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婆! 吴邪整个人完全愣住。 手中光芒稍纵即逝,眼前又是一片黑暗。 那样的视觉冲击只在一瞬。 一秒,就一秒,在所有神经即将濒临崩溃的边缘,黑暗里一闪而过的影子顺势把他推了出去。 吴邪怪叫,一路狂奔,什么也不管了。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必须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但没跑多少步,“砰”一声。 实实在在,整个人直接撞在了墙上。 影子一顿。 接着,禁婆快速略过她,径直爬向吴邪所在的方向。 吴邪摸着头爬起,就听顶上一连串“叮当叮当”的声音。 也不管自己满鼻子的血,感觉着刚才进来的那个门洞,再次冲了过去。 这次,他学乖了。 把手伸在前面,一路摸着黑往前跑。 凭着记忆冲进走廊,扶着墙跑到出口,转身一把将门死死关上。 然后继续胡乱摸着,想找到刚才下来的楼梯口。 结果摸了半天,连墙都没摸到。 突然,他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 上手一摸,是那具石棺!但好像有哪里不对。 石棺的形状,好像变了。 棺椁盖子竟然被人挪开了一条缝。 吴邪的手,正好摸在缝口子上。 不是,这石棺怎么开了? 想着,吴邪脑子里飞速闪过无数个疑问,思绪乱得一塌糊涂。 只觉得一阵晕眩,站起来想继续往前摸。 忽然,突然边上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几乎给他吓死。 刚想拉开架势。 一只手直接伸过来,一把将他的嘴捂住。 身子也被夹起,动弹不得。 用力挣扎几下,对方轻声在他耳边喝道,“别动!” 吴邪整个人一惊,立即停止挣扎。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他知道这个人是谁! “小哥?” 闷油瓶没有回答。 抬手摸上捂住自己嘴的那只手,瞬间,原本该有无数的反应,全部化为空白。 能在这里听到他的声音,实在出乎意料。 在吴邪的想法中,闷油瓶现在可能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 甚至已经不在这个世界。 所以,大脑空白之后,无数的疑问犹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无法思考。 脑海里全是他当时走入青铜门的情景。 一股冲动顿时上来,想马上揪住他,掐住他的脖子问个清楚。 然而现实却是,对方捂着自己的嘴,自己一点□□也发不出来,动也不能动。 而且明显感觉到,闷油瓶的力气一直在持续。 他根本没打算放手,而是想一直这么制着他。 用力挣扎一下,忽然,刚才被自己关上的那道木门,发出一声十分刺耳的吱呀声,好像给什么东西顶开了。 吴邪屏住呼吸,不再挣扎。用力去感受着四周黑暗中的异动。 这一刻,整个房间安静到了极点。 没有了自己声音的干扰,吴邪马上听到了更多的声音。 那是极度轻微的呼吸,几乎就在自己脑袋边上。 是闷油瓶,另外..... 滴....答...... 抬眼一瞬,顶上攀爬的黑影落下。 吴邪没来得及反应,闷油瓶一把拉住他,往旁侧退开。 接着,禁婆已经从石棺上跳了过来。 闷油瓶推开他,电光火石间,一把钳住禁婆。 侧眼一看身后的房间,一把将它扔了出去,一个膝击,一把将门合上。 “你来干什么?” 吴邪气不打一处来。 “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在这儿?你,你不是进青铜门了吗?” 闷油瓶没有回答。 这时,眼看房门即将再次撞开。 对方一抽吴邪腰间的东西,死死绑住门把。 此时,一只火折子才被点燃。 吴邪眯了眯眼,花了很长时间才适应过来。 那张熟悉的脸孔,终于清晰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闷油瓶和他在几个月前消失的时候几乎没有区别。 唯一不同的,就是脸上竟然长了胡茬。 但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不是胡茬,是黏在脸上灰。 于是脑子一僵,傻傻看着。 之前想过的那些问题全部忘记,一时之间没话讲。 闷油瓶似乎也对自己毫不在意。 淡谈看了一眼,什么也没问。举起火折子照天花板,不知道在找什么。 吴邪心里火大。 几次想冲出话来,结果都被他用手势阻止。 看他那动作力度,十分迅速,又有点莫名其妙。 于是视线跟着他手里的火光一路看过去。 