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丞相一双女儿要及笄之事,立时传遍了整个黎都。在这黎都谁人不知,锦丞相有一双女儿,是为双生,且容色世间少有,不知牵绊了多少少年郎的心。待及笄之后,便可婚配,许多王侯贵胄的贵公子,等得便是这一日。 锦相此人,一介布衣,少年进仕,青年封相,历经两朝,仍是屹立不倒,这其中有多少本事,外人无从知晓。单单锦氏这个姓氏,如今代表的尊贵,便不言而喻。若能娶到锦相的女儿,自然是水涨船高。 况且,抛开这身份不言,锦相这一双女儿,也是出了名的美丽。 曾有人无意间一睹芳容,为此写下了一首诗,“春风十里桃李发,绝色容姿吐芳华。并蒂双生姐妹花,此花开后百花杀。” 经此一事,这对姐妹花更是盛名远播,许多人也只能从只言片语中,窥得两女的盛世美颜。 因为是姐妹二人的及笄之礼,所以更是隆重,相爷请了镇远侯的夫人,也就是长公主,当今圣上的姑母做正宾,这份殊荣,可是常人难以企及的。 锦相携夫人连槿早早等在府门处,长公主的马车先到来,锦相客气的行礼,请长公主入内。 观礼的宾客陆陆续续到来,一辆湖蓝色的马车踏着低沉的铃铛声,缓缓而来。 马车的线条很是精致,湖蓝色丝绸遮住了镶玉的窗牗,它的门被修长的帘子遮住,帘子上绣着一朵朵盛开的墨莲。那车子由两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拉着,马被套上了朱红色的马鞍,很是威严。 许多宾客不禁愣住了,虽说这辆马车在黎都甚少出现,可是,黎都之人没有不认识它的,因为它的主人身份实在尊贵。 他是扶黎国的传奇,也是扶黎国的战神,他就是扶黎国的逍遥王爷——姜羽澜。 这位可是出了名的不喜热闹,连天子的龙诞都敢缺席之人,怎会今日出现在这里,难道也是为了锦相这一双女儿而来,许多人暗怀心思,默默揣测。 一双修长的手轻轻掀起车帘,就这样走了出来,那样的男子,只他一人站在那里,便自成一道风景,让人无不留恋驻足。 男子一身墨衣,通身都是冷冽的气息,让人不敢靠近,只能观望。 锦相只是愣了片刻,就迎了上去,“小女及笄,竟让王爷屈尊,实在是小女之幸。” 姜羽澜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一句话,就这样进了府去。 锦相让儿子与夫人在门口迎接宾客,他则随着姜羽澜进府,一路上暗自思揣。 本是想着这位王爷刚好在黎都,出于礼数递了帖子,没想到这位王爷竟然应下了。虽说今日两个女儿及笄,请人来观礼,他也有为两个女儿择婿的意思在里头。而这位王爷今日肯来,相必也有这层意思,若是与这位王爷结为秦晋之好,倒也不失为一件佳事。可是,这位王爷的心思向来难猜,他一时也拿捏不准。 东房之内,姐妹二人焚香沐浴,早已换上采衣采履。 锦云诺坐在桌子旁,嘴巴一直不停,还招呼一旁的锦云若,“姐姐,等下的及笄之礼繁多,你还是吃点东西,垫一下肚子吧。” 锦云若摇头,她可不像锦云诺那般心思简单,她知道今日及笄之礼过后,父亲定会让她二人在观礼宾客中,择一夫婿。 可是她……那日回来后,脑海里总是忘不掉那个人的身影,今日他会来吗? 忽有婆子前来敲门,“二位小姐,相爷请二位小姐过去了,笄礼开始了。” 锦云若理了理头发,敛了敛裙裾,与锦云诺相识一笑,二人款款而出。 厅中,众人无不屏息以待,都想要见一见那让百花杀的姐妹花,到底是何种美丽。 两个女子就这样翩翩而来,蓝衣的女子宁静而悠远,红衣的女子热烈而娇艳,虽是相同的容颜,却是不一样的风姿。这样的女子,果然不负盛名,让许多人不禁自惭形愧。 两人仪态万方地向众人作揖行礼,锦云若目光所及,就看到了那坐在首位的高贵男子。 虽说之前有过猜测,可是今日一见,恰恰证实了她的猜测。那个男子果然就是逍遥王。 若是今日父亲让二人择婿,他的话似是不错的选择,只是他会将自己看在眼里吗?锦云若忽然有些不确定,甚至说一时有些惶恐。因为关于这个王爷,她实在听到了太多的传言。 锦云若心里就这样乱七八糟地想着,浑然不觉不远处淡淡落在她身上的那道目光,包含了太多的情绪。 两人跪坐在笄者席上,由镇远侯的千金为两人梳头。长公主缓缓起身,用金盆舆洗手后,拿上好的罗帕拭干。 长公主走到二人面前,高声吟颂祝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待到吟颂完毕,长公主二人梳头加笄之后,宾客们纷纷上前作揖祝贺,这第一礼才算完成。 这个过程中,姜羽澜都默默坐在那里,不发一言,也不曾上前,只有眸光流转,让人猜不透在想些什么。 两人又换了素衣襦裙,锦云若是红底白衬,而锦云诺是青底白衬,又是另一番风情。 两人跪在锦相夫妇面前,有司官高唱,“第一拜,拜父母养育之恩,恩深似海。” 两人深深地拜了一礼,锦相夫妇二人,一脸欣慰,这么多年,这一双女儿终是成年了。 