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簌却拿开了他的手,径直坐了起来,将马车中的小床让了出来,自己坐在了另一边,“我已经睡好了,天亮还要等会,照顾我一晚,你也累了,这床有点小,你凑活凑活休息一下吧。” 祁云岫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想到大概天亮进了林中之后会有一场恶战,现在正应当养精蓄锐,便起身躺了过去,他的身高只能把腿蜷起来,看起来竟有一些可怜巴巴之态。 文簌坐在旁边偷偷的观察着他,文簌见过他血战厮杀的样子,总是义无反顾的冲在最前面,眼神中充满了杀意,无论是敌人亦或者同伴,谁的血溅在脸上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像一头凶猛的狼。如今眼神中的杀意烟消云散,换之带有一种柔情,说话时嘴巴好像一直藏着一股笑意,吸引着人坠入一种温柔的陷阱中。 时间就在文簌的目光流转中悄悄流逝,不知不觉中天亮了起来,马车也摇摇晃晃的行驶进树林中。文簌的侍女桃子递进来了一些饼,离开阳城已经许久了,吃食也消耗的七七八八,只得随意吃些填饱肚子。吃完之后不知怎的,文簌从座位上瘫倒到了地下,轻伏在祁云岫身边又睡了过去。 直到被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吵醒,祁云岫已经坐了起来,将手中佩剑紧紧握住。 文簌感觉身上有些软绵绵的,手脚都使不上力气,但还是挣扎着起来,坐在了祁云岫侧方离得他老远。此番场景实在有些尴尬,可毕竟外边情况危险,祁云岫一副蓄势待发、大战一场的样子正襟危坐,文簌也只能是干巴巴的坐着一言不发。 祁云岫也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那位兄长竟然派了那么多人——当然也有可能是两个兄长一起,更想不到的是,姜国那皇帝派来的随从侍卫千人竟然全部都是软柿子。 不过这也正合我意,趁此机会把姜国这些小喽啰处理了,省着夹带什么人的眼梢进了我景王府。 自己的人已经埋伏好了,等外边的那群软柿子消耗消耗对面,自己便一声令下,他们出来后,自己便趁乱带着公主离开人群,如此大概可以逃出生天。 “我会保护好夫人的,夫人大可不必如此害怕。”祁云岫余光中看到文簌那紧紧皱着的眉头,自己心中虽也没谱,但还是强行振作,装出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打趣到。 文簌闻声抬起头,正对上祁云岫那双如含秋波的眼睛定定的看着自己,再配上他喊得那两声夫人,拖着些酥酥的尾音,真如一个狐媚子一般如此直接的勾引着旁人。 文簌可不吃他这套,以为说些有的没的甜言蜜语便能拿捏自己?更何况大场面她可见得多了,她自己也不是只会吃干饭的,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如果不是她现在身上使不上劲的话。 只是这祁云岫不知羞的一直看着文簌,让她觉得浑身起毛,只得缓缓开口说了一个好字来回应祁云岫。 外边的打斗声减弱,风一阵一阵的吹起马车的帘子,外面群狼环伺,一片强烈的刀光闪入马车之中,门帘瞬间被划开。那人举刀欲杀进马车之中,祁云岫只抬手,不知弹出了什么东西,正中那人右眼,碰到眼球的瞬间响起一声很小的爆炸声,那杀手的半张脸瞬时血花迸溅。祁云岫将桌子上剩的半张饼飞了出去,直接拍在那刺客的脸上,不禁挡住了飞溅的血,还将那人击倒在地。 后又有四五人把刀劈向文簌所坐的马车,力道之强直接划开了马车的四壁。祁云岫右手揽起旁边的文簌,左手拔出剑,将他们格挡住,带着文簌从马车的窗户中飞出,又从地上借力跳跃到马车的顶上,占据作战高位。 “左手持剑还是有些困难了。” 祁云岫表面不做声色,其实左手被震得已经麻木,心中暗骂了几句,恶狠狠的看着下面那些举刀欲近的黑衣人,高声喊道,“阵起!” 话说罢,十多只暗箭飞出,有四五人应声倒地,地上也突然拉起七八根绳索,将一些人直接吊起,上风口处一阵粉末飞出,直接迷瞎了些许人的眼睛,而占据高低的文簌二人一点尘土都没有沾到。几个小花招直接让黑衣人折损一半,祁云岫的亲信冲了出来,虽只有七八人,但缠住那十几个黑衣人也是不成问题的。 祁云岫左手还未缓过来,只得将剑换至右手,转了身子左手轻搭在文簌怀中,嘱咐道:“搂住我的脖子。”说完便借力跳下马车,预备突出重围。 奈何文簌身上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自出发以来,文簌已经记不清吃了多少日的软骨散,为的就是放置文簌后悔跑路。 如今已经到了祁国边境,竟还是不放心我吗? 文簌从祁云岫身上滑落,祁云岫还未来得及反应,文簌便已经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有一黑衣人抓住时机,立刻调转刀的朝向,冲着文簌砍过来。动作太快了,祁云岫在两三米开外根本过不来。 怎么办? 挣扎着活了这许多年,吃了这许多苦,都撑过来了。 我还不想死。 但是此刻没有人能救她,千钧一发之际,文簌下意识用胳膊撑着侧了侧身子,躲过了这一劈。