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泉和他来时一样，重新化为一件普通外套的时候，小蛇也找到了它要找的坐标点。 那颗会“喷”腐蚀性液体的高级人工智能，被小蛇咬碎吞了下去，接收到了“新美味”的小蛇，对此很满意，连甩尾的弧形都多了一道，像是在跳舞。 程澄跟着小蛇离开会议室，转过走廊的拐角，就被它带进了“高维迷宫”。 “跟紧我。”小蛇说，“这里的时空为了防止别人入侵，做了加密化处理，所以我们要从这段迷宫走出去。我现在的能量只够开启一次跨时空入口，如果这次找不到梨茶，我们可能也要迷失在时空乱流，现在的位置距离入口不远，你要是想退出，现在还来得及。” 程澄有些愣怔：“如果接下来没有我，凭你自己的力量，能救出梨茶吗？” 小蛇继续往前游走：“很难，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 “既然这样，那还废什么话？”程澄催促它快走，尽快找到出口。 小蛇“嘶嘶”了两声，继续道：“可是，你加入的话，成功率也只能提到百分之五十，不算很高。” 程澄没有在意小蛇最后的评价，反而对自己的加入能提升这么多成功率感到不可思议：“我在这个世界上，如此重要吗？” “自恋的人类。”小蛇吐槽了一句后，就没有再回应她，因为它要专心计算解“迷宫”了。 在蓝星上时，程澄解过各种二维或三维的迷宫模型，她从不觉得解迷宫是多么复杂的事，不过就是有些时候要多走些冤枉路，可到了小蛇口中的“迷宫”，她方知晓，原来高维空间里的迷宫，没有路的时候，墙上也是可以走的。 只是，这里的墙壁并不都是九十度垂直于地面的，经常有弯曲的斜面，程澄很多时候都需要紧贴着墙壁滑过去，她滑得费力，小蛇倒是走得飞快，需要时不时停下来等她。 终于，在二十分钟后，外面的天空依稀出现晨曦的微光的时候，程澄又一次的追上小蛇的尾巴尖，她看到了一口井。 准确地说，是那口她曾经在千凌冰照片里见过的“井”。 井口处，铁链锁着的干瘪身体已经风干成了一根“腊肠”，在这根“腊肠”的旁边，一缕半透明的身体飘荡着。 仔细看，能够看到她身上的腰带是系在井里的，让她无法离开井口太远。 程澄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半透明的身体是谁，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去，想要伸手拉住她，可一过去，却扑了个空。 “梨茶？”程澄疑惑出声，“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碰不到你？” 灵魂状态的梨茶摇了摇头，不见她开口，声音竟直接从程澄的心底响了起来：“程澄，看到你来，我真是太高兴了，真是没想到你能找到这里——不用惊讶，我在这种状态的时候，是能够直接用你们人类口中的‘读心术’进行交流的。你对我毫不设防，所以我们的沟通很顺畅。” 程澄卡巴了一下眼睛，在心里问她：“你真的是梨茶？” “如假包换。”灵魂体梨茶点头，指着井边的锁链，“捆在这家伙身上的，是祖母锁链，唯一一个能困住并杀死高维生物的武器，在我们女巫之间代际传承。只是这东西虽然好用，经过万年的传承，威力却大不如前，我为了发挥祖母锁链的最大威力，不得不化身灵魂态，看守在此，以防出现什么意外。 “不想意外还是发生了，他差点借助古籍的力量挣脱锁链，幸好你和小蛇及时阻止了，不然灵魂态的我，什么都做不了。” “可是我记得你之前通过小蛇传话给我，说你的投影身体被毕泉给毁了？” “是啊，他确实销毁了梨茶的身体，不过，这段时间，我为了维持祖母锁链的力量，不能重塑投影。现在毕泉死了，我就可以从锁链上脱身，专注重塑身体了，这一次，我决定用刚刚从你脑中读到的哪吒故事，用莲藕重塑……” 程澄惊讶于“读心术”的神奇，她只是闪过一个念头，梨茶竟然就已经“读”到了这么多。 她突然很想问问她，是不是她们六维生物都是用意念交流的。 