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大着眼朝外看去,悄悄拿起放在一侧刚刚随她掉落的和她一个巴掌差不多的石子,眼睛一眨不眨将弩箭对准着鸟兽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偌大的竹林中也谈不上寂静,带着点凌乱的氛围。 洞外不时传出有落下竹叶被踩的声音,只有月光照明的大洞外头,姜如雪看清了来者。 杏圆的大眼逐渐睁大,心中不禁被提起一块石头,似乎随时都能砸碎她的承受能力。 除了手上的石头,她身上就再也没有其它可以保护自己的东西了,她看着手中坚硬的石头,虔诚的祈祷。 千万要打中! 千万要打中! 她可不想今夜成为狼的野餐。 狼似乎看清了里头的情况,连往后退出几步亮出爪子,极端的谨慎之下助跑准备跳入洞中进行厮杀,狼已然跃到洞口。 姜如雪万分紧张地执起石头往外抛去,抛是抛中了,可对一个大匹的野狼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眼看将要万劫不复,下一刻,竹林中却有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强势到极致的长剑在风中发挥极大的力量直插入狼的颈脖大动脉, 由于姜如雪没有足够快的闪躲,大股的血液直径往姜如雪娇靥喷洒而去。 滚烫的血烫红了苏殊粉嫩的娇靥,大狼的尸体掉落在洞中发出极大的声响惊吓得姜如雪不得不捂住自己的嘴巴才能遏制住快要吐露出来的尖叫。 苏殊低头看着插入狼颈部的匕首,愈来愈近已显平稳的脚步,心中有着些许雀跃。 这片竹林荒废许久,平常也不大有人路过,许是真撞到了好心人,有救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的男人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再不过多久洞外有一处火光照起,姜如雪如同那就在黑暗之中待久极度缺乏光亮的勇士一般仰起头。 姑娘细瘦的下巴抬起,重着嗓子想要引起外头人的注意,“烦请外头的人发发善心,救小女子一命。” 苏殊即便加重了声音,脱口而出的音色依旧娇软而清灵。 外头的人似早有所料,沉稳的脚步声响起,直到洞口一寸之处,手中的火把渐倾斜照亮了里边的场景。 火焰被风吹得忽闪忽暗,男人的面容也逐渐映入眼帘,一袭黑衣勃姿英发闪着白色银光栽于黑林白银间,剑眉下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 谢衍行看清里头的慌乱的姑娘,手中的火把微微有着颤抖。 他无言径身直往跳入洞中,径直将眼前柔弱的姑娘往怀中抱去,满是竹节清新的味道下,姑娘不可思议得登大了眼睛紧接又藏匿于男子怀中。 姜如雪不想让满脸的血污沾染男子衣裳,侧耳贴过男子怀中,却听听见男子的心跳如鼓声响起。 男子身上带来的沉香味道是她尤为熟悉的。 她知道救了她的人是谢衍行,是今日突然觉得自己卑微配不是她的傻瓜男子。 不过她现在有气,也不将手往谢衍行身后挽去,只是呆呆地不动 京城的夜早已过了大半,谢衍行就着这个姿势抱她也已很久,姜如雪实在受不了,闷闷开口,“谢衍行,你在抱下去天都要亮了。” 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姜如雪也有些不太舒适,谢衍行连忙的将松开手将人拉出怀抱。 谢衍行转身利落抽出已死野狼身上的长剑后便右手抚过姑娘后腰,轻功一越就将人带离了洞中。 外头有谢衍行刚刚插在地里的火把,火把熊熊燃烧之下,不时火光映衬在男子脸上,照得男子仪表翩翩。 姜如雪有过一瞬失神,立马又将眸子垂了下去。 墨黑衣裳中,隐约可见一团揉得糟糟,已干涸凝固在上头的血迹,姜如雪眼眸略过,谢衍行随即看去。 他似乎对此没太多情绪,手中长剑忽从眼前闪过,银光乍现,他衣裳下方穿着的袖口布料处划拉“咔嚓”一声,将划拉出的布料紧抓在手,后径直还拿着满血的长剑往一处溪水地走。 远方的草木堆积处男人执起手中长剑,横平放入水中,溪面有水顺势而流,拂过剑身,谢衍行见剑身有凝固血水开始消融将其提起,不拘小节将剑身靠近衣裳处干净之地,衣裳上的布料被细长的指节拿着长剑擦过。 盈盈月光之下,男人的身影倾泻在地面。 即便有火把留在她这儿照明,姜如雪也依然觉得天太黑了,她觉得得有人在这儿给她做个胆,要不然她就要害怕了。 姜如果看远方的谢衍行,不由地提着步伐往谢衍行洗剑的地方跑去。 “你在做何?”她有些惊讶地朝谢衍行用衣裳粗鲁擦剑端凝。 这下谢衍行像是读懂了姜如雪眼中的情绪,自嘲道,“这长剑金贵,用我这身粗衣布料擦不亏。” 