仁,一边是黄色的宛如黑豹一般的眼睛。 “怎么了?你们还没和解?” 一个为着生命,一个为着存在感,竟然不能相容。 “新植入的器官也会有排异反应,这没什么。偶尔会反抗罢了。不过要掩饰起来就会变得麻烦。”梁夏在白召南身边坐下,将话题转回到徐行的事情上,“我们俩就像不被主君信任的忠臣对吧?那两个奸佞小人完全把徐行给占住了,还有她那个新来的小弟弟。那天我在她面前吐了,她竟然说要赶紧回家照顾弟弟吃饭。是普通人吗?” “用凤凰之眼看,是普通的人。不过难保对方用了残忍的手法来掩饰自己。” “三月袍没有音信?” “昨天晚上我找到了他的老巢,不过他收服了一众流亡者,以防那些人暗中对徐行下手。” “他对公主还是有感情的。” “你信吗?” “不知道。后来我就没陪着她了。” 这话说得落寞。白召南不理解,但表示尊重。有些人不甘为人下,有些人一生满足于守住自己的光芒。 “有没有想过,虽然你没有做错,但是对她来说,你这样做是冒犯。” “我当然知道。她要我坐牢,我乖乖的留在牢里了。现在是她有难,我必须留下来。” “还记得是谁放你出来的吗?” 梁夏听到这话,明白过来白召南在怀疑他的忠心,苦笑道,“你错了。三月袍的本意不是想放我出来,然后利用我祸害公主,而是那时他想把我挫骨扬灰,撒给公主看。我们都有各自的生存方式不是吗?所以我留存了下来。” “我很为难。是让徐行以现在的身份面对她过去的错误,还是保护她安全的度过在这里的一生?” 风在吹,鸟在叫。是一个普通的傍晚。有人在河边吃着西瓜谈天说地,有人在遛狗,有人带着小孩在玩游戏。时光静好,任谁也不忍心破坏。 梁夏的眼珠变得一致,他说:“让我们来为她抵挡这一切吧。” 白召南笑得苦涩又坦荡,“那这样一来我们也就成了叛臣。不,是我。你仍然忠诚于你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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