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秦玉柔还是有些忐忑的,不过想起前两天自己吻了李珩一下都被斥责,想来他们两人在床上也会相安无事。 她习惯性的向右侧躺,看见李珩睁着眼躺在那里,忙不迭闭上了眼睛。 李珩没有他面上那般淡定,虽然他这两年充盈了后宫,但是却也是床上躺躺。德妃有那般的缘由在,贤妃虽然关心多一些,但也不会有所逾矩,庄妃倒是有时候大胆些,但是他会摆出疲累的姿态来让她消停,丽嫔知书达理……不过就今日的事看来也不一定。 他还是没有习惯与陌生女子躺在床上,尽管这女子在名义上已经嫁予他。不过在他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一旁秦玉柔的呼吸浅浅,瞧着已经睡着了。 果然没心没肺的人连睡觉都睡得这么香。 秦玉柔半夜醒来,恍恍惚惚地想起来自己身边睡着个皇帝,动了动手脚,发现自己睡姿还算规矩。 许是要接近天明了,房里并不算太暗,她看见李珩散着头发,没有清冷的双目,没有讥诮的口气,那副英朗的轮廓任凭她看。 秦玉柔后知后觉地激动起来,这可是她第一次和异性躺在一张床上!而且这异性说实话真得长在她的审美上,放在现在便是长得帅还拥有一份公职工作,对待工作还认真,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夫婿人选! 但是一想到历史,那句“帝恶之”,秦玉柔跳得有些快的心脏逐渐慢下来,还是别想有的没的了,命要紧。 她拢了拢被子,朝后方又撤了撤,呼吸重新回归绵长。 一切重归寂静后,李珩睁开眼睛,其实是他先醒来了。 明明没有到时辰,但是他就是醒来了,醒来后还发现两人的距离太近,动了下身子,这才将秦玉柔吵醒。 不过这女人是又往后退了吧,把他当洪水猛兽不成? 第二天秦玉柔还在苦恼要换什么礼物送给林太后的时候,织绣坊的主管亲自上了门。 “奴婢奉长公主之命前来,娘娘,那绣品在何处?” 秦玉柔一笑,明白李蕙月当然想不到这份上,大约是皇帝吩咐的。 承世帝也是真的宠妹妹,上次她烤鸭被抢,李珩来安抚,这次屏风被毁,李珩来善后,生怕自己对李蕙月有怨言。 织绣坊主管姓曹,大家都唤她曹姑姑,听说一贯以严厉为人所道。当她见到秦玉柔房中的屏风时候,连叹三声:“好好的绣品,如此活灵活现的鸟,可惜了。” 不过诚如李珩所说,主管就是主管,不一会就想出了解决的办法,让秦玉柔再作三只鸟的画子来,她可以尽力修复。 曹姑姑连续两日来,终于赶在圣寿节之前修复完成。秦玉柔看着天衣无缝的绣活,一边佩服得五体投地,一边十分感谢,忙让严萍赏了她,她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也终于落了下来。 圣寿节的一早,秦玉柔被早了一刻喊起来,严萍和真儿忙上忙下帮她化妆,挑了件新的衣服穿上,秦玉柔昏昏沉沉带着百鸟朝凤屏风去了明德殿。 果然,太后喜玉,于是七个人中有四个人送了玉雕、玉如意、玉扇和玉壶,家世一般的丽嫔送了玛瑙念珠,成色也是上佳,吉贵人送了人参,到了秦玉柔的时候,因着寿礼太大了,需要两个太监抬进来。 不少人打听到了秦玉柔要送的礼物,更不用说前几天蕙月长公主差点毁了屏风的事。 秦玉柔出列祝词,屏风也呈现在众人面前,饶是见过不少好东西的林太后都有些震撼,她没想到秦玉柔居然能做到这个份上。 “这百鸟朝凤的底画是臣妾所做,绣品由织绣坊的曹姑姑、邓娘子以及两位方娘子一起完成,虽不是名家所作,但代表了臣妾的真心实意,祝母后福如东海,诸事顺遂。” 林太后维持着淡淡的笑:“安嫔有心了,哀家很喜欢。” 秦玉柔也没想讨多少好处,将这后宫老板侍奉好,给足老板面子,往后少些为难她就好。 圣寿宴十分复杂,但是在秦玉柔看来就是等待,等待着太监唱完所有的礼品,等太后将食物赐给有功之人,然后就是看节目,这个歌舞那个杂技,还要听群臣写的祝诗。 有臣子问起太后有何愿望时,林太后举着酒杯说道:“一愿我大昭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二愿河清海晏,四海升平,三愿来年含饴弄孙,颐养天年。” 说到最后的时候,林太后朝着李珩举杯,群臣都精明着,高呼:“尽如太后所愿。” 秦玉柔一听,这就是古代版的催生吧,声势可真不是一般的浩大,求李珩现在的压力面积。 可李珩为什么没有子嗣啊,进宫前旁人说李珩不行她将信将疑,但如今看来李珩也算得上身强体壮,精神倍棒,后宫里妃嫔不算少,宠幸虽少但也有。 秦玉柔又回想起学过的历史,大昭承世帝是有儿子的,而且还不止一个,没有过继的说法。 她一耸肩,与她无瓜,反正大家都没生,就不会显得现在的她特殊,她该偷着乐才是。 