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筝想到之前看过的那些怀孕交流论坛上的帖子，都被吓哭了： “我还没准备好呢！” “怎么办啊？” “我好害怕！” 李星和心里，也是慌得不得了。 立即带着阮筝赶到了医院。 阮筝在病床上，发出了鬼哭狼号的眒吟声。 “呜啊啊啊——” 她痛得嘶心裂肺。 “疼，疼死我了啊啊啊——！” 阮筝痛得失去理智。 直接抓住李星和的头发猛薅。 一边揪他的头发，边痛骂他。 “我X你XX的！” “XX！” “你个该死的混蛋！” 她喊得音量一波大过一波。 抓着李星和的头发的手，也越攥越紧。 死死不放： “啊啊啊啊！” “我要死了！” “我要活活痛死了啊！” 阮筝疯狂地摇晃着李星和的头： “XX的！” “都怪你啊！” “XX！” “XXXX！” 李星和就像是一颗沉默的海草。 任劳任怨地把自己的头发给她薅， 好在他的头发很健康。 长得比较牢固， 不容易脱发。 阮筝死命抓着他的头发，也没有把他给薅秃。 产床旁边的医生们都看傻眼了。 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彪悍的产妇。 生产的时候，把老公的头发当毛巾薅的。 医生们看得呆了。 得到消息后，立马就赶到医院里来的薛朗也看傻眼了。 他怎么能想到。 自己一直看不起的蠢爆了的Oa，揪着小少爷的头发来止痛。 小少爷还任由着她去？ 他的脸，瞬间黑了大半。 但现在事关人命。 他又不好发作。 只能气得咬碎了牙，也得咽下去。 阮筝一边紧紧薅着李星和的头发，一边狠狠地骂道： “你这个人渣！” “混蛋！” “该死的家伙！” “为什么当时就是管不住自己？！” “狗东西！” “你不是人！！” 阮筝越骂越大声。 李星和听得耳朵都快聋了。 发根痛得直冒汗。 但也只能无奈地任由她去。 “去你X的！” “给我去死吧！“ 医生看到阮筝还有力气大吼大叫，稍微放下了一点心。 早产的孕妇，最怕的就是大出血，体力不支晕过去了。 阮筝虽然骂得聒噪。 闹得他们耳朵痛。 但至少说明她现在还很健康， 不需要担心。 阮筝还在哇哇大叫着。 用尽各种方式骂着李星和， 把李星和的头发当作毛巾紧紧地攥着。 一位医生小心翼翼地走到暴怒发狂的阮筝旁边，放轻了声音，提了个建议： “产妇，你骂的时候，顺便再用力。” “这样可以借着吼出来的腹腔力量，更顺利地生产。” 另外一位医生担心阮筝失去动力，鼓励道：“孩子马上就要生下来了！” “再继续用力！” “马上就好了！” 阮筝在医生们的指令下，拼尽了全力。 脸都因为痛苦，而扭成了一团。 疼痛，让她无比后悔之前做过的事情。 这场酷刑，就好像一直没有尽头。 终于，伴随着一阵洪亮的啼哭声。 医生们急忙把孩子抱了起来： “太好了！” “孩子很健康！” “是位小公子！” 李星和见阮筝终于不再痛嚎。 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阮筝的手，也从李星和的头上垂了下来。 手指间，只剩下刚才从李星和头上薅下的几撮头发。 阮筝累坏了，瘫在病床上大喘气。 想要恢复刚才用光了的精力。 李星和的头发被阮筝薅得一团糟。 但他没有在意。 立即看向了阮筝。 见她平安无事。 李星和便感觉到无比的欣慰。 还好，早产但是没有大出血。 一开始刚刚遇上早产的状况的时候。 他还担心阮筝会难产，甚至有什么意外…… 看着阮筝呼呼地大喘着气。 李星和温柔地看着她。 眼中含着的，都是似水般的柔情： “辛苦你了。” 他突然想起来，阮筝刚才叫了那么久。 喉咙到后面都叫哑了。 现在一定很口渴。 他立即在旁边倒了一杯水，慢慢地喂她喝。 阮筝却抓住了那杯子，一大口全喝完了。 喝完以后，她继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累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医生确认着孩子的情况： “身体健全。” “没有检查到残疾或者异常。” 李星和听到这句话，眼里亮亮的。 医生微笑着问： “孩子的爸爸要来剪脐带吗？” 李星和连忙回答： “嗯。” “我来吧。” 看着刚出生的孩子。 响亮地哭着。 看上去健康又活泼。 那么小的一个。 