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围在一起侃笑,李知漾红着脸坦荡接招。 被谈论的陆先和却在人群后面,并不靠近。 他手机一阵震动,点开来一条是:【我回榆城了。】 另一条是一串地址。 陆先和收起手机嘴角笑意不减,看了眼站在中央的李知漾。 江时问要不要叫李知漾,他抬眼刚好看见李斯言从侧边楼梯下来,手里还握着伞。 他浅笑摇头说不用。 两人转身从后门出了教学楼,江时回宿舍,陆先和出了校门。 / 穿过餐厅柜的旋转门,陆先和被引进二楼。这里隔绝了楼下大堂的热闹,显得很安静。 他不急不缓点头谢过开门的服务员,看见房内的画面,转身要走。 陆先和来得匆忙,连着裤腿边沾了几分湿意。心里有气,俊脸上覆盖一层薄霜。 中年男人叫住他,“进来。” 闻言,他视线划过面前的一家三口,他们已经结婚三年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后妈和所谓后妈带来的便宜弟弟。 陆先和扯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大手拉开凳子坐下,行为散漫张扬。 男人面色如常,全当没看见,“之前我们结婚你不在,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卢曼阿姨。” 陆先和嗤笑一声,语气嘲讽,“你结婚的时候我妈刚走两个月,我到场了才不像话吧。” 他看着一脸火大的陆父,心情突然好点了,眉眼带笑地补刀,“我们父子俩怎么都得有一个有良心的吧。” 被下脸的陆父愤怒地把手头的烟扔进烟灰缸,卢曼见他俩剑拔弩张的样子,赶忙温声打圆场,“先和,这件事是我们不好,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 陆先和看着这个长相出众,保养得当的中年女人,她脸上的喜气藏都藏不住,话倒是讲得冠冕堂皇。 他眸里嗤笑意味不减,看得卢曼一阵心悸,不知道怎么被个毛头小子看的坐立难安。 旁边高中生模样的男生拉了拉她的衣角,她马上换了话题,“先和,这是你弟弟,他很喜欢你,要是有什么他不懂的地方,你多教教他。” 她偏过头温柔道:“清安,叫人。” 陆先和懒懒散散地坐在那,口气轻浮望向男孩,“弟弟?你叫什么。” 男生忍不住似的打量着陆先和,眼神既有期待又有好奇,“陆清安。” 陆先和语气又轻又慢,他琢磨了一下,“陆—清—安。” 说罢,他扬起一个张扬的笑,状似调侃实则挑衅,“可以啊陆颂,人家的种能和你姓,好本事啊。” 陆父坐不住,他气势很足,大声喝道:“你做儿子的有什么资格来管老子的事,你卢曼阿姨已经嫁给我了,清安也跟着她进了我陆家的门,就是我的儿子你的弟弟。” 陆清安倒是乖巧,一言不发玩游戏。 卢曼见他这么生气,给他倒了杯水,语气温和地调停,“先和,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虽然你妈妈不在了,也不用这么排斥我们。” 她从陆清安手里抽走了手机,后者抢回来,她挥手轻拍了下儿子,笑脸对着陆先和。 陆先和沉下俊脸,眼神冷得能滴出水,好一副父慈子孝,妻贤夫安的画面,他一言不发起身离席。 他从卫生间出来到洗手台前,没做声低头把水打开。 以前没见过也就不好奇,现在见了,不得不说这张脸竟然与他有几分相似。 默默洗完手,陆先和扯过几张纸擦净,带上水阀。 听见陆清安的声音在他身后传来, “一家人第一次见面,你为什么非要闹得大家都不开心。” 陆先和转过身,斜靠在大理石台上,静静看他。 他语气轻佻,一改在包间得乖巧,一脸无辜歪头问:“是因为你。” 见陆先和脸上表情毫无波澜。 他慢条斯理吐出后半句,“没妈吗?” 十五岁的陆清安已经一米八了,站在一米八八的陆先和面前,面带挑衅毫不逊色。 除了他看上去有几分少年人的单薄,和陆先和这种天天混在拳馆篮球场,身上都是紧实的肌肉的成年男人不同。 听罢,陆先和漆黑双眸潋起一阵柔,不怒反笑,看上去温和有礼。 陆清安最恨他这点,云淡风轻,看他就像看垃圾,和党文沛一个样。 可是明明大家都姓陆。 陆先和笑够了,低眉敛眼,转瞬想起党文沛。 党文沛年轻的时候混迹南城上流社会,交往过的男朋友可以从城南排到城北,是南城出了名的名门痞女。 怀着他的时候,被前十八任纯情小男友写小作文,还踩着十公分高跟挺着肚子去电视台,把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被党老爷子打发来榆城待着,说给她收尾累了,让她带着陆先和滚远点。 自己不是什么淑女,却把他照着世家公子的方向培养,希望他能像谈叙一样温文尔雅,画得一手好画,知书达理当个王子。 后来逐渐发现自己养不成什么小白兔,党文沛抱着胳膊站在门口怒骂他浑小子,说了和老爷子一样的话,让他滚远点。 他一身痞气,调笑说都是学她的,却被扔出来的书砸个正着。 要是放在以前,他二话不说就该上手了,陆先和咬咬舌尖,党女士,儿子够给你面子了。 