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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ne和Ben出来时，舞会已经结束了，原本拥挤的等候室也变得空荡了许多。Ben四处张望了一圈没有找到Matt，估计是在其他试镜室里。

Jane则靠在墙壁上，吸了口顺手带出来的道具烟，面无表情地盯着地板上瓷砖的花纹。

“怎么了？”察觉到Jane似乎有些不高兴的Ben问道。

“我讨厌试镜。”Jane一边将烟递给Ben一边抱怨，即使已经参加过无数次试镜，她还是没办法适应这种像是临时测试一样的表演过程。

对她来说，表演是花费一段时间根据剧本设计出一个“人”，就像她创造出“Jane”一样。习惯、对事物产生的不同情绪、思考的模式…这些都是需要反复推敲琢磨的东西。

这种丝毫不严谨还要被人评估的过程让她感到非常烦躁。

“没办法，这就是这样。”Ben接过香烟，“如果你去试镜过战争片，就会知道这已经算是非常正常的了。”

“………”Jane的脑海里出现了Ben和Matt一起戴着简陋的道具头盔，缩在放倒的长桌后呐喊的情景。她甩了甩脑袋驱散那诡异的画面，转移话题道，“Matt呢？”

“他大概还在另一间里。”Ben揽着Jane到靠近Matt所在试镜室的空位坐下，“我总是很好奇，为什么你能演得那么好？明明你之前从来没有尝试过表演，也没有去上表演课。”

“你得…”Jane思考了一下，挑了个简单又不会暴露的说法，“你得将那些当作真实发生的，然后你自然而然的就会忽视掉摄像机或是其他东西。”

“好吧，方法派…”Ben挠了挠头，想起之前Jane的情况，有点后悔自己提出的问题，“你还好吗？”

“什么？当然，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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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Ben准备讲出又一件Casey曾经做过的蠢事来逗笑Jane的时候，导演Robert和其他工作人员从Jane她们刚刚所在的试镜室中走出。Robert向她们的方向招手，示意跟上自己。

见两人都起身准备跟上，Robert摇了摇头补充道，“只是你，Harold小姐。”说完就径直进入房间。

Jane抬手轻拍有些沮丧的Ben，“希望里面那张沙发足够宽。”她开玩笑道。

“绝对放得下你和Matt。”Ben一本正经地回应她，不过两秒之后他就绷不住了，“哈哈哈哈…快去吧，没事的！要是会发生这种事情，在你第一次试镜的时候他们就会暗示了。”

“你怎么知道没有，我还记得上次那张就又硬又窄。”

“哈哈别闹了，Jay。”看着表情严肃的女友，Ben有些不确定地补了一句，“……真的吗？”

Ben逐渐僵硬的笑容和不知道看向何处不停晃动的瞳孔成功逗笑了Jane。

她拼命忍着笑意，绷着脸继续故作严肃地说，“我开玩笑的。”说完就立刻跟着导演进入试镜室，留下陷入纠结的Ben独自坐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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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镜室内，Matt紧张地端坐在房间角落的折叠椅上，看着导演以及制作人陆续进入房间。

二十分钟前，在表演结束后与他搭档的女孩便被制作人们请走了，而没有被要求离开的他只能坐在原地等待。留下他一个人在房间里看着几个试镜人员聚在一起讨论。

Matt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但他猜测这也许是个好现象。有可能很快他会迎来下一轮试镜，这代表他离得到角色又近了一步。

就在Matt疯狂回忆之前剧本的台词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进入了房间。他看着一脸兴致高涨向自己走来的Jane，心中的雀跃又增长了一些，即将结束这痛苦漫长试镜的解脱感也逐渐出现。

“Sally？”他藏不住兴奋地向Jane确认。

“你还记得我真正的名字是Jane吧？Jane.Harold。”

“我当然知道。我的意思是，他们决定了？”

“决定？我不知道。”Jane摇头，看向讨论逐渐激烈起来的主创团队，“导演让我跟着进来，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得知Jane这边没有他期待的好消息，Matt只能将情绪放缓，“那你为什么那么开心？”他问道。

“噗，”原本已经消退的笑意在Matt的提醒下又重新出现，Jane无声地张着嘴，整个人笑得几乎站不稳。她借Matt的肩膀支撑住自己，断断续续地说，“我跟…Ben…说了个…一个红沙发…笑话…”