后面太后和皇帝开始轮番点戏来听,秦玉柔听不懂,于是越听越困。就在她昏昏欲睡之时,远远感受到了一道目光,来自于她善良和蔼的母亲,她立马直起背来。 她差点忘了,今日不少外命妇入宫了,里面当然少不了丞相夫人。一转头她又看见了自己的老父亲,此刻用如坐针毡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人闲着无聊,嘴巴就不能闲着,她便过一会儿吃一口这个,过一会儿再吃一口那个,于是除了她爹娘的目光,她又喜提李珩的目光。 秦玉柔虽然不知道这几人看自己做什么,大约是觉得她实在贪吃,于是她被盯得连筷子都不敢举起来。 整整坐了两个时辰后,酒也过了三巡,林太后已经去换衣服,皇帝也走了,气氛逐渐变得轻松起来,秦玉柔察觉到可以离席了。 刚走到御花园,高鸿就追了上来:“娘娘,丞相夫人在昌顺门等您。” 秦玉柔一愣:“陛下允许本宫会亲?” 据她所知,妃嫔一年可以会亲两次,还得向统管六宫的人递折子,她这突然就被允许会亲了,不会是老秦的手笔吧。 高鸿边点头边在前面引路。 “高公公,剩下的路本宫自己过去就行。”她怎么敢劳烦这位首领太监一路带领。 但高鸿只是笑笑:“无妨的娘娘,奴才也正要往那边走。” 到了昌顺门后高鸿仍然没有离去,秦玉柔就知道了李珩的心思,这是怕她说什么不该说的话,让高鸿在屏风后听着呢。 她穿过屏风,给了高鸿一个眼神,名叫放心。 秦夫人见到秦玉柔来,赶紧曲膝行礼:“臣妇拜见安嫔娘娘。” 她赶紧过去扶起母亲,这宫墙一隔,他们之间的身份也就变了。 严萍上了茶,候在一旁,眼神瞥了下那屏风。秦夫人也知道即便是与女儿会面,宫里肯定有旁的人盯着,故而说话的声音也不大。 她问秦玉柔是不是在宫里吃得住的不习惯,怎么进宫便闹了腹泻还得了风寒。 “哪有哪有,宫里好吃的太多了,是女儿自己贪嘴吃得太杂。” 她问秦玉柔是不是在宫里过得不顺心,意思大概是问有没有人刁难她。 “哪有哪有,宫里的姐妹人都很好,倒是我总是疏于探望。” 秦夫人叹了一声:“娘娘你需得认真请安啊。” 秦玉柔前几天大体算了一下,她请安的日子似乎确实不算多。 秦夫人轻咳一声,更小声地问道:“陛下,对你如何?” 秦玉柔压低声音:“荣宠最多,旁的姐妹都比不上。” 虽然只留宿了四回,还回回都被皇帝逮住点什么。 秦夫人立马坐正身子,轻晃茶杯抖出了些茶水,在桌上写了个几个字。 “圆房否。” 秦玉柔看完后撞上秦夫人的眼,挠了挠鼻子。 这事情她扯谎也没用,严萍在她身边朝着她娘挤眉弄眼的,她娘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柔儿啊,进了宫就别总把心思放在吃和玩上,你该好好侍奉陛下才行。” 秦玉柔勉强挤出了个笑容:“女儿谨记。” 这秦家什么消息打听不到,喊她过来这一趟也不过是敲打她一下再提醒这一句罢了。 接下来秦玉柔又问了家中的情况,瞧着时间差不多了,秦夫人自觉站起来。 “娘娘在宫中好好侍奉陛下,秦家才能平安。” 秦玉柔点了点头,这话在秦府的时候听,来了宫里还是一样的听,她想用自己的办法守护秦家,但是显然她的爹娘觉得她是毫无作为。 秦玉柔带着严萍和真儿回了玉楼阁,那旁高鸿也告辞离开。 回到庆元殿,他把会面两人说的话一五一十传达给了李珩。 “奴才在那听着,安嫔娘娘没有一丝不满,所有不是都是往自己身上揽。”高鸿说道。 李珩点了头,说他知晓了。 他坐在庆元殿的高座上,思索着高鸿来回描述的秦夫人让秦玉柔好好侍奉他的话,看来进宫这段日子她连丞相夫妇的嘱托都弃之不顾。 他提笔想继续批改奏折,却忽然觉得有些心中郁闷。他自从登上皇位后,一向习惯忖度别人的想法,喜欢看着别人的真面目被他一层一层剥下来。他知道自己身边哪些人是真心,哪些人是假意,慢慢学会了配合和做戏。 如今他把秦玉柔的真面目也剥了下来,发现里面是和自己一样的反骨,那个吻,也不过是为了让做戏更完美而已,那些话,也不过是恭敬而已。 秦玉柔吻完他后那得逞又狡黠的笑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她是真的豁得出去,真觉得无所谓吗?那为什么连同床都不情不愿的。 了解了事实之后,李珩反倒更看不懂秦玉柔这个人了,到底哪样才是真的她。 秦玉柔一回玉楼阁就点了不少菜,被三个人盯着害她肚子里着实空空,必须得大吃一顿。 不过她娘的话也让她多少有些苦恼,圆房这事,她一个人也演不出来啊。 不行,她有时间得找吉美人取取经才行,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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