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西娅：“硬件受损，幸西娅目前无法做深度计算。” 时雨：“你的主体不是在总部吗？” 幸西娅：“信息传播过程中会丢包的呀。” 时雨：“丢包是什么？” 幸西娅：“是指数据无法完整的在116区和总部之间传递，拿人做比喻的话，就是这人的脑子和嘴他不协调。” 时雨换了个话题：“姜起岚去哪儿了？” 幸西娅：“姜哥哥目前不在116区，具体位置正在查找中……” 幸西娅：“丢包了，不知道。” 时雨：“……” 时雨：“116区的事你知道吧？外面现在怎么样？” 幸西娅：“116区全区封锁，妖鬼已经成型，成功击散两次，无法彻底拔除。” 时雨翻了个身，心里开始琢磨最近几天的事。 外面不知道，单说研究所内，最近也是人心惶惶的。 这次116区遇到袭击，死了不少人，人们虽还沉浸在悲恸哀伤中，但毕竟劫后余生，那些研究员应该不至于整日都露出惶惶不安的神情。 仿佛在等着什么更大的灾祸一般。 想到这里，时雨扑棱一下坐起身来。 心里闪过幸西娅刚刚说的话“妖鬼已经成型，成功击散两次，无法彻底拔除。” “幸西娅。”时雨出声。 “幸西娅在呢。” “116区今后会是什么样？” 幸西娅：“无法进行深度计算，116区在解除封锁后，也许一切如常，也许会被放弃管制。” “什么意思？”时雨坐起身来，“116区会变成一座废城吗？” 幸西娅：“无法进行深度计算，幸西娅只能根据现有少量数据做出推测。” “详细说说？” 幸西娅：“指挥部遇袭，战场在空中廊桥，这次战斗催化出的恶者应是训练中心学员和其他工作人员，若如此，恶者将可被彻底清除，116区继续存在。若116区常住居民同样受到影响，产生大量不可控恶者，116区将被放弃管制，成为废城。” “恶者是如何产生的？” “现有技术并不能完全解释恶者产生的原因，通过概率推测，情绪起伏过大，愤懑不得纾解，恶者便会产生。” 时雨坐在床边，两只腿在床沿晃来晃去，眼睛盯着白色的墙壁：“恶者都是受到心理创伤的人……” 幸西娅没出声，耳边传来滴的一声，房门打开了。 进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三四十岁的年纪，眉心带着黑气。 这几日，多是此人在照料时雨，时雨没事闲的就会和他聊聊天。 “验血。”男人拿着连着针的血袋子。 “不是仪器检测过了吗？”时雨指了指旁边的仪器，“血液每天早上都会抽取。” “要送检，这次的量大些。”男人说话声有气无力。 “我听说116区全区封锁了，东西可以送出去？” “咱们人出不去，但总部的人会来取。”男人嘴角挂上自嘲般的笑，声音飘忽忽的。 时雨将胳膊伸了出去。 男人熟练的抽血，看着透明胶皮管慢慢变红，他眼睛也跟着泛红。 时雨出声询问：“你还好吧？” 男人楞了一下，他整理了下情绪，开口：“没事。” 时雨之前和男人说过话，知道眼前人心心念念只有他的论文，便问：“你的论文怎么样了？” 男人听到这话，脸色越发难看：“数据没厘清楚，原本以为这两天就能盖棺定论了，但还是不行……写了两年半了，现在来不及了。” “来不及？”时雨疑惑。 为什么会来不及？ 所谓清理恶者，会像当初在116区外，乔木做的那般，直接把人……杀掉吗？ 男人还在继续说话：“跟我做研究的搭档已经没了，帮我收集资料的学生也已经没了，我怕是也……” 话说到这里，他又不说了。 时雨注视着男人眉心的黑气，抬起另一只手，伸手摸了一下。 男人楞了，抬眼看时雨。 好一会后，他笑了：“这里不会关你太久，你对他们有用，你好好的活着，你还年轻，总会等到这世道太平的时候……” 时雨：“会吗？” 时雨看不到前面的路。 这世界一片浑浊。 “当然会。”男人的语气忽然坚定起来，“姜老师在找办法，这次咱们区遇到袭击的时候，他人在太平洋那边勘察，那地方……” “很危险。”男人嘴角的笑容忽然变得寡淡，“所有人都在说姜起岚贪生怕死，遇到事情跑的比谁都快，可我清楚，他想把自己的生命献给什么。” “116区出事的时候，我该跑的，为了我的论文，我也该跑，带着我的搭档和学生……” “可怎么跑，我要去搜集第一手的资料，那么难得的资料……” “还是姜起岚跑的快……” 男人发现自己失言，又往回褶：“你放心，我也在想办法，很多科研人员都在想办法。” “就是……现在的孩子……他们都想去当晴空之盾，去当英雄。