黑衣人见一击未中,接着反转手臂,使了一个横劈。 看来老天爷也不想让我被竖着劈成两半——而是横着! 难躲,今日就要命丧于此吗? 文簌紧闭双眼,不愿意接受这种现实,等了许久却没有等到那刀落下,却等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自那刺客出第一刀时,祁云岫便如疯了一样冲过来,只可惜距离太远,祁云岫没有时间格挡第一刀。 还好第二刀挡住了。 祁云岫一个飞扑,冲过来将文簌护在怀中,那一刀便是生生落在祁云岫的左臂之上,伤口之深已经见骨。 “九皇子!” “主人!” 紧赶慢赶清风总算赶了过来,过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那黑衣人挥刀对准祁云岫的脖颈要给祁云岫最后一击,公主杀不死,杀了这个皇子赚的更多。 文簌心中大惊,但在战场多年的作战经验和敏锐反应力已经帮文簌想出了解决方案,她从祁云岫手中接过长剑,铆足了所有的力气推开祁云岫,挺起上半身扬起自己的左胳膊。 “恩……”随着从文簌牙缝中挤出来的一声细碎的哼声,在那刺客砍向祁云岫的前一刻,文簌手中的剑先一步划破了他的喉咙。 只听到沉闷的“当啷”两声,一刀一剑落在地上,激起一些灰尘。 文簌只觉得头晕脑胀,精疲力尽的昏倒在地。 黑衣人捂着脖子,满脸不可置信,倒退了两步也倒在地上。 此时其他黑衣人也调转武器,向着祁云岫这边杀了过来,但好在清风来了,同祁云岫其他几个亲信将祁云岫和文簌护在身后。 祁云岫也站了起来,从衣服上扯了一块长条状的布料,用牙咬着一端紧紧的系在伤口上方的胳膊上。 我原本想着带夫人安安全全的离开,放你们这群渣滓一马,却也真有人不识好歹,非要给我养养剑。 “清风,照顾好夫人。”祁云岫的声音还如昨夜一般充满了温柔,下一瞬,却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言语之中尽是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咧着一侧嘴角冷笑道:“我数到十,放下刀的人就能活命。” 清风也知自己主人的本事,若不是他一人顾不过来,又怕别人看顾不好让夫人受伤,二三十个人的何须其他人出手? 清风蹲下细细看了一下,估计公主没什么皮外伤,也不需要处理什么,便把躺在地上的公主背了起来。身后只能听见祁云岫的倒数声、剑划破空气的声音、不知是谁的鲜血从他的身体中喷涌而出的声音、痛苦的嚎叫以及兵器落地的声音。 几乎是剑剑封喉,滚烫的血液在空中滑出一条弧线,溅在祁云岫的眼睛上,更为其中的杀气附上了一层诡谲的气息。 幸亏公主没受伤,不然你们不能死的这么干脆。 清风背着公主走向那辆破破烂烂的马车,略带同情的看着地下横七竖八的尸体。 还好自己是主人的同伴,而不是他的对手。 “把尸体处理干净,还有剩下的那两个活着的杂碎……” 祁云岫话还没说完,那两个刺客中的其中一个突然起身从袖中飞出一个暗器,冲着祁云岫飞去。祁云岫拿剑格挡住,随后将剑投出,直直的插入那人的胸膛之中,看着那个唯一剩下的那个杀手冷笑道:“现在是一个了,把他带回去好好审审。” 语毕,祁云岫快步走向那辆破破烂烂的马车。 “夫人如何?”祁云岫语气略带焦急的问向清风。 “大概是惊吓过度晕了过去。” 祁云岫低头思索着,无论怎么看今日公主之反应都不对劲。 “请个大夫去城西的宅子。” “是。”清风赶着那辆破破烂烂的马车,好歹马儿没事,跑起来也还算平稳。 到了城门口,景王府的车夫早已在那里候着了,帮着主人换了马车后,清风便自己离去找大夫。 “大夫?我夫人到底怎么了?” “看脉象像中毒,不过毒性并不强,老夫下去开两服调养的方子调养两天就好。” “主人,姜国那行有一婢女和十来个侍卫还活着,要不要……” 清风突然闯了进来,同祁云岫请示,还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祁云岫挑眉思索了片刻,心中盘算了许多事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把婢女带上来见我,其他人先关起来。” 祁云岫端坐在外屋,俨然一副不慌不忙胸有成竹的样子,慢悠悠的品着茶,扫视着跪在地上的侍女,此女正是那日贴身伺候文簌的桃子。文簌被人下毒再加上那侍女异样的表现,让祁云岫不得不怀疑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份。 “是谁让你给公主下毒的?” “什么毒?奴婢不知。”桃子装成一副害怕的样子。 祁云岫轻笑了两声,放下茶杯继续说道:“这毒不会死人,我也只是好奇才来问你,你若不答对我倒也没什么损失。” “清风,拖下去杀了吧。” 清风低头答是,然后便架起桃子往外走。 “我说我说。”桃子满脸恐惧,在清风手中挣扎出来,跪在地上,“是……是公主想要逃跑,才给她喂了软骨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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