那禁婆不是都已经被关起来了?那他在看什么? 火折子光线不大。 进来的时候,吴邪完全没有注意到地下室的顶。 现在抬头一看,上面全是管道。 看样子,那禁婆就是顺着这东西在爬。 可这里怎么可能会有禁婆?这他娘的又是唱的哪出? 还有刚才推自己的力......难道,是闷油瓶? 想着,默默看向一边的人。 闷游瓶看了一圈,看得很仔细。 中途火折子灭了,他又迅速点燃一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吴邪问他。 “说来话长。” 看着对方的反应。闷油瓶不知道是根本不想回答,还是逃避。 问问题的时候,他的注意力转眼已经投向那只巨大的石棺。 盖子确实被推开,露出一个很大的缝隙。 但里面漆黑一片,不知道有什么。 吴邪最怕他这样。 因为以前所有关键问题,只要他问出来,闷油瓶永远都是这个样子。 于是整理思绪,马上想再问。 结果嘴还没张,闷油瓶一摆手,又让他不要说话,头往棺椁里看。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吴邪也马上条件反射地闭上嘴,跟着一起凑过去。 只见石棺里面竟然是空的。 干干净净,似乎什么都没放过。 最让人奇怪的,是那棺材的底下,竟然有一个洞口。 洞里,一些轻微的声音传来。 仔细一听,也听不出是什么。 等了一会儿,忽然,一只手直接就从下面伸出。 整个人犹如泥鳅一样从那狭窄的洞口爬起。 一翻身,轻盈落地,扬扬手里的东西,奸笑不减。 “到手。” 吴邪吓了一跳。 闷油瓶似乎就是在等这个时候,一拍他的肩膀,轻声道,“走!” 结果话音刚落,三个人才跨上两三级阶级。 走廊的木门一阵剧响。 火折子一灭。 前面的人骂了一声,开始跑起来。 一路狂奔,连滚带爬地冲出去,一直冲回院子翻过围墙,吴邪才松了口气。 可那两个人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 一路翻出,就往外跑,根本不管他。 吴邪翻了个白眼,心说这一次可不能让你跑了,忙也跟着追上去。 这时,一辆依维柯直接从黑暗里冲出,车门马上打开。 两人上车,那车根本就没打算等他。 吴邪大喊。 “等会儿!这儿还有一个!” 对方一个急刹,也不知道是谁阻了一下。 靠在座位上,吴邪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都瘫了。 闭着眼,隔了好几分钟才缓过来。 只是没想到,车里竟然全是人。 而且全部都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自己。 “吴老板?” 所有人看着他,这时前座的人,也转过头。 “阿宁?” 对方看了看他,默默看了看闷油瓶,又看了看刚才从石棺材里爬出来,带着墨镜的陌生青年。 他们两个气都没喘,也都静静看着。 吴邪突然感觉,眼前这一切好乱。 “你们这帮人,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宁就道,“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你怎么会在地下室?” 依维柯一路飞奔,直接驶出格尔木市区,冲进戈壁。 车外一片黑暗。 地下室内,原本狂窜暴躁的黑影此时蜷缩在地。 嘴里发出痛苦的□□,似乎是在害怕。 一层粘稠奇香的液体,缓缓从她的皮肤里渗出。 她很痛苦,完全没有自己本身的意识,直到.......那个伫立在自己面前的人影。 第一次,缓缓向她伸手。 地上攀爬的‘怪物’,终于有了反应。 ‘.救....救我....我想.....回家.......’ 戈壁上,望着远处扬尘而来的灯光,几人微微低头。 “来了。” 旁侧,熟悉的黑色身影迎风而立,一动不动。 她的出现,所有人都是意料之中,但也有人,意料之外。 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 明明都是一样的人。 可对方给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根本不敢上前。 就算从某种程度上,她们曾经也算一个,但现在......只敢远远地看。 那不是恐惧,是战栗。 是一种源于灵魂深处,对一切未知力量、扎根于骨髓的敬畏与崇敬。 她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突然出现,明明所有人都没有消息。 努力大着胆子往前走了走。 这时,一双和自己一样清冷漆黑的眼眸转过,冷冽淡然,澄澈宁静,仿佛能看穿世间所有一切。 没有人可以在她面前隐藏自己。 