“你是不是跟他说你之前有过…”

“他信了！”Jane抬手抹掉站在眼角的泪水和眼睫毛，一边平缓呼吸一边说，“老天，你真该看看他当时的表情。”

“他当然会信…”Matt看着还没认识到问题严重性的女孩，无奈地捏了捏眉间，“你得解释清楚，如果你不想10年后还被他埋怨的话。那家伙的记忆力不是一般的好。”

Matt就是那极佳记忆力的受害人之一。直到现在，他在高中时对Ben提的“小意见”还在被Ben不断提起。

“那我关于Richard.Gere的笑话是不是也不能说了？”

“你觉得呢？”

“Kids，”导演Robert拍掌以获得正在聊天的两人的关注，他示意两人来到房间中央，“再来跳一段舞，不需要表演。”在他按下磁带机播放键的同时，另一位工作人员上前打下场记板。

“又是跳舞？他们干脆找舞蹈演员好了。”Jane用只有Matt能听到的音量悄声说道。

Matt耸了耸肩，抓过女孩的手向房间中央走去，“别抱怨了，你这个被宠坏的女孩。”

“Ouch—”摆好姿势的Jane做了个吃痛的表情，“太刻薄了！”

一开始两人有些生疏，但很快就熟悉了对方的步调。他们跟着音乐缓慢踱步，像是熟识的老友一样，亲密但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Jane趁着转身的机会谨慎地观察制作人们的神情。

Matt低头询问：“怎么样？”

“很难说，各式各样。”Jane回答道，她带着Matt转身让他面向其他人。

“Well…”Matt看到Robert正微笑着对身旁的制片人说着什么，“至少导演的表情看起来还不错？”

“嗯哼，算是个好消…哈——”Jane借着Matt身体的遮挡，侧头在摄像机拍摄不到的角度打了个哈欠，“好无聊。”

“嘿，忍住！”

舒缓平静的钢琴曲结束，音乐变为了节奏轻快的摇摆乐。

原本昏昏欲睡的Jane立刻精神了起来，“这才是很棒的歌！”她跟着节拍点头，并换了种舞步，“Co on！”

她松开Matt的手，示意他跟着自己的步法，“反正他都说了，我们不需要表演。”她大步蹦跳，整个人的情绪高涨了不少，“我们可不能浪费这首歌。”

“这也许不是个好主意…好吧！”

[*Give one hand loose and I''''II be satisfied-（给我一只不受约束的手我就心满意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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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n快速翻着杂志，看完所有图片后再一次从头翻看。他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杂志上，而是在思考Jane刚刚的话。

他当然知道那是个玩笑，在Jane转身的那一刻Ben就看到女孩憋不住笑开始颤抖地肩膀。

但正是因为这个不好笑的笑话，Ben再一次忍不住去想关于Jane的第一部电影的事情。

第一部电影就成为一部大制作的女二号，这几乎可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Ben很难不将其与演艺圈的潜在规则联系在一起。

但他没办法直接询问Jane，他真的如果自己问了，Jane一定会告诉他真相。但不论她是否“为艺术献身”，他都宁愿像现在这样自欺欺人的忽略这件事，而不是从女孩口中得知她为了名利忍受了什么。

因为在这个世界，那必然是会发生的。

他见过那些两张面孔的好莱坞人士；见过为名利自愿或被迫褪下衣衫的人；也见过期望事情不要发生在自己身上而选择视而不见的人。身为无名小卒的他什么都做不到，于是只能选择成为最后那类人。

他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女孩经历这些，但这里是好莱坞。而他能做的除了安慰和陪伴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在Ben被无力感折磨的时候，他等待的两人终于从试镜室中出来。

“我很抱歉，Benny。”一出来，Jane就谨记Matt的教诲快步来到低头发呆的Ben面前，抱住他的脑袋，“我之前是开玩笑的。”

“嗯…我知道。”他用力环住Jane的腰，“那不好笑。”

“我以为这是个…你知道的，好莱坞笑话？”她顺着男孩微微卷翘的棕发，有些莫名地用口型对一旁的Matt说，“这跟你说的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