他们不明白，要走出困境，还是得靠科学。” 男人的眼神忽然变得悲哀：“好不容易，我有两个那么聪明那么懂事的学生……” 时雨发现，男人眉心的黑气越发凝实。 “他们，部长……他们不把科研当回事……却拿着我们的科研成果……”男人呼吸开始急促，“枉害人命！” “可能怎么办？”男人站起身，行为忽然变得有些癫狂，“钱啊，他们有钱！你知道一间实验室，一天要烧掉多少钱？我能怎么办？没钱我什么都研究不出来……” “你冷静一点！”时雨看着男人眉心越发凝实的黑气，隐隐觉得要大事不妙。 这黑气，怕不是跟恶者变化有关。 “我很冷静！”男人猛地回头，猩红的眼睛看着时雨，“那个总来看你的小孩，孔轩，他明明该进科研所，嚯，说破嘴皮子他就是要当晴空之盾！” “深呼吸深呼吸！”时雨眼瞧着男人眉心的黑气正膨胀变大。 “我知道……深呼吸……”男人语气变慢，努力平复情绪，“我很冷静，我是科学家，我知道我不能生气。愤懑不能反复咀嚼，咀嚼的多了，人就会变成恶者。” 时雨感觉到有拉力在扯自己的脚，就如那日在116区外面露营时一般。 “你怕是，已经咀嚼过头了。” 时雨跳下床，两步冲到男人身前，伸手劈向男人后脖颈。 屋子里，起了白雾。 男人闷哼一声，晕倒在地。 幸西娅的声音传来：“已通告指挥部，晴空之盾预计在五分钟后抵达。” 时雨蹲在晕倒的男人身边，皱眉看着男人眉心几乎凝实的黑气。 她伸手触碰了下黑气，手指穿透黑气像是穿透空气。 这东西不是实体。 “心理创伤……”时雨伸出食指，按在男人的眉心。 一阵莫测的波动从她指尖散出。 这是从梦魇师那里夺取的技能，抹除人的记忆。 屋子里的白雾渐渐增多。 时间紧迫。 时雨不知道抹除人的记忆能不能同时抹掉人的心理创伤，但她见过松河镇的小傻子，每天快乐的不行。 波动持续了十多秒，男人眉心的黑雾变小了。 时雨大喜过望，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但黑气的变化却突然停下了，又过了好一会，黑雾没有半分变化。 耳边传来幸西娅的声音：“晴空之盾预计三十秒后抵达。” 时雨开始着急。 手上动作未停。 这么久了，除了开始变小那一下，黑气再没有半点变化。 怕是，不管用。 再这样下去，科学家不会真的变成傻子吧。 滴的一声，门开了。 三个晴空之盾冲了进来，手里拿着金色拟态武器，围着时雨。 时雨叹了口气，举起手，站起来。 “蹲下！” 时雨乖乖蹲着。 “看看博士怎么样了。”其中一个晴空之盾发出了命令。 另外一个移动过去查看博士。 时雨反应过来，他们这是把危险源当成自己了，赶忙开口解释：“不是我，是他，他变成恶者了。” “胡说八道。”检查博士的晴空之盾瞪着时雨，脸色愤怒，“恶者检测还没开始，现在没有任何人可以被口头定义为恶者！” “你看这屋里……”时雨扭头四顾，屋内干干净净，一点白色雾气都没有。 她又去看博士的眉心。 清清亮亮，干干净净。 时雨眼睛亮了起来，嘴角止不住上扬。 这是成功了吗？ “你笑什么？”用长剑指着时雨的晴空之盾说话了，一脸的警惕。 时雨一兴奋就站起来了：“我找到办法……” “蹲下！”拟态长剑冲着时雨又递进一分。 时雨赶紧蹲下：“我想说，恶者能救回来……” 警报声忽地从房门外的控制台传了进来。 三个晴空之盾的脸色变了。 抱着博士的晴空之盾开口：“第三次。” 拿剑的说：“部长他们马上就到，若是碎了妖鬼的凝结核……就能分辨谁是恶者。” “那怕是又会出现一堆失了心的游魂。” “带博士出去，房间封锁，这里已经是116区最严密的封锁室了，就把她关这里，留个研究员在外面守着，无论如何不许开门。” 晴空之盾行动迅速，眼瞧着门就要关上。 时雨一着急，发了狠，身后翅膀显现出来。 猛地一扇，落在最后面的晴空之盾就飞了出去。 金色的拟态长剑冲着时雨劈砍过来，时雨闪身躲过，又灵巧地跑到另一个晴空之盾面前，拼着硬挨了一下，抢了博士就跑。 一路狂奔，身后三人紧追不舍，直接冲出了研究所。 廊桥上红光闪烁，时雨一路狂奔，被逼到了廊桥边缘。 三人配合默契，时雨一时无法突围。 她看了眼廊桥下方。 白雾四溢。 伸展翅膀，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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