永远沉寂孤傲,睥睨,深远...... “做得很好。” 她顿了顿。 “您早就知道我会帮忙。默许,还是故意?” 一旁的人接话。 “会有人感激你。就是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机会。” “你想做什么。” 那人冷眸一转,侧眼看她。 “你有点,不听话了。” 默默看向前面不远处的身影,浑身一震。 对方一直没发话。 “您说过,会应允我一个请求,能不能,单独聊聊.......” 一路上,吴邪和阿宁进行了一次长聊。 毫无疑问,阿宁也在录像带里发现了地址和钥匙。 吴邪认为,文锦笔记上写的“三个人”中,有一个就是她。 阿宁发现了这个秘密之后,立即分了两方面的工作。 一方面让人到格尔木寻找地址。 一方面亲自到杭州试探吴邪。 看看这个人到底知道不知道录像带里的情况。 显然,吴邪并不知道。 “那小哥是怎么回事?”,吴邪问她,“他怎么会和你们待在一起。” 阿宁就道,“怎么?你三叔请得起。我们就请不起了?这两位可是明码标价。现在,他们是我们的顾问。” 说着,那黑眼镜咧嘴一笑 “顾问?” 吴邪皱眉,想起胖子。 心说阿宁这次学乖了,请了个靠谱的。 不过,闷油瓶竟然会成她的顾问,总感觉很怪,有点被背叛的感觉。 “那整件事是怎么回事?录像带的内容,还有里面的禁婆。你们有眉目吗?” 几人摇头,目光纷纷投向闷油瓶和黑眼镜。 阿宁瞪了他们一眼。 “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总之,应该和你知道的差不多。我们现在都是按他们说的在行动,这两位朋友很难沟通。” 听完这些,吴邪转向闷油瓶。 突然,车里一阵骚动。 那藏族司机叫了一声,所有人都开始拿行李,车门猛地打开。 门外已经能看到晨曦的一缕阳光。 一股戈壁滩上的冷风猛地刮了进来。 此时,立处悬崖一方光夜交界的几人,转瞬,消失无踪。 只剩一缕纯粹静止的黑。依旧,伫立不动。 吴邪挤下车。 满眼全是穿着风衣的人,还有很多躺在睡袋里。 一边立着巨大的卫星天线和照明汽灯。 毫无疑问,这就阿宁公司的队伍。 整个营地很大,后面还有一片帐篷。 走进一座帐篷,阿宁坐到地毯上。 外面进来一个藏人,似乎是帐篷的主人,给每人倒了酥油茶。 吴邪也坐下来。 闷油瓶坐在他的对面,看也不看他。 靠在一大堆毛毡上,马上开始闭目养神。 车上的人没有全来,其他都是陌生面孔。 等人陆续坐定,阿宁把刚才黑眼镜从鬼屋里带出来的东西放到面前的矮脚桌上。 那是一只红木的扁平盒子。 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只破损的青花瓷盘。 瓷盘的左边,少了巴掌大的一块。 看样子,这瓷盘就是放在石棺地下的东西。 但为什么闷油瓶他们会去偷这个? 吴邪不由好奇。 正调整自己脖子的方向想去看盘子,突然,帐篷外又进来两个人。 一个满头白发的藏族老太太,一个,藏族中年妇女。 老太太犹如陈皮阿四一样,干瘦干瘦的。大约也有七十多,不过相当精神,眼神犀利。 那中年妇女倒是普通藏族人样貌。 她们两人一进来,整个帐篷突然气氛一变。 除了黑眼镜和闷油瓶,其他人都不由自主地正坐身体,转向她们。 特别是老太太。 有两个人,甚至还向她行了礼。 似乎这个老太在这里有比较高的地位。 老太也回了个礼,打量一下所有人,特别是吴邪。 可能因为陌生,所以多看了几眼,径直走到一边坐下。 阿宁将瓷盘放到她面前,当即,翻译的人立马开始传话。 老太接过那瓷盘,才看了几眼,不住地点头。 一行人的对话断断续续。 吴邪努力去听,但还是听不明白。 “这老人家谁呀?” 乌老四没有回答,边上,黑眼镜就说。 “她叫做定主卓玛,是陈文锦当年的向导。” “定主卓玛?” 吴邪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阿宁他们不仅知道塔木陀,还知道有这个向导。 那她应该提早就知道文锦的事,然后瞒了自己? 想着,吴邪不由摸了摸口袋里的笔记本。 心说怎么回事,难道还有人看过这本笔记? 正想着,阿宁和定主卓玛的对话已经结束。 行礼后,中年妇女将老太太扶了出去。 有几个听不懂的人就问阿宁,“怎么样?” 阿宁回答。 “她说,陈文锦当年给她看的就是这一只。只要有了这只盘子。她就可以带我们找到当年的山口。” “什么时候出发?” “今天。中午十二点。” “那他怎么办?” 黑眼镜一指旁侧的人,吴邪一顿。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自己,有几个甚至还有点错愕。 吴邪就盯着阿宁,想看她会怎么说。 没想到阿宁并没有太过在意,想了想,指着一边闷油瓶,对黑眼镜道,“他带回来的。