闻谢衍行这话,姜如雪赌气而又清灵的声音传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知道,谢衍行定然是误解了她的意思,他认为她在嫌弃他粗俗到连世家礼仪都不顾,在外人面前不守形象,让人见笑。 哪料谢衍行似没听见,又是抽出刚刚放入袖中砍下的布料,待溪中血水彻底流尽,蹲下身子搓揉着手中的布料,待到他认为足够洁净时,十字轻捏,挤出布料中的水,而后站起身子,定睛往姜如雪望去。 男子凤眸微咪,将布料抬于姜如雪面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哪知眼前人好似没有理解,仍旧望着他。 清风微拂过姑娘的面颊,额前碎发飘飘,姑娘貌美如娇花。 谢衍行看着眼前的姑娘眸色不悦,平日里白皙精致的娇靥染上鲜血,红的一片如同边塞上那刺目的枫红,谢衍行心下无奈,也不指望开口,情不自禁将湿布料往姜如雪娇嫩的面颊上轻轻擦去。 轻快的擦拭让姜如雪脸上的血很快被水擦尽。 月光柔柔倾洒落下,照在姑娘不施粉黛的脸颊之中,细致乌黑的长发已然有些杂乱,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清清盈盈,樱桃小嘴微微张开,漂亮的不可方物。 娇靥上有热气传来,姜如雪便是知是谢衍行这手上的布料实在太过粗糙了,摩擦着她的娇靥生红。 姜如雪朝谢衍行身上穿的衣物看去,心疼着。 前世见惯了谢衍行成为将军后风光霁月的模样,以至于让她忘了原来在他还未有太大成就,不被定远侯看重前过的生活有多差了。 她记起了前世因为她这个贵家嫡女要嫁给他这个庶子,定远侯为了充脸面在此前就大肆开扩了一番墨云院的格局,只为让谢衍行迎娶她能让他定远伯府长脸。 她前世便过的奢华,就算日后嫁给了谢衍行,有闲心去逛他那墨云院也会觉得定远侯在婚前给墨云院开扩格局这事实在是做的太过敷衍。 明明开扩后的墨云院才真正符合一个世家子弟,又无论是嫡子还是庶子应有的格局。 也由此可见在她未嫁过来时,谢衍行在那个院中住的有多憋屈。 忽的她好似有些理解了谢衍行,理解今日谢衍行的举动。 他应当不仅仅是自卑吧? 更也许是害怕她嫁给他会受委屈。 可明明她不在意这些。 她前世本就欠他许多,更况今世这几日的相处让她对他有了不同的认识,她虽自小娇生惯养,让她吃苦她大抵心中不愿,但若那人是谢衍行她是会认的。 难不成在他的心中她就是这样一个经不过“有苦同吃”这个关卡的人吗? 她不允许谢衍行这样轻率的结束掉两人的情感,却又难以开口,毕竟她现在还在赌气。 赌气他不信任她愿意和他一同共苦,赌气他对自己自轻。 她抬眸朝谢衍行看去,眸中尽显委屈。 “谢衍行,我不允许你回去求你父亲收回你那日向我的求娶。”姜如雪拉着另一侧完整的衣袖,柳眉微蹙,一副委屈模样,闷闷地拉甩着谢衍行的衣袖。 其实不说这句话也行,毕竟那日谢衍行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救起,在众人的心中早已笃定了她的婚姻就只有一条路走了。 那就是嫁给谢衍行,至此之后无论她是嫁给谁或其他任何人,她都会被那些贵家公子姑娘口中的泡沫淹死的。 再说谢伯爷也知谢衍行娶她不但不亏,而且能血赚的这个情况下,自然也会掉入钱坑当中,即使谢衍行不愿,他亦也不会同意的。 她这么说是为了告诉谢衍行她对这庄婚事很满意,她在给他台阶下。 这是她今生第二次在他面前喊他名字,只是想激起一点谢衍行的怜悯之心,可哪知眼前人也不应声,就直接跳入了下面一个话题。 “时间也不早了,我将你带回府吧。姜夫人和姜侯爷得知你傍晚还未回可派了家中所有的家丁以府中入盗贼的名义大肆在京城中翻找呢。” 说着,姜如雪没好气地块步往城门处走,谢衍行行见状默默跟了上去。 姜如雪顿时觉得后面脚步声听的她烦,脚步更是快了许多。 京城的夜晚有宵禁,半夜三更街上除了被姜侯爷派出来的人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关门闭户。 姜如雪在谢衍行搂腰飞身入城门后,便顺利入了城,她看见了大批人马从里头挑出一个她能叫得上名字的下人让他带队回府。 那下人见姜如雪心情不太好,又头发有些乱的模样,脱口问出,“姑娘,您不开心?” 姜如雪待府中下人向来和善,只摆了摆手,心情不太舒畅道,“我无事。”便一人独自往府中走。 那下人见后方跟着的谢衍行衣裳破烂还身上带血,瞬间觉得自己好似发现了什么大不得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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