待婆子奉上发钗,长公主接过,走到二人面前,高声吟颂祝辞:“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镇远侯千金为二人除去发笄,长公主为两人带上发钗,宾客再次向两人作揖祝贺。 两人回到东房,更换了一套与头上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锦云若着红色,锦云诺着紫色,两人身量修长,体态丰盈,更是清丽妩媚。 司官高唱,“第二拜,拜师长教责之恩,恩重如山。”两人向着师长前辈,盈盈施了一礼。 婆子捧上了钗冠,长公主接过,走到两人面前,高声吟颂祝辞:“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镇远侯千金为两人除去发钗,长公主加钗冠,宾客再次上前作揖祝贺。 两人又回到房里,更换上与头上钗冠相配套的大袖长裙。 两人面对天地,司官高唱,“第三拜,拜天地润泽之恩,恩情悠长。”两人又深深拜了一礼。 长公主起身下来面向东,锦相夫妇起身下来面向西。 长公主念祝辞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云若爱字敏静,髦士攸宜。云诺爱字谨言,君子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 二人落落大方地回道,“云若(云诺)虽不敏,敢不夙夜祗奉。” 而后两人又跪在锦相夫妇面前,聆听父母教诲,锦相道,“汝为锦氏女,当善修德行,勿辱门楣。” 连槿道,“吾之爱女,宜贤良淑德,孝必躬亲。” 两人又深深拜了一礼,“儿虽不敏,自当谨记。” 两人又向众宾客行礼致谢,锦相很是满意,笑眯眯地道,“老夫感谢诸位今日前来,参加小女及笄之礼,略备薄酒,不成敬意,还望诸位海涵。” 这繁琐的礼节总算是结束了,众人知道接下来的这才是重头戏,因为锦相今日可是有意要为两女择婿,就冲着今日所见两女,在座的世家公子,无不蠢蠢欲动。 但自始至终,唯有逍遥王爷一人,一直不动声色,让人猜不透在想些什么。 “既是饮酒,岂能无雅乐,云诺近日新学了一首曲子,给各位助兴,还望诸位勿要见笑。”锦云诺换了便服,抱着一把素琴,坐在屏风后,脆声道。 说着,素手轻拨琴弦,一曲流出,听者无不沉醉其中,一时不能自拔。 而墨衣的男子,轻轻转动手中的酒杯,神色一片清明。 一曲罢了,听者纷纷赞叹不已,锦相这一双女儿,不仅容色绝丽,更是身怀绝技啊! 这时,门外忽传来内侍官高唱,“圣旨到!” 众人立时面面相觑,立时起身准备接旨。 锦云若刚刚换上常服,就看到小丫头锦瑟匆匆忙忙跑来,“小姐,小姐……” “怎么了,锦瑟?”锦云若擦去锦瑟脸上的汗水,示意她慢慢说。 “小姐,宫里来了圣旨,相爷让你去前厅接旨。” 锦云若不禁皱了皱眉头,这会儿怎么突然来了圣旨呢? 前厅,以姜羽澜为首等人跪伏在地,太监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丞相锦晔之女云若,贤良聪慧,才德兼备,朕甚喜之。今日及笄之礼已成,朕特诏进宫,赐封锦贵妃,居倾若宫,钦此。” 锦云若小脸一白,怎会如此,她一时浑浑噩噩,犹在梦中。今日本想及笄之礼过后,寻得良人,可一切却被这一道圣旨尽数打破。 她不禁抬起头,望着前方那个墨色的身影,看来都是奢望了,或许她只能远远的望着他的背影吧! 而她不知的是,前方那个墨衣的男子,紧紧握在袖中的手,被他捏的生疼,才强自按压下波动的情绪。 直到手被锦云落紧紧握住,锦云若才回过神来,低头谢恩。 锦云落担忧的望着锦云若,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锦丞相,两位小姐今日及笄,咱家未能祝贺,现在这里道声贺。云若小姐是有福之人,得到陛下如此隆恩,实在是恭喜恭喜!”李公公作为太监总管,这见风使舵的本领,自是不凡。 这不经过宫妃选拔,直接就被赐封为一品贵妃,这是新帝登基以来,从未有过的。爬因为新帝并非贪色之人,后宫中妃子并不算多。由此可见这锦氏小姐地位之高,仅在中宫那位之下。而且,假以时日,入主中宫,也不是不可能,这位可是万万不能开罪的。 “多谢李公公,还望李公公万莫推辞,留下饮两杯薄酒再走也不迟……”锦晔心里也是波涛汹涌,但面上还是平静如水。 “多谢相爷的好意,但这圣上还等着咱家回去复命呢,这酒啊,暂且先留着,咱家改日再来叨扰相爷。” 待宫人走后,宾客纷纷上前道贺,锦相含笑应下。众人心思各异,这突来的圣意,是何等荣宠。有了一个在宫里做贵妃的女儿,这锦相在朝堂的地位,恐是更难有比肩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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