让他自己决定。” 说着,便带着人出去。 帐篷里只剩下黑眼镜和闷油瓶两个人。 黑眼镜干笑两声,转头看向吴邪,也靠到毛毡上,点起烟。 “我说你是自找麻烦吧。刚才不让他上车不就行了。现在怎么办?” 闷油瓶抬起头,淡淡看了一眼。 似乎也很无奈,叹了口气。 “你回去吧,这里没你事。不要再进那疗养院,里面的东西太危险。” 吴邪皱眉,心里十分不悦。 说实话,他压根儿不想去那狗屁地方,也不知道阿宁他们为什么要去那。 他现在只想知道,闷油瓶在云顶天宫到底做了什么。 自己看到的那恐怖景象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我回去也可以。”,他道,“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闷油瓶还是淡淡看着。 “我的事,不是你能理解的。而且有些事情。我也在寻找答案。” 说着,他也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帐篷。 吴邪气得浑身发抖。看着他的背影,真想冲上去掐死他。 黑眼镜也叹气,拍了拍他,边走边说。 “这里有巴士,三个小时就到城里,一路顺风。” 瞬间,帐篷中只剩下吴邪一个人。 场面一下子冷清下来。 ‘靠!’ 这种被小看,甚至被抛弃的感觉,十分不舒服。 不就是可有可无吗?但这比辱骂或者恨意更伤人。 但黑眼镜的问题确实也是实实在在的。 自己的出现,本来就是一个突发事件。 阿宁他们根本没准备什么措施安排自己。 但外面,准备工作热火朝天。 想着自己回去之后能干什么? 难道要像三叔那样,为了一个谜题再找文锦三十年吗?这显然不可能。 疗养院里发生的事,扑朔迷离,完全没有任何线索。 现在唯一还能抓住的,只有口袋里的笔记。 而笔记中的内容,似乎一直在暗示自己一定要到塔木陀。 只有去了,才知道...... 于是打定主意,走到外面,问阿宁。 “你有没有多余的装备?” 阿宁似乎有些诧异,“多余的装备?你想干什么?” “我要和你们一起,去塔木陀!” 结果对方一听就笑了,转过头不理他。 吴邪皱了皱眉,继续道,“我能帮到你们,想想在云顶天宫。” “你是认真的?” 吴邪点头。 阿宁叹气,一指不远处的帐篷。 “装备随便拿。十二点准时出发,过时不候。” 之后,车队飞驰在一望无际的苍茫戈壁上。 阿宁的计划完全是按照当年文锦的路线,由定主卓玛带路。 将队伍带到当年和那支探险队分手的地方。 吴邪十分纳闷,心说,阿宁到底是哪里来这些信息。 结果后面才知道,人家刚一收到录像带,直接就去查了物流公司。 锁定寄件人——定主卓玛。 之后,塔木陀,向导,路线什么的就都被问了出来。 现在的计划,都是按照定主卓玛的信息来做。 所以,并不是文锦笔记的缘由,只能怪自己信息滞后。 吴邪和高加索人一个车,这家伙和另外一个藏人司机轮番驾驶。 “诶,吴,你知道西王母国吗?” “西王母国?那不是神话里的东西吗?” 高加索摇头。 “其实不是,西王母国是真是存在的,而且是历史很悠久的古国,黄帝时期就有传说了。 西王母就是国家的女王。 青海湖在羌语里叫做赤雪甲姆,甲姆就是王母的意思,我们认为青海湖是王母的瑶池。 而塔耳木斯多,就是王母之国的都城。 西王母在西域传说中代表着神圣力量。 在定主卓玛小时候听的传说里,这座城市只有在大雨的时候才会出现,一旦看见,就会被夺取眼睛,变成瞎子,所以她非常害怕。” 吴邪皱眉。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们现在要找的,其实就是西王母国的古都?” 高加索点头。 “可以这么说,根据现在的资料分析,特别是近几年,西王母已经被证实。 事实上,如果塔木陀是在柴达木盆地,那它肯定就是西王母国的一部分。 这一次说是去寻找塔木陀,其实就是去找西王母国的遗存。 你要知道,不是我们去寻找西王母国,而是我们找到的东西,自动就会成为西王母国。” 吴邪听了苦笑。 ‘西王母?我记得那玩意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啊。 难道汪藏海最后出使的是西王母?这,说的通吗? 难不成,汪藏海也是去求药的?’ 想着,吴邪在车上点算一下从阿宁那里拿来的装备。 他们公司有特制的衣服,不过穿的时候有点意外。 只见衣服皮带上,竟然也有02200059的号码。 “这是什么号码?” 对方道,“这是公司的条形码。我们老板很着迷这个数字,据说是从一份战国帛书上翻译出来的。” 吴邪噢了一声,心里十分诧异。 想起七星鲁王盒子上的密码。 难道这数字,有什么特别意义? 之后的两天,所有人继续向戈壁深处渗入。 路虎的速度非常快。