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了。” “司命他习惯了,哪个上仙历劫回来没少揍他的。” “她终会消亡,我们只要保证他能回来就好。” 两个老头互相对视了一下,各自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大笑起来。他们已经习惯把人物的命运推给司命,也习惯了他人的生老病死,从没想过自己以看客的身份去记录这些是有多么的一丝凉薄。 “在我们天山上莫白就是一个传说,有人说他27岁成仙,万年后因守护天山而灰飞烟灭;第二种说法是他一直在求道修仙,在自己即将大成时没有挺过天雷的洗礼而离去。这两种传说都不太现实,27岁太年轻了,万年又太久了,修道之人如若没有修成大道,寿命也不过短短几百年。所以没有人知道莫白是否成仙,也不知道他为何而死。” “你有这么多疑惑为什么不去问合欢,合欢是他的徒弟一定是知道的。” “她必然不会和我说的,我现在只不过是她的玄默师侄。”玄默有些委屈的瞥了下嘴角后就有些泄气的坐在一边椅子上。 “你在吃醋吗?玄默你肯定在吃醋,可是你有什么资格吃醋呢?你和她也不过才认识十几年,但是莫白和她认识应该有百年了吧。最重要你认识的她还非她,她当然跟你不熟了。”阿蛮有些好笑的看着无精打采的玄默。玄默是爱阿离的,那对于阿离成为合欢,他真的能释然吗?坦然的去接受她吗?喜欢她吗? “阿蛮,你的话太多了。” 阿蛮自从颜宸离开后,把自己关在屋内三天不见来客。那三天玄默不知道她在屋内是在独自悼念颜宸不愿出门,还是只因自己身体抱恙不能出门。但自那三天后再见到阿蛮的时候她的笑容仍然灿烂,只是那样的笑容少了一份真诚,多了一层虚假的影像。 “虽然我活着的时候真的甚少听过他的名号,不过我记得芽儿说过他本就是神,早已位列仙班。” 阿蛮和芽儿是交好的,她常常会听到芽儿提到合欢的名字,所以她对于合欢是不陌生的。 那一天,芽儿告诉自己她的好友将要拜访,她的朋友是一个师控,她甚是喜欢自己的师傅。阿蛮那时想这个世界竟然有人会喜欢打人手心板,罚人抄写书文的人,这个叫合欢的女孩真的好奇怪。 可是她们等了一天又一天,少说也有半个月有余,也没等来那个叫合欢的人,只是收到她一份来信。她说十年一度的谢师会提前举行了,她身为掌门唯一的徒弟必须拿到头彩,所以要芽儿等她一段时间。 那时,她是怎么问的芽儿又是怎么答的。真的是太久远了…… “谢师会?你的朋友很爱学习?真的是敬爱师长啊。” “谢师会是我朋友那很重要的一种典礼,他们会把这十年学到的本领互相切磋,每一个大殿都可有三名人员参加。而合欢只有一人,因为她的师傅只有她一个徒弟,所以合欢如果想要胜出就要比别人多加努力三倍。不过合欢很聪明,自从她入了天清殿,谢师会基本每一次举行头三名都会有她。” “十年才举行一次,每次举行必是前三甲?芽儿你的朋友的年龄究竟有多大?” 阿蛮问完这句话,芽儿面露尴尬,同时她也能感到她有一丝急促和慌张。芽儿的朋友不简单,最重要芽儿想要隐瞒,她不愿要自己过多知道她朋友的来历。 过了很久,阿蛮看出芽儿不愿解释后,打破尴尬,“你不愿说,那我就不问。” “不是我不愿意说,而是我说了你信吗?阿蛮你真的相信颜宸能通神役鬼吗?” “阿蛮你知道的,皇帝是信的。那么我们就得信。” “颜宸祭司我不知道他能不能通神役鬼,但是合欢她是很擅长此术的。” 阿蛮当时是有点懵的,颜宸必然是不会的,他那些话术都是哄骗帝王的。而现在有人告诉她这个世界是有鬼神的存在,而会这些的人还离自己是如此近的。 “那你朋友的师傅是神仙吗?” 她们当时的对话她已经记不清了,很多事情都很模糊,但是阿蛮永远记得芽儿那时骄傲的表情,她是以身为合欢的朋友而自豪的。 “莫白是天山的掌门,他是上天派他下来守护人间的神,而他这辈子只会有合欢一个徒弟。莫白是仙,那合欢必然是要完成大修历劫成仙的,这样才能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合欢很喜欢她师傅的,就像你喜欢颜宸,我甚是喜欢楚辞一样。” 那时候,她们都有自己喜欢的人,都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她离开疼爱自己的阿爹,离开故土来到全然陌生的京城,她害怕迷茫,但是当她抬头看到颜宸站在观星楼的那眼,她笑了,所有的恐惧都不及那人的眉眼。 而芽儿即使背负万灵的惩罚也不远万里来到楚辞的身边,直到死都不愿要楚辞知道自己这些年的陪伴,她怕他愧疚。 她们都是因为甚是喜欢那个人的,真的好喜欢的。在世人眼里她的颜宸曾君临天下,血染京城;而芽儿的楚辞是誓死保卫国家的忠心臣子,他们都给世人留下了一抹浓郁的色彩。但是在她们的眼里那人只是她们的心上人,她们有太多的舍不得,年少时的翩翩少年郎,已成为一捧黄土。 玄默悄然退出屋内,他知道阿蛮已经陷入了回忆,思之甚,他能留给她的只有一处只属于她的空间。 玄默想过很多关于莫白的事,却从未猜想过他本身就是神,那么那些关于他的传说真的只是传说了,没有一个能当真的。