长得…… 就像是把阮筝与自己揉和在了一起一样。 这种感觉，实在很神奇。 医生指了一个位置： “孩子的爸爸，剪这里吧。” 李星和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他不确定，自己要怎么剪下去，才是对的。 毕竟，他也是第一次成为一个父亲。 医生看到李星和小心谨慎的样子，鼓励他说： “不用担心。” “剪脐带的时候，妈妈和宝宝都不会痛的。” 听了医生的话之后，李星和干净利落地剪下脐带。 医生非常高兴地恭喜他： “太好了！” “恭喜！” 旁边负责拍摄孩子出生的照片与视频的医生已经拍了许多张。 正满意地查看着自己的成果。 一位医生把孩子包在襁褓里，笑眯眯地说： “哦，好宝宝，你别哭。” “我马上带你去见妈妈哦~” 然而。 “我不看！” “别把孩子拿给我看。” 阮筝抗拒地别过脸。 话语里的意思，很坚决。 也很冷漠。 李星和与医生都呆住了。 尤其是李星和。 虽然之前就担心过，阮筝可能没那么快接受这个孩子。 可是，他也没有想到。 孩子出生以后，阮筝居然还是对孩子如此讨厌。 果然，虽然和自己说过了她以前的事情。 但是，她心上那一块阴影，还是没有散去吗？ 李星和看着她侧过的脸。 冷漠不语的样子， 只好暂时出了房间， 离开的时候，李星和留了一丝门缝。 偷偷地往里面望了一眼。 阮筝一直保持刚别开脸的姿贽。 周身散发着一股烦厌的气息。 这样看来，好像，一时半会儿，是没有办法劝她了…… 李星和只好轻轻地把门给关上。 吊瓶里，透明的液体，缓缓地滴下。 阮筝听见门关上以后，若有所思地望着吊瓶，看了一眼。 * 因为早产的原因，刚出生的小宝宝被放在玻璃保温箱里。 熟得很熟。 他的脸像是刚蒸好，热腾腾的馒头。 胖嘟嘟，白嫩嫩的。 薛朗新奇地贴着玻璃墙，在外面看着。 发出一声声地惊叹： “哇！” “这也太小了吧？” “好神奇啊。” 薛朗的心，已经完全被这可爱的小宝宝给俘获了。 这让他对阮筝的行为，更加愤愤不平： “真是个冷酷无情的家伙！” “自己生的孩子，居然连看都不看一眼！” 薛朗满眼都放在小宝宝身上。 李星和却垂着头，神色暗淡地坐在走廊上的长椅上。 一眼也没有再看玻璃房。 他的眉头紧紧锁起。 感觉十分棘手。 不禁感觉后悔了起来。 要是当时气氛好的时候，好好地和她把话说开了的话。 会不会，现在她就不会是这个态度？ 明明，之前他们的关系已经有了那么大的进展。 她也没有那么讨厌自己了。 但是，因为早产了的原因。 她到底还是因为她以前的经历，没那么快接受这个孩子啊…… 李星和头疼地扶着额头。 太不妙了。 如果时间再稍微宽裕一点的话。 就绝对不会像是现在这个样子。 薛朗转过身，注意到小少爷极其苦恼的神色。 他皱起眉，叹了一口气。 感慨着，真没办法啊。 小少爷看上去真是喜欢上那个Oa了。 连孩子出生了，心思都全放在那个Oa身上。 对孩子，看也不看一眼。 那也只能暂时接受这样的事实了吧…… 薛朗神色严峻地问： “现在这个情况。” “您有什么打算了吗？” 薛朗轻巧地说： “就按照之前签的那个孕期协议那样。” “把钱赔偿给她，然后放她离开？” 李星和立即否绝： “这肯定不行！” 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又从手掌里，漏出一丝微不可闻的声音： “但是，如果不那么做，再次毁约的话……” 薛朗不以为然地说： “那算什么约定啊？” “在法律上根本就不作数！” “抛弃孩子要求赔偿的合同是违法的！” “您根本没有必要遵守那个愚蠢的协议！” “倒是她……” “生了孩子就不管了？” “这可不行啊。” “她那么大一个人了。” “肯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吧？“ “结果生了孩子，却一逃了之？” “这也太过分了。” “被妈妈抛弃的孩子多无辜啊。” “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妈？” “孩子的抚养，她也必须要担起责任来！” 薛朗义愤填膺地为刚出生的小宝宝说着话。 俨然已经把这小宝宝当成了“自己”这一方的人了。 