才两天时间,他们便进入了柴达木腹地。 阿宁的人很不见外。 几次扎营,当初一起在吉林接触过的几个老外和吴邪都相处得很好。 其他人也没什么相处上的困难。 这样,他就不用整天面对面无表情的闷油瓶。 当然,他似乎根本不想理会自己。 这其实有点反常。 因为在之前的接触中,闷油瓶虽然同样不好相处,但并没有像这一次,这么疏远的感觉。 吴邪总感觉他在避讳什么。 反倒是那个黑眼镜,似乎对他很有兴趣,老是来找话说。 车子进入到戈壁后,很快离开了公路。 定主卓玛由她的儿媳妇和一个孙子陪同。 和阿宁在一辆车里。 在车队的最前方。 吴邪并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只知道那老太太开始带路之后,车子走的地方就开始难走起来。 不是碎石滩,就是河川峡谷的干旱河床。 很快,整只队伍就开始怨声载道。 定主卓玛解释,要找到她当年看到的山口,必须先找到一个村子。 他们当年的旅行,就是从那个村子开始的。 文锦的马匹和骆驼都是在村里买的。 现在这个村子可能已经荒废了,但遗址应该还在。 找到它,才能进行下一步。 不得不说,老太太的记忆力还是相当好。 果然在傍晚的时候,他们终于找到了那个叫做“兰错”的小村。 村里竟然还有人住,有四户人家三十几号人。 可惜进村的时候,出了一起事故。 一辆车翻进了风蚀沟里。 人没事,但车报废了。 当时离最近的公路已经有相当远的距离,不可能得到任何的援助。 那这就意味着,必须有另一辆车也留下来照应。 这件事情出了之后,阿宁就开始心事重重。 说实话,她有点顾虑。 虽然配备的都是一流的越野车,但四周的条件实在是太恶劣。 如果无法在短期内找到山口。 这些车子肯定会一辆一辆,全部报废在这。 而他们接下来进入盆地深处越远。 被遗弃的车子和随车的人可能会因为无法及时得到救援,而在戈壁遇到危险。 车子和骆驼马匹到底是不一样的。 骆驼受了伤会自己痊愈,小伤也不影响行进。 到底是民用车,没有军用的结实。 这时,定主卓玛的孙子,那个叫做扎西的小伙子就说。 “就算沿着设计好的最不危险的旅游线路。每年也都有人走失和遇到事故死亡,不要说我们现在准备深入无人区。以前我在这里见到的人,都是以穿越盆的为目的的旅行者。 这些人在盆地中不会逗留超过两天时间。 而我们的目的是搜索,那就是说,我们的旅途是没有尽头的。 所以宁小姐的担心不无道理,凡事还是小心一点好。” “那你有什么简易给我们?”,阿宁道。 扎西摇头。 “你们既然要进入柴达木。那么人头肯定是要别在裤腰带上的,自古以来都是这样。” 其实扎西的说法,总归有点危言耸听。 吴邪之前听别人说过,扎西似乎对于祖母答应带路十分愤怒。 他认为这件事情太过危险。 结果阿宁他们还用金钱说服他祖母,这是一种业障。 但定主卓玛那老太太却很坚决。 扎西没有办法,只好跟来照顾。 所以一路上,这家伙基本上没什么好脸色,也没说什么好话。 之后,大家也没兴致再说话。 各自吹着夜晚戈壁凛冽的冷风,看着搐动的篝火。 想想现在离文明世界的距离,说实话,吴邪还是感觉到一股莫名的不寒而栗。 阿宁,似乎一直有心事。 坐在一旁不说话,虽然这人平时话也少。 ..... “姐,你一定要去吗?” ..... 她叹了口气,看了看时间。 ‘这个点,萨查应该睡了。’ 因为第二天一早就要出发,所以营地没有支起帐篷,都是露天睡袋。 晚上的气温有时候会达到零下。 所以所有人都在躲在高起的地垄后面,靠近篝火取暖。 吴邪躺在那里,四周都是风声带过来的窃窃私语。 抬眼看天,这里的天空离地面近得多,群星也清晰。 之前在南方,成年后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漫天繁星的场面。 现在看到夜空里璀璨的银河如此清晰,不由也没有了睡意。 不过长途奔波总是会起作用的。 闹腾一阵子,四周的声音便逐渐安静了下来。 这里还是村落,虽然有人守夜,但也不需要太过警戒。 吴邪一边想事,一边看着夜空。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即将昏昏欲睡的时候。 朦朦胧胧的,只感觉有人走到自己的面前。 吴邪打了个哆嗦,清醒一看,竟然是扎西,忙坐起来想说话。 谁知,他竟然蹲下来,压住嘴巴轻声道,“别说话。跟我来,我奶奶要见你。” 吴邪皱眉,‘定主卓玛要见我?’ 看着扎西,有点莫名其妙。 但扎西的表情很严肃,有种不容辩驳的气势。 “请务必跟我来,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吴邪愣了一下,看着他的表情,感觉无法拒绝,于是点点头爬起 定主卓玛休息的地方离营地很远。 中间隔了停放的车子。