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语侬不知道秦鸣是谁,陈雨浓并没有提前和她说过。此刻她坐在车上,身子直直的,不敢回头看陈雨浓,也不敢靠在椅背上,有点不自在。
她透过后视镜看,陈雨浓也盯着窗外,但秦叔叔的手紧紧攥着她的妈妈。
与此同时,周敬悬摇下车窗点了一根烟,捏了捏鼻梁骨,看上去有些疲乏。驾驶座的男人问:“敬先生,我们还去乌克兰吗?”
周敬悬在窗边抖了抖烟,不耐烦地说:“枪子吃够了,该吃点别的了。”
周家祖上三代都是做军火生意的,轮到到周敬悬接手已经过去三年了,每年至少入账两百亿泰铢,凭着祖上党字的光,老爷子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不过一代新人换旧人,老爷子经常拿钱养着政府那边吃干饭的老家伙,就为了走货时能更快一点。周敬悬最近打通了乌克兰的渠道,如果能联手,这边政府那些老东西也不必惯着了。结果被人截胡。
周敬悬问:“东营,周敬昌那边怎么样?”
“查了生叔经常服用的心脏病药,里面加了大量的洋地黄,不知道生叔服用了多久,导致心脏衰竭死亡。”周敬生是周敬悬的爸爸,东营就是被周敬生扔到毒蛇窝里也能厮杀回来的怪物,自小就跟在了周敬悬的后面。
周敬昌是周敬悬的二叔,是个鲜廉寡耻的男人,前有跟老爷子抢女人,后有弄死老爷子,再阴周敬悬一把,要不是老爷子死了,趁他分神时,以低价出了那批成品绝色的货。他找乌克兰政府合作时被告知这事,损失了一单不要紧,要紧的是,他周家的名声。
怎么,都不能贱卖。
“去周敬昌那里。”男人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他扔了烟屁股,摇起车窗,冷气开到最大。深吸一口气,倒是闻到了一股芒果雪糕的味道。
是他那个假妹妹。
车子在一栋庄园前停下。
周语侬看得呆住了,这个庄园至少都得可能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映入眼前的都是佣人在修剪树枝,而从门口到房子前都是乘坐电车,两边是巨大的花园,草地,泳池,整个庄园像一个城堡。
秦鸣说:“小语侬,我以后就叫你小语侬。”
周语侬还没适应,但出于礼貌点了点头。
她和陈雨浓收拾好后,就被招呼到大厅落座吃晚餐,长桌上秦鸣坐主位,陈雨浓和周语侬坐对面。
精致的菜系,又不像泰国菜,秦鸣说这是江南菜,专门找的厨师过来做的。周语侬和陈雨浓生活的这些年,没有吃过这种江南菜,因为陈雨浓不会做饭。不过他倒是肯费心思。
“小语侬,听你妈妈说,你拿到律师执照了?”
语侬放下筷子乖巧地嗯了一声。
“正好,我儿子是开律所的,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去那边上班。”
这是哪里的话,应该是不嫌弃她才对,目前只空有学历,经验不足的,语侬望向陈雨浓,等待指示。
陈雨浓笑说:“你决定就好。”
主动权到手,周语侬本想拒绝,但秦鸣仿佛看穿她的心思又开口:“你先别急着拒绝,你可以先去面试,我看过你的学习成绩,还有你通过了律师协会会员的考试,所以我是觉得你能行,才这么说的。”他顿了一下低笑:“其实我儿子这人铁面无私,所以你不必担心是走后门的。”
听秦鸣这么说,周语侬心里便有数了。
饭后,秦鸣直拉着陈雨浓的手满庄园逛,语侬则跑到楼上房间,躺在那一米八的大床上,盯着白净的天花板出神,尽管那里也是别墅,但一到雨季,天花板,墙上都有湿痕,而且热得要命。
这个房间很大,浴室都赶上她原来的卧室。她打开电脑,开始准备简历,惯性的打开邮箱,apcd的负责人联系她,邮件说察桑打完官司后会来开讲座,邀请她去参加。
察桑是律师界的施韦泽,专为残障人士服务,不计较得失,最重要的是,平等的对待每一个来咨询的人,而与最近几年崛起的一家律所,传闻只接五百万以上的案件简直一个湄南河东一个湄南河西。因为在泰国律师职业相较于医生和老师地位处于第三,对比中国律师收费价格也不高,而且泰国物价还比中国高,所以想合法赚钱也只能如此。
语侬回复邮件,会按时赴约。
又迅速整理好了简历投递到秦鸣说的他儿子的律所。
夜里,陈雨浓把她搂在怀里,“小语,我要是和你秦叔叔恋爱结婚,你会不舒服吗?”
周语侬早就料到,“妈,我们不去看看爸爸吗?”
毕竟他去世了。语侬在心里说。
轮到陈雨浓沉默了,半晌出声道:“小语,周家人你以后见都不要见,尤其是周敬悬。”
今天周敬悬来找她的时候,跟她说周敬生临死前还念着她,死不瞑目。
她不是没爱过周敬生,只不过没想到周敬悬母亲死的第二天,她就登堂入室了,而那时还没怀上周语侬,面对只有五岁的周敬悬,她并不忍心。陈雨浓觉得周敬生薄情,在和周敬生大吵一架后,喝了点酒,再次醒来在一个陌生的房间,未着寸缕。
而陈雨浓见到的第一个人,竟是周敬悬。
“醒了?”
陈雨浓慌张的遮住身子,周敬悬给她送来了一杯茶,握着她白皙的双手,叫着她妈妈,明明是笑着的,但眼底没有一丝笑意,附耳道:“我录像了,生了孩子你就主动从这里搬出去,我就不公之于众,听话。”
还把视频给陈雨浓看,那个趴在她身上奋力冲刺的男人并不是周敬生,是一个泰国男人,她并不认识。而这一切都是周敬悬设计的,她喝的酒,他找的男人。
多讽刺,她原是心疼周敬悬的,却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心思这么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