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皇后又找了各种理由,想要进这倾若宫见她,皆被宫人借着陛下的旨意挡了回去。 沈青萝连番在锦云若这里碰壁,自是怒不可遏,但那女人狐假虎威,拿着陛下的旨意挡着,一时让她也无法。 那日十五,是姜羽寒依例来中宫的日子,她有意无意抱怨了几句,却得来姜羽寒的斥责和拂袖而去,不由得让她更恨了。 这日大早,锦云若刚用完早膳,便有公公前来通传,道是太后召见。 锦云若忍不住皱眉,这太后怎么会突然召见她,看来是中宫那位连番在她这里吃瘪,终于坐不住了吧。 该来的始终会来,且让她见识一下这后宫最尊贵的两位女人。 锦云若着了得体的宫装,在内侍的引领下,进了万寿宫,还未进门便听到两个女人的笑谈声。 “臣妾拜见太后娘娘,见过皇后娘娘。”得体的行礼,锦云若暗自打量这两人。 太后虽是上了年纪,但是一脸端庄,甚是威严,眉梢眼角有了岁月的痕迹,这便是当年以一人之力,扶持姜羽澜登上皇位的女人——沈南卿。 当年启安帝最宠爱的妃子便是姜羽澜的母妃—云岚,所有人以为这后位非她莫属,甚至这太子之位也定是姜羽澜的。 不成想,默默无闻的惠妃却横空出世,不仅夺得了后位,还让自己的儿子姜羽寒,荣登帝位。云岚郁郁而终,姜羽澜也只是被封了个逍遥王,远赴黎疆。 能在自身全无优势之时,逆袭成功,这女人的手段定是不简单,锦云若自是要小心应对。 她旁边倚着一个女子,眉眼飞扬,头上带着华丽的金步摇,静致的妆容让她更是艳丽。但是那通身的高傲与不屑,锦云若却是感受明显,这应该便是那位皇后—沈青萝了吧。 两人好似没有看到锦云若进殿一般,自顾自地谈笑。 锦云若何曾受过这种待遇,娇嫩的膝盖生疼,汗水都滴落了下来,她却是硬生生忍住一声不吭。 这只是下马威而已,锦云若自不能有半点露怯,不然这无穷无尽的麻烦都会来临。 过了好半响,沈青萝仿佛才看到她一般,突然开口,“呀,母后,好像是锦贵妃来了呢!” “哦?”太后懒懒抬了抬眼,又扫了沈青萝一眼,暗自叹息。 这个侄女啊,聪明是有些小聪明,就是这性子总是沉不住气,还需要多加历练啊。 太后这才慢悠悠地开口,“这人年纪大了,就是容易忘事,锦贵妃平身吧。” 锦云若刚想起身,身子一软,差点倒在地上,锦绣赶紧上前扶了她一把,锦云若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锦贵妃这身子果真是娇弱,也难怪陛下这般怜惜,甚至为你破了规矩,连你每日的请安都免了。”沈青萝幽幽开口,这才看清楚这女子的容貌,竟是让她妒忌的发狂。 “请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赎罪,臣妾初进宫闱,诸事不懂,也只是听从陛下的旨意行事。若有做的不当之处,以后还请皇后娘娘多多教导。”锦云若淡淡地回道,不卑不亢。 太后一时眼眸微缩,她在这女子身上,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女人的影子,同样的绝色,同样的淡然,让她心里横亘多年的那根刺,隐隐生疼。 “既是身娇体弱,那就好生休养,你是陛下新纳的贵妃,位居皇后之下,之后要好好协助皇后,做六宫表率,切忌恃宠而骄。哀家这个琉璃玉镯,就赏给你了。” 锦云若躬身行礼,正待接过赏赐,却只听到清脆一声,那玉镯就这般摔碎在地。 “锦贵妃,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太后娘娘的赏赐,你竟然这般对待……”沈青萝声音尖锐,抓住机会就对锦云若发难。 锦云若立时跪倒在地,心思暗转,这是有多不待见她,连伎俩都不想用,这般简单的手段就想要折辱她。 太后眯起了眼睛,冷眼旁观,她倒想看看这个女子会作何反应? “臣妾知罪,请太后责罚。”锦云若没有多余的话,也不想辩解什么,因为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是诡辩之言,还不如直接认了,反而让她不好责罚了。 沈青萝着急地看着太后,姑母一定要好好责罚她才是,挫一挫这女人的锐气。 太后一言不发,静静坐着,气氛甚是凝重。 正在这时,只听到太监尖利的声音高唱道,“皇上驾到。” 沈青萝一下慌了神,怎么皇上突然来了呢。 锦云若就这般跪在地上,低着头不语。 姜羽寒一踏进殿,便看到那纤弱的女子,那般安静地低着头,却是倔强地挺直了腰,他的心似被狠狠撞了一下。 姜羽寒先向太后行了礼,随即淡笑着道,“母后,这是怎么了,可是贵妃做错了什么事,惹了您生气?” “陛下,母后好心赏赐贵妃的琉璃玉镯,贵妃想必是看不上,竟将其打碎,这实在是不将母后放在眼里……”沈青萝急忙开口,她的内心在疯狂叫嚣。 自从姜羽寒进来后,连眼神都未曾施舍一个,一直盯着那个女人,她实在是不甘。 “哦,原来如此小事。”姜羽寒不甚在意地道,随即扶起了锦云若。 锦云若跪得久了,膝盖一软,就这样跌倒在姜羽寒的怀里,姜羽寒只觉得一缕淡淡的幽兰香侵袭入鼻。 姜羽寒看着女子娇柔无力的模样,眼眸里掠过一丝愧疚之意。 但迎上太后和皇后的目光时,就将那一缕愧疚硬生生压了下去,只是揽着锦云若,满眼怜惜。 “母后向来宅心仁厚,怎会为这般小事降罪贵妃,皇后莫要多生是非。”姜羽寒的语气冷冷的,让沈青萝一下如浸寒潭。 “臣妾……”沈青萝正要说什么,太后看了看儿将锦云若小心护在怀里的儿子,立时打断了她,“本就是一件小事,锦贵妃也不要太过自责。” “是,谢太后不责之恩。”锦云若轻轻挣开姜羽寒的手,得体地行礼。 “母后,云若身体孱弱,是朕下了旨意,免了她的请安,还望母后恕罪。” 沈青萝的眼睛几乎喷火,皇上他竟会为了这女人做到如此地步,她的指甲已经掐进肉里都不自知。 “既是如此,锦贵妃就好好养身体,这每日的请安就免了吧。”太后如是说,沈青萝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那母后,儿子便先行告退了。”姜羽寒就这般揽着锦云若,走出了万寿宫。 沈青萝看着两人亲密的模样,忍不住急声道,“母后,你怎么……” 太后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青萝,你的心思还是多放在后嗣上吧,只要先诞下皇子,你还怕什么?” “我……”沈青萝一时无言,她也想要早日诞下龙子,可是姜羽寒除了成亲当晚,之后每逢初一十五,虽说依着惯例,来了中宫,却再未碰过她。 沈南卿看着远去的姜羽寒,不再理会面色难看的沈青萝,只是盯着已生出皱纹的手,暗自沉思。 帝王的宠爱,若是太过张扬,并不是什么好事,他的儿子是个聪明人,这么多年对于后宫,一直都懂得制衡的道理。 若说姜羽寒如今对那个女人有多少爱意,她看未必。他扶持那个女人上位,想要打压皇后和沈氏一族倒是真。 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是了解,他终究是不满她和沈家对诸多政事的插手。 哎,沈南卿轻叹了一声,这天下终究是皇上的天下,她须得劝诫兄长和沈家族人,低调行事才是。 甫一出了万寿宫,等在门口的锦瑟和锦绣就忙迎了上去,从姜羽寒手中搀过锦云若。 锦云若的膝盖生疼,两人搀着也只是勉强前行。 姜羽寒不禁皱眉,他忽然弯下身子,一把将锦云若抱在怀中。 锦云若不由得一声娇呼,“陛下……” 姜羽寒置若罔闻,稳步抱着她前行,锦云若愣愣地抬头望着他。 姜羽寒没有想到她会这般轻,似是没有一点重量,轻盈的让他心疼。 一时宫里传遍了此事,都知道了皇上对锦贵妃的宠爱,因为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让天子这般纡尊降贵。 沈青萝更是崩碎了一口银牙,暗暗记恨。 姜羽寒抱着锦云若回到倾兰宫,林奕已候在宫外,他的眼眸掠过一丝惊讶,随即低眉顺眼,恭顺谨礼。 “陛下.....”锦云若脸色微赫,玉手轻轻揪着姜羽寒胸前的衣襟,“已经到了,陛下放下臣妾吧。” 姜羽寒置若罔闻,大踏步抱着她进了宫殿,将她轻轻放在了软榻上。 那如盈盈秋水般的眸子看着他,让姜羽寒心下越发愧疚,张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轻摸了摸锦云若的头,“若是皇后和太后以后再刁难你,只管告诉朕。” 锦云若摇了摇头,“为了臣妾,陛下已是破了规矩,臣妾怎敢再不知分寸,让陛下为难。” “你好好养伤,朕先走了。”姜羽寒又细心叮嘱林奕,好生照顾,才堪堪离去。 锦云若半依在软塌上,盯着不远处的云母青山屏发呆,他的怜惜是真,他的温柔亦是真,可是一颗心,又是否是真? 姜羽寒如此盛宠,让她亦是欣喜,亦是惶恐。 世人常道,以真心换真心,她想要以真心待姜羽寒,却始终觉得两人之间隔着点什么。 那人离她这样近,却又这样远,她一点都看不透他。 他明知对她的诸多维护,会惹来皇后和太后不满,但却一直这样做,他似乎一心扶持她,隐隐要和皇后抗衡。 或许他召他进宫,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两心相知,而是一把刺向太后和沈氏一族最锋利的剑吧。 黎疆,姜羽澜看着京城来信,手中暗自用力,纸笺就这般皱成一团。 “皇兄,你当真是喜欢她吗?还是将她当做了你玩弄帝王权术的筹码?”姜羽澜大掌轻拂兰花簪,低声自语。 “看来本王要尽快回到黎都才是,若能帮助皇兄痛击沈氏一族,臣弟可是乐意至极呢。”随着京城密信一起送来的,还有一份让姜羽澜回京的调令。 ”若儿,本王也想你了啊。”想到她娇嗔的可爱模样,姜羽澜的心一片柔软,嘴角轻轻扬起。 当林奕将信笺交给锦云若时,她不由得惊讶,多日不见,他可安好?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子回时,月满西楼。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锦云若心头轻颤,随即将信笺焚烧殆尽,她注定是皇帝的女人,又怎能回应他的心意,还是早些断了他的念想,莫要痴缠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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