大概是嫌人多太喧嚣。 来到他们的篝火边上,吴邪看到定主卓玛和她的儿媳都没有睡觉。 她们坐在篝火边上,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毡。 篝火很旺。 除了她们两个之外,毛毡上还坐着一个人。 吴邪走近看时,吃了一惊。 原来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闷油瓶。 闷油瓶背对着他,吴邪看不到表情。 但闪烁的火光下,他发现定主卓玛的表情有点阴鸷。 一头雾水地走到篝火边上坐下,老太太的儿媳便送上酥油茶。 吴邪道谢接了过来。 看一眼边上的闷油瓶,结果对方也看了他一眼。 眼神中,似乎也有一丝意外。 扎西和奶奶说话,老太太点了点头,突然开口就用口音十分重的普通话对两人道,“我这里有一封口信。给你们两个。让我传这个口信的人,叫陈文锦,相信你们都应该认识。 她让我给你们传一句话。” 吴邪一听,人就愣住了。 刚想发问,定主卓玛继续往下说。 “陈文锦在让我寄录像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如果你们按照笔记上的内容进来找塔木陀。那么,她让我告诉你们,她会在目的的等你们一段时间。 不过,你们的时间不多。 从现在算起,如果十天内她等到不到你们。 她就会自己进去。 你们,抓紧吧。” 吴邪一顿,心说这怎么回事情?目的地?文锦在塔木陀等我们? 这……一下就脑子僵了,忙看向闷油瓶。 闷油瓶也是一脸惊讶的神色,不过只有几秒,他就又恢复正常。 抬头看向定主卓玛。 “她是在什么时候和你说这些的?” 定主卓玛冷冷道,“我只传口信。其他的,一概不知道。你们也不要问。这里,人多耳杂。”说着,几人全部都条件反射,看了看营地的方向。 闷油瓶微微皱眉。 “她还好吗?” 定主卓玛怪笑一下。 “如果你赶得及,你就会知道。” 说着,一挥手,边上的媳妇就扶着她站了起来,往帐篷走去。 吴邪站起来想拦住她,却被扎西拦住了。 他摇了摇头。表示没用。 不过这时,定主卓玛突然自己转过头来。 “对了,还有一句话我忘记转达。她还让我告诉你们。 它,就在你们中间。你们要小心。” 说完,她继续转身,进了自己的帐篷。 留下吴邪和闷油瓶两个人,傻傻地坐在篝火前面。 吴邪看向闷油瓶,他却看着火,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小哥?为什么这口信会传给我们两个。” 闷油瓶不回答。 闭了闭眼睛,想站起来。 吴邪一看他这态度,一下子无数的问题冲上脑子,人就有点失控。 上去一下把他按住。 “你不准走!” 闷油瓶转头淡淡看了吴邪一眼。 这次还真的就没走。坐下来,看着他。 吴邪还以为他会像之前几次那样,扬长而去。 结果这次一反常态,这一下他就愣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有什么事?” 吴邪顿时火大。 “我有事要问你,你不能再逃避,一定要告诉我。” 闷油瓶把脸转回去,看了看火。 “我不会回答。” “为什么!”,吴邪皱眉,“你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把我们耍得团团转,连个理由都不给我,你当我们是什么?” 闷油瓶一下就把脸又转了过来,看着他。 脸色变得很冷。 “你不觉得你很奇怪吗?我自己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吴邪一顿,为之语塞。 一想,是啊。这的确是他的事,他完全没必要告诉自己。 场面静了很久。 闷油瓶喝了一口已经凉掉的酥油茶,忽然就对面前的人道,“其实你不该卷进来,你三叔已经为了你做了不少事。 这里面的水,不是你能淌的。” 吴邪一下又愣住了。 ‘36个字。闷油瓶竟然说了这么长一句句子,有点难得。’ 看了看他的表情,又看不出什么来。 “我也不想。”,他道,“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知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就满足了。可是,偏偏所有人都不让我知道,我想不淌浑水也不可能。”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不让你知道这个真相的原因?” 吴邪看着闷油瓶的眼神。 忽然发现他是很认真地在和自己说话,不由吃惊。 心说这家伙吃错药了。 “我没想过,也不知道往什么方向想。” 闷油瓶淡淡道,“其实,有时候对一个人说谎,是为了保护他。