他继续说着： “虽然她现在是有些闹脾气，不愿意接受这个孩子。” “但是这样下去，肯定不行的。” “孩子怎么能没有妈妈呢？” “不如，您……” 然而，他刚刚说到一半，李星和就爆发了： “我用什么立场去要求她？” “她自己都还是个没有家住，刚刚分化的Oa！” 还有一句话。 他藏在心头没有和薛朗说。 因为，他暂时只想让那件事，成为只有他和阮筝知道的秘密。 那就是阮筝自己也是被她的妈妈所抛弃。 被妈妈抛弃的小孩，长大以后，又怎么去爱另一个小孩？ 没有被爱过的人。 也没有去爱其他人的能力。 他知道的。 阮筝不想看超声波的照片，甩开他送给他的小宝宝的鞋子。 还有不愿意看刚出生的小宝宝。 那都是因为，她在童年曾经受过的伤。 所以，他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去指责她。 要求她和其他人一样，做一个有爱心的妈妈。 因为，她自己，还是一个手足无措，停在六岁时的那一天痛哭流涕的大小孩。 薛朗被小少爷的爆发给震惊了。 虽然小少爷的话语里，并没有透露太多的信息。 但是，他却下意识地觉得。 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或许，有一些自己没有了解的东西。 小少爷却已经知道了。 或许，他不清楚那些事。 所以，才会和小少爷有巨大的分歧吧？ 一时之间，薛朗就像是一块木头一样，呆立在那里。 一动也不动。 说完这些话以后，李星和依然痛苦地扶着自己的额头。 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焦躁不安的情绪。 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内心里，他是想要求阮筝留下来。 可是，他真的能够让阮筝克服那些童年的阴影吗？ 他不确定。 也很忐忑。 心跳七上八下的。 薛朗讷讷地开口，问道： “小少爷……” “您刚刚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李星和抓着自己的头发，感觉脑子发胀： “当我没说吧。” 他抛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去： “我先出去抽根烟。” “等会儿就回来。” 望着小少爷离去的背影。 薛朗感觉，果然是有什么事情，他不知道啊。 怪不得…… 黑夜笼罩了医院。 凉风习习的夜晚。 李星和在空旷无人的室外，抽完最后一截烟。 然后将橙红的光点摁灭。 准确无误地扔进香烟垃圾桶。 洗手间里。 水龙头哗啦啦地涌出冰冷的水流。 李星和用双手接了一捧水。 泼上自己的脸。 不安的心情。 被冰冷的水骤然冷却。 望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水珠一颗颗，从下颌角滑落。 头发，也被水浸湿。 向下滴着水珠。 李星和看到，自己的眼神，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面对镜子，他对自己说： 其实，现在这个情况，他早就有预料了。 现在的情况，还不到最糟糕的地步。 还可以争取。 他的手，紧紧地抵在洗手台上。 抓得指腹泛白。 他对镜子里的自己说： 只要，再稍微努力一下。 马上就可以了。 所以，现在就过去。 到她那里去…… 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以后。 李星和的情绪，比刚才好了很多。 他大步地跨出洗手间。 坚定的脚步，在空旷的走廊里，发出悠长的回响声。 李星和走到了阮筝的病房前，缓缓地打开了门。 然而，门后面的景象。 让他刚才动员起来的热情，瞬间冷却。 那张刚才还睡着大口大口喘着气的阮筝的病床。 现在已经空空如也。 只有凌乱的被子，覆在空荡荡的白床单上。 刚才挂的吊瓶，里面的液体还剩下大半。 但是，针头已经被拔掉，胡乱地扔在了地上。 李星和望着空荡荡的房间。 心，紧紧地揪成一团。 为什么，每一次，你总是一句话都不说地，就离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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