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陆问夏换了身舒适的衣服过来,她走过来的时候,季清禾已经坐在桌前。 一听见响声,就抬头看她。 这人难得穿了件正经的衣裳,一身素净,却又显端庄。晨间梳理好的发髻被她散开,随手挽了个发型,整个人一下子慵懒了起来。 她好似对万事万物都不上心,季清禾每次看她,又总感觉每次都看不透她。 “现在天气也热了起来,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吩咐小厨房做了些清热的吃食,你看看可还合胃口?”陆问夏摆弄着自己手中的汤勺,有点不太想喝,她是重口味,这汤对她来说,过于寡淡了些。 好在福茗还记得她,放在她面前的配菜看起来好吃多了。 季清禾并不知道陆问夏的口味,从陆问夏的面上也看不出来什么,他的目光在桌面上的菜肴上一一划过。 都是些江南朗朗上口的菜,再看自己面前的碗里,绿莺给他弄的都是符合他口味的。 或许这些都是陆问夏安排的? 他的视线隐晦地看向陆问夏,却被陆问夏捉了个正着,“不合口味吗?” 陆问夏不懂,菜都布好了这人吃上几口就偷偷看她,几个意思? “吃不惯的话,就让他们……”陆问夏等了一会儿,并没有等到回话,理所当然的她就认为这是默认了,因此打算让小厨房重新做。 “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熟悉。”季清禾看着陆问夏解释道。 陆问夏还没说的话,一下子哑火了,熟悉?果然还是江南菜好吃,来京城这么些天看来是真的不如意啊。 她挖了个江南厨子还真是走对了。 “熟悉就多吃点,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和小厨房说,”各个地方的饮食差异大,陆问夏想了想继续补充道,“大厨房那边,福茗你等下去吩咐一下,以后有什么食材,往我们这边送一份。” 福茗点头应下,季清禾纤细的手指捏着汤勺,一点一点地搅动着。 心里仿佛风吹过湖面,泛起一层层涟漪。 “京中美食不知凡几,妻主现在迁就我,日后总不能一直迁就,下次还是随着京中吃吧。”季清禾缓缓说道。 这话一出,整个屋中都安静了下来,本来喝汤的陆问夏将汤碗放在桌面上,磕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像是一道惊雷打响。 陆问夏挥手,福茗立马拉着绿莺指挥着一众侍从离开了,并给他们关上了门。 房间里的光线立马就暗淡了下来,陆问夏抱着手整个身子都靠进了椅子里面,平静无波的脸上看不出来有什么神色,“你是觉得我给你添麻烦了?” 季清禾忍不住攥紧了袖口,他能感受到陆问夏的视线停留在他身上,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你从江南来京城这么久一点都没有不适应?”陆问夏看他,真想看看这人的心是什么做的,“我作为妻主心疼你一下也不行?” 季清禾回避她的视线,默不作声地扣着自己的袖口,心口像是有些密密的疼,对于陆问夏的不悦他有些茫然和委屈。 什么口味什么礼仪,在他离开江南,来到京城的时候,就已经将过去全部抛下了,他需要适应京城,这里以后是他生活的地方。 无畏喜欢,只需适应。 从来了京城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而对着陆问夏,“妻主有想过日后吗?” 陆问夏皱眉看他,不懂他说这话的意思。 只听季清禾继续说道:“日后我行为粗鄙,落了尚书府的面子,落了妻主的面子,那该如何呢?” “……”陆问夏一下子怔住,接着狠狠皱眉,“尚书府不靠面子过活。” 看到季清禾不理解的样子,陆问夏眉头都拧巴到一起了,“尚书府的荣光不需要靠男子周旋,我娘和我姐还没……还建在,你想那些做什么?” 尚书府的荣光不需要靠男子周旋…… 这话一字一句地砸进季清禾的心底。 看着季清禾拒不合作的样子,陆问夏心里叹气,她是真的不明白,季清禾看着多么聪明的样子,怎么在这方面钻上了牛角尖呢。 “先吃饭吧,”陆问夏端起碗放到了他手中,“有我在呢,这京中你大可以凭着喜好不踩底线地做事。” 汤有些凉了,喝到嘴里是什么味道他也不知道,他被陆问夏的话冲击到了。 在京中怎么可能只凭喜好做事?京中大小勋贵无数,皇亲贵族更是数不胜数,如此一来,尚书府就如同波涛汹涌的海面上的一叶小舟。 不堪一击。 更何况曾经在江南时,自从…… 一顿饭,两个人都有些食不知味,陆问夏看他吃的没滋没味,也跟着没什么胃口了,眼看他吃的差不多了,直接喊福茗进来。 “撤了,晚间准备些点心,”陆问夏对着福茗说道,然后转过来对着季清禾,“书房就在隔壁,我去温书,你随便,有事找我。” 说完不等季清禾回答,她就离开了。 她心情也不爽,所以想离罪魁祸首远一点! 带着一股怒气地冲进书房,陆问夏也不是骗人,当即翻出了自己的功课,一秒无欲无求。 这下子,是个人都看出来陆问夏在生气了,福茗找到绿莺认真地询问少君都有些什么口味偏好,他好看着准备点心。 绿莺一一说了,福茗看着绿莺欲言又止地样子,想了想还是说道:“妻夫哪有隔夜的仇,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我们家小姐对少君看中的很呢。” 福茗也不知道这事该怎么整,不过总归是小姐和少君的事,他们当下人的,还是少掺和为好。 绿莺走进房间看到季清禾靠在椅子中,手里拿着一个崭新的香囊料子,一点一点地绣着,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在给姑爷绣,然而姑爷却生气跑到书房里去了,留下他家少爷一个人。 一瞬间,绿莺眼圈就红了。 他家少爷真不容易! “少爷,天都暗了,您别绣了,绣这个伤眼睛。”绿莺提着针线篮走过来劝道。 季清禾没听,他神情认真,“日后随着这边叫,不可以再叫我少爷。” 绿莺脸色发白:“知道了少爷,少、少君。” “尚书府到底是京城权贵,以后做事当更加细心些,没了规矩,少不得被人平白嚼了口舌。”季清禾从他手中的篮子里取出一把剪刀,将香囊上的线头剪掉。 季清禾脱了鞋袜缓缓靠坐了下去,“今日累得很,你且帮我按按腿。” 绿莺忙不迭地点头,他知道这是少爷,不少君给他递台阶。 “二小姐进书房了?”季清禾换了个颜色的线穿进了针,开始新图案的绣制。 绿莺跟在他身边时间长了,手上的力道适中,正好缓解了季清禾的酸软,“是的,门关上了,少君,小姐她好像真的生气了。” 这话带着试探,他真不知道他家少君心里是怎么想的。 这才新婚第一天,可不能这般闹矛盾! 不吉利! 季清禾手里的动作放缓,“她究竟在气什么呢?” 似是疑问又似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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