有些真相,也许是他无法承受的。” “能不能承受应该由他自己来判断。”,吴邪道,“也许别人不想你保护呢。别人只想死个痛快,你了解那种什么都不知道的痛苦吗?” 闷油瓶沉默了。 两人安静地呆了一会儿。 “我了解。而且比你要了解。” 说着,他看向吴邪。 “对我来说,我想知道的事情,远比你要多。但我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像你一样,抓住去问。” “对不起,我忘了你失去过记忆。” 闷油瓶摇头。 “我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 我做的所有的事情,就是想找到我和这个世界的联系。 我从哪里来,为什么会在这里?” 说着,他看了看自己的手。 “你能想象,我这样的人,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有人会发现。 就好比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我存在过一样。 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我有时候看着镜子,常常怀疑我自己是不是真的存在,还是只是一个人幻影。” 吴邪说不出话,想了想才道,“没有你说的这么夸张。你要是消失,至少我会发现。” 闷油瓶继续摇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说着就站了起来。 “我的事情,也许等我知道答案的那一天会告诉你。 但你自己的事情,抓住我,得不到答案。 现在这一切对我来说,同样是一个迷。 我想你的迷已经够多了,不需要更多。” 说着就往回走。 “那你能不能至少告诉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 “你为什么要混进那青铜门?” 闷油瓶停了下来,想了想。 “我只是在做汪藏海当年做过的事情。” “那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吴邪问他,“那巨门后面,到底是什么地方?” “终极。一切万物的终极。” “终极?” “另外,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吴邪一顿,转眼,闷油瓶已经走远了,只剩下他一个人。 一下倒坐在沙地上,头痛无比。 ‘小哥他什么意思?什么叫终极,什么叫站我这边?’ 帐篷内,门帘缝隙中的视线缓缓转移。 中年妇女拉好门帘,看向毛毡上坐着的老太。 “看来,还是出问题了。” 老太沉稳如山,忽然,篝火一闪,时间停滞的一秒。 中年妇女似乎也很意外。 老太浑身一震,一直在发抖。 中年妇女忙上前,脸色惨白地扶住她。 但老太更多的是护住自己。 不知道刚才的话,对方有没有听到。 谁也不敢正视面前闲坐的身影。 “您,您怎么来了。” 男人一扫面前的篝火,抬眼一瞬,看向老太。 “配合不错。” 定主卓玛忙将妇女护在身后。 “不关她的事,陈文锦的话,都是我传的。您有什么问题找我。” 对方淡淡一笑,视线早就扫过中年妇女。 “是吗?” 第二天清晨,车队再次出发。 离开兰措前往戈壁深处,就是地图上什么都没有的无人区。 也就是说,连基本被车轧出的道路也没有。 车轮底下,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没有人到达的土地、路况。 加上定主卓玛又必须依靠风蚀的岩石和河谷才能够找到前行的标志,使得车队不得不靠近那些山岩附近的陡坡。 吴邪被太阳晒得发昏。 看着外面滚滚黄尘,想到昨天定主卓玛给自己和闷油瓶的口信。 原本萌生的退意又消了回去。 想到昨天晚上的事,说实话,吴邪又感到一股无法言明的压力。 ‘它’就在你们当中,‘它’是谁呢? 在文锦的笔记中,好多次提到了自己这二十年来一直在逃避‘它’的寻找。 这个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而让吴邪在意的是,为什么要用‘它’而不是‘他/她’? 难道这个‘它’,不是人? 吴邪想不通。 之后进入无人区,顺着河道开了两天后,四周起了大风。 如果是在沙漠中,这风绝对是杀人的信风。 所以,幸好是在戈壁。这风力,只能扬起一大团黄沙。 不过车与车之间的距离不得不拉大一百米以上。 能见度几乎为零,车速也慢到了最低标准。 所有人顶着风开了半天后,车和驾驶员同时到达极限。 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无线电也无法联络,已经无法再开下去了。 