他想知道更多关于那个人的事情,也许除了合欢,就只有他了。 螭风知道这一天一定会来,只是比他预期的要早。看来这个小道士在很早之前就开始接受合欢的存在,所以才会在阿离离开没多久就找上自己。螭风是欢喜合欢的归来,但此刻又有些一丝感伤。 阿离,真的就这样离开了吗?中元节在冥火中回头对他说“螭风,它很美,谢谢你。”的小女孩就这样消失了吗? “我是不喜莫白的。”螭风道。 “很好,我也是不喜欢的。”玄默道。 他们从没有在此刻能这么彼此欣赏,也如此的有默契。 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的偶然。布清、阿蛮、宋挽哪一个不是螭风这么多年想尽一切办法也要留在自己身边的人,他们的前世今生没有人比他还要清楚了。 螭风可以为莫千千解南柯一梦,可以留着阿蛮在冥界百年,可以谋划宋挽他们的多次轮回。这么多年,他感觉自己为了合欢操劳的太多太多,不知道她见到自己会不会有一丝心疼。 螭风是羡慕玄默的,毕竟她曾怜他,真心欢喜过他的。她会为莫白舍弃自己的所有,她也曾许诺过炎炼护他一生。那年,她为所有人都许了来生,为她爱的人留有一丝希望,而只给他留给了一句抱歉和一个背影。 “以我之身换天山掌门墨白一缕精魂;以我七情换有情人一个转世续缘;以我六欲换炎炼的一丝情爱。” 这是她认为的最好的结局,可是她又改变了什么?她一人又能改变什么呢? 这一世,大家都回来了,他们都有了结局,都能有一个还算完美的告别仪式,但大家也再也没有来世了。 “莫白本就具有一身仙骨,位列仙班对于他来说只有想与不想。可是他有太多的放不下,他放不下众生,更放不下那个在谛听怀里哭泣的女孩。 合欢是月妖族后裔,她们是魔族实力最弱小的种族,但是他们全身上下都是宝。他们世代都是忠诚于魔族,他们如魔族的补血库,是魔族能量的后盾,所以想要灭掉魔族就要先灭月妖族。 那年她因魔族身份被驱逐天山,我寻她未果独自买醉时,谛听跟我说起第一次见到合欢时,她的翅膀全部折断,喉咙也因为长久的嘶吼后哑了,那个女孩一直哭,谛听没有去过那个战场,也能在此刻从这个女孩身上感受到那些族人的绝望。谛听找到了她,而莫白把她带走了,他护着那个孩子。” 月妖族又名“骨蝶族”,他们虽然是人形,但是他们的后背却有一对蝶形骨架的翅膀。她们的血液就是能量,他们以血为供给去壮大魔族的力量。 “天山史书上记载仙魔大战,魔族败北,签下降书,并把魔帝之子流放炼狱,直到成年方能归回魔界。”玄默记得幼年时自己经常罚抄经书,曾无意中看过这段记载。但是后续的记录却是空白,无人能够告知。 这个世界对于魔有太多的偏见,他们只是生活在黑暗之中就认为他们可怕。就比如地狱,没来过冥界你又怎会知道它其实也如人间,是有烟火气息的。 魔数十年才长一岁,螭风记得那时候他见到炎炼时,他还是会躲在合欢后面有些怯弱的男孩。是什么时候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那个男孩长成了冷漠偏执的少年,他的眼里有对合欢的偏执,有对世间的恨。 “莫白因愧疚留下合欢,因承诺送炎炼回魔界,因苍生而死,或许说他也因苍生而生。他这个人心中只有大义,我难以想象出来他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他不爱合欢,却因合欢而死。他会永远留在合欢的心里,她要莫白回来是愧疚、是爱、也是一种执念。”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说到底你也不了解莫白。我认为他必然是爱合欢的,也许不是男女情爱,但绝对是有师徒之情的。他明知合欢为魔,却从小护着她长大,这种感情固然也是有着很深的羁绊。在天山与合欢之间,他选了合欢。那螭风你会在冥界和合欢之间,选择哪一者呢?” 这些年,螭风是委屈的,他觉得她是被合欢背弃的,大家都走了,只剩下他。可是现在玄默问他的选择,他回答不出来,他犹豫了。 “螭风,你还在真好。” “螭风,不值得。你留下,也许我还有念头回来。” “螭风,对不起。我爱我的师傅,他叫莫白。” 玄默唤他,螭风从回忆中愣神回来,“我舍不得合欢,也舍不了冥界。我骗了自己这么多年,我只不过是掩盖自己是嫉妒莫白的。我假装怨着合欢,自认为的委屈也不过是等着合欢有一丝回来的希望。我生而为王,即使舍弃自己,我也不能舍了冥界。” 一室的沉默,玄默想螭风这些年是该有多么的孤单,无人伴你欢笑,无人担你悲苦。他玩世不恭的表面下只不过在掩饰被多年等待后慢慢消磨的爱意。 “冥王之主,他是冥界的神明,阿蛮曾说他们的冥王是最好的主,成为他的子民是一种幸福。螭风你只是喜欢了一个人,你害怕失去,患得患失,这本就是在正常不过的事。” 螭风从悲伤的情绪调整过来,这一刻玄默是如此的温柔,独属于玄默的温柔,他没有莫白的清冷,更没有炎炼的阴郁。 “玄默你会为合欢舍弃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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