他好整以暇擦着陆清安路过,“回来前,卢曼应该交代过你不要惹我吧。” 陆清安无端鸡皮疙瘩起一身,“?” 他浅笑,在陆清安耳畔低声道,我没有,也有办法让你没有。 还是不行,党女士。你不能让狮子像猫一样乖顺,因为睚眦必报是他们的天性。 他笑得有些没劲,想离开。 陆清安哪能经得起这样被压一头,他抬手拉着陆先和不让走。 陆先和拧眉,温和面具被撕去,他怒气蔓延,周身都是危险的气息。 整个空间都变得紧逼起来,陆清安手一顿,僵持住。 陆先和骨节分明的手掐着陆清安的后颈,用力带着陆清安向前一步到了洗手盆前。 陆清安反映了两秒,反手推搡他,但奈何力气不够大。 陆先和的手毫不留情往上移摁着他的头往下,因为他的挣扎硬磕到坚硬的洗手盆上,发出壮烈的一声咚。 陆先和一气呵成把他摁进了刚才装满水的洗手盆里,水花四溅到处都是。 无论他怎么挣扎,陆先和都不松手,任由他动作。 让他浸了会水,陆先和散漫地扯了扯嘴角,抓着陆清安抬起头,语气冷若冰霜,“听着,你是不是陆颂的儿子我不管。” “但你回去告诉卢曼,非要用我妈来招惹我,你们就再也别想踏进榆城半步。” 陆清安很狼狈,水弄湿了他的头发,顺流而下湿了他的衣服。他年轻气盛不肯求饶,一脸倔强看着镜子里的他们。 一个清爽干净,一个狼狈不堪。 陆清安要面子不愿意张口喊人帮忙,他一脸不服想要挣开陆先和的手,水甩到了陆先和身上。 陆先和笑得很暗黑,给他平添了几分冷艳,他挑挑眉,一把将陆清安又摁进了水里,“看来是没听懂我说的话。” 陆清安是真犟,既不求饶也不妥协,他呛了好几口水,陆先和抓着他起来透气,语气随意,“听懂了吗?” 他们出来的时间有点久了,卢曼在包厢外喊住了服务生,请他帮忙找回两人。 陆清安听到了,眼神和陆先和对上,在陆先和下一次动作前,陆清安手肘往后怼了他一下,一脸冷酷,“知道了。”他不想让卢曼看见。 陆先和松开他,转身就往外走,语气含笑又清冷,“这回不拦我了吧?” 出门前,他想了想又道:“别担心,我都是开玩笑的,希望没有吓到你。” 陆先和路过包厢,忽略站在门口的卢曼,一个眼神也没给,弄得卢曼挽留的话咽回嗓子里。 走到门口,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车按了按喇叭。 谈叙刚好在附近有事,顺路过来接他。 谈叙问:“见到了?” 陆先和没说话,整个人一身戾气,他掀开前柜的烟盒抖了两根烟出来,递了一根给谈叙。 谈叙见他这样,道:“外公问你什么时候回南城看他。” 陆先和夹着烟,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他没和我说。” “也得你接电话吧。”谈叙哼笑。 陆先和拧眉,“一接电话就是让我去南城,懒得接。” 扣着的手机传出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你个臭小子。” 陆先和抽烟的手一顿,扫了谈叙一眼,后者摊摊手,一脸无奈。 他骨节分明的手抓过手机摆正,换上轻哄的语气,拿烟在膝盖上轻敲,“我在榆城不也挺好的。” 外公是陆先和的外公党正山,坐镇南城党家,年轻的时候那是说一不二的硬气人,却格外疼爱小辈。 每年寒暑假期,陆先和去外公家,这帮发小都跟着,大家都很熟络。尤其是老爷子出手阔绰,姜橙最黏他。说是把他哄得高高兴兴的,要什么就有什么。 被老爷子知道了直骂她是小马屁精。 从党文沛去世,陆颂再娶,这个唯一的外孙就一直让他放心不下,成天就想着陆先和能去南城。恨不能连着学籍一起转走,只是陆先和不肯。 党正山拿这个小孙子没办法,他叹了口气,“你爹也成家了,你一个人在榆城干什么?” 陆先和吊儿郎当,“混吃等死。” 气得党正山吹胡子瞪眼,“混吃等死你来南城,只要你不违法犯纪,就算当个没出息的纨绔,外公也养你一辈子。” “哟,党老板大气啊。”陆先和不走心笑评。 那头声音忽的弱了几分,“过段时间...盏盏会过去一趟。” 陆先和不回,谈叙也没作声。 那头又道:“阿楚,外公年纪大了,走不动了,就不过去了,你得空就回来看看我吧。” 他语气含糊不清,陆先和却知道他在说什么,他捻了手里的烟,说知道了。 老爷子叹了口气,挂了电话。 谈叙收了手机,提醒他陆清安不简单,让他保持距离,省得陆清安阴他。 他不甚在意,说小孩子掀不起什么风浪。 见他提不起劲,谈叙笑着换了个话茬,“听江时说,你是放了李知漾鸽子来赶得饭局。” 陆先和抬眼,一脸痞,“童养媳嘛,都是这样的。老爷们要做什么事,还要提前交代不成。” 谈叙啧了声,他这股傲慢劲又起来了,给点甜头就顺杆爬。 陆先和低头,翻了翻手机的信息。 还是那个没有备注的号码,昨晚凌晨三点发的。 【中午放学一起吃饭。】 没有下一条了。 他撂下手机,道:“饿了,随便找个地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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