但高加索人并不死心。 到了后来,所有人根本无法知道车子是不是在动,或者往哪里动。 只好停下来,转了方向侧面迎风防止沙尘进入发动机,等待大风过去。 车被风吹得几乎在晃动。 车窗被沙子打得哗啦啦作响。 窗外,是涌动的黑色。 不是天黑,而是浓烈的沙尘。 一行人毫无办法地在车里等了十几分钟后,风突然又大了起来。 吴邪感觉整个车子都震动起来,似乎要起飞一样。 高加索人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你以前碰到过这种事没有?” 吴邪摇头,心说怎么可能。 但看他惊慌的样子,就安慰他。 “放心,路虎的重量绝对能保护我们。” 可是刚说完,‘咣当’一声巨响。 好像有什么东西撞到路虎上。 车子整个震了一下,警报器都给撞响了。 吴邪以为有后面的车看不到路,所以撞了上来。 忙把眼睛贴到窗户上,高加索人也凑过来。 只见外面的黑色比刚才更加浓郁。 但因为沙尘是固体,所以刮过东西的时候会留下一个轮廓。 如果有车,也可能能看到车的大灯。 然而外面却看不到任何车的灯光。 正奇怪,这时,高加索人突然怪叫一声,抓住吴邪往后看。 吴邪一转头就看到另一面的车窗外,沙尘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个奇怪的影子。 那黑色影子模糊不清,但显然贴车窗很近。 勉强看去,似乎是一个人影。 几人还没有来得及惊讶,那影子就动了。 对方开始敲车窗。示意所有人下车。 忙找出斗篷和风镜戴起来,用力打开门。 瞬间,一团沙尘就涌了进来。 吴邪虽然已经做好准备,但还是被一头吹回了车里。 用脚抵住车门才没有让门关上,低着头钻了出去。 脚一落到外面的戈壁上,吴邪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转眼一看,车的轮子,一半已经不见了。 车身斜成三十度,脚蹬的部分已经没到河床下的沙子里。 而且车还在缓慢下陷。 是流沙床! 这时,一旁刚才敲窗的人拉住吴邪。 艰难地给他做手势。 对方包得严严实实,嘴巴裹在斗篷里。 吴邪知道他在说话,但自己什么都听不见。耳朵已经被轰麻了。 四周好像没了声音,一片寂静。 有点看默片的感觉,一部立体默片。 几人蜷缩着往后走去。 走了八十几米,就看到下一辆车的车灯。 跳到车头上,发现里面的人早已经跑了出来。 几人在车后十几米的地方找到了他们。 有一个风镜掉了,满眼全是沙子,疼得大叫。 众人围成风墙,用毛巾暂时把他的眼睛包起来,继续往前,很快又叫住一辆车,把里面的人拉下。 此时风已经大到连地上的石头都给刮了起来。 子弹一样的硬块不时从一行人眼前掠了过去。 有人被飞石打中,鼻梁上全是血。 不能再往前走了。 这时,四周突然一亮。 一道灼热闪光的东西从一行人的边上飞了过去。 接着,没等反应过来,又是三道。 是信号弹! 所有人调整指南针,立即往信号弹飞来的方向走去。 但走了一段时间,当又有信号弹闪起。 这一次却在离他们很远的地方掠了过去,变成了左边。 众人背起装备,走着走着,忽然惊讶地看到,前方滚滚沙尘中,似乎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的轮廓。 看着那巨大轮廓,一行人都十分意外,一下子也忘了是否应该继续前进。 边上的高加索人打着手势,问吴邪那是什么东西。 吴邪摇头让他别问,毕竟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来这里的路上,都是一马平川,并没有看到有这么高大的山岩。 这山岩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吴邪根本没有头绪。 难道,是他们集体失神了?都没看到?但又不可能。 不过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 这么大的山岩,一定是一个避风的好场所。 那些信号弹,也许是通知他们找到了避风的地方。 想着,吴邪带头往山岩跑去。 很快他就明显感觉到,越靠近岩石,风就越小。 但跑到一半路程的时候,明明看到前面有五六盏矿灯灯光在闪烁。 可那灯光似乎一点也没有朝自己靠近的意思。 没想到,距离竟然有这么远。 正想着,打算招呼边上的人等等,结果一转头就发现事情不对了。 自己身边哪里还有人。 前后左右,只有滚动的狂沙、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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