很快，梨茶也给了她答复：“差不多吧，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建立意识交流，如果你不想让我看到你的内心想法，我是进不去的。” 原来如此！ 程澄试图在心里想，不让梨茶看到她的想法。 结果，很快她就听到了梨茶的笑声：“大橙子，你这样想是没用的。想要掌握这门技能，需要从小训练。” “要从多大开始，我现在还来得及吗？” 灵魂体梨茶在空中转了一圈：“按照人类的年龄计算，恐怕来不及，但按照高维生物的年龄算，我们可以试试。” 程澄很感激梨茶愿意“教”她，接下来，她笑着问她：“我要怎么把你带出这里？把锁链从尸/体上解下来带走吗？” “哈哈，你可带不走祖母锁链，说是祖母锁链，其实这整个空间，包括这口井，都叫做祖母锁链。用你们的语言，通俗点说，就是一个空间陷阱。灵魂体的毕泉已死，祖母锁链会慢慢消化吸收他的，我们不用担心。” “可是，在这期间，你也要被困在这里吗？”程澄并不觉得让毕泉消失、灰飞殆尽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她只是担心梨茶失去了“自由”。 只见，梨茶伸出手掌，召唤小蛇游走到她的身前，抬手用力按了一下它的额头。 “本来是需要的，但你和小蛇一起出现在这里，就不需要了。我在小蛇的体内开辟出一个新的空间来存放祖母锁链，这样，你带着小蛇去哪，我就能跟着去哪了。” 程澄瞧了瞧小蛇，发现它的两眼之间比之前多出了一个光点，飘飘忽忽的，像是被谁画上去的。 “这么神奇的吗？”她想。 梨茶的笑声再次传来：“这不算什么，开辟空间而已。就是有些耗费灵魂力，你若是想学，等你的灵魂力量提升一些，我可以教你。不过现在，我们先出去——” 随着她的笑声，程澄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等她再睁开眼时，已经躺在了她自己房间里的床上。 手腕上，石环样的小蛇还在沉睡，火火没有什么动静，程澄唤醒火火，看了一眼终端上的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如果不是刚刚的一切太过真实，程澄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就是做了个梦。 一夜未睡的她，此刻本应很困，可程澄却毫无困意。 火火打开睡眠监测记录，展现在屏幕上给程澄看：“系统显示，少主昨晚共计睡眠时间五小时，其中深度睡眠时间，一个小时零两分钟。” 程澄眼睛瞪得极圆：“火火，根据你的记录，我是什么时候回到的房间？” “就在会议结束后不久。”火火也表示出了困惑，她的记录像是凭白被删了一段，只留下了无事发生的空白，可她在无事发生的时候，记录也确实会保持“空白”。 与火火沟通无果，程澄又试图唤醒小蛇，可她刚把嘴唇凑到手腕上的石环边，梨茶的声音就再一次从她的心底冒了出来：“不用担心，橙子，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只是我为了帮助你的身体休息，所以让你小小睡了一下。生物都是需要睡觉的，现在，没了毕泉的干扰，我也要去睡一觉了，修补灵魂力量。” “可是梨茶，等一等——”程澄在心底喊住她，“我怎么看不见你？” 她不仅看不见灵魂体的梨茶，她还感到眼前的一切都越发的清晰起来。 “灵魂体在三维空间里是无法被看到的。”梨茶打了个哈欠，“不过我突然发现，你的灵魂力量增长了不少，有许多古老的智慧被你开启了。那些古老的智慧就在你的体内，它们曾经沉睡，曾经被层层锁链包裹，但是如今，枷锁有松动的迹象了。” 程澄又一次被梨茶所说的事情震惊了，但她又总觉得梨茶说的没毛病。 “古老的智慧会丰富你的知识，比如你知道三维空间里，灵魂和身体不能分离，否则生命体就会在三维空间消失，又比如，你能很好的理解我们之间的对话，都是那些古老的智慧带来的。” 梨茶的解释很到位，但程澄依旧感觉很奇特：“究竟什么是古老的智慧？世界运行的法则吗？” “对，差不多可以这样理解。”梨茶的声音充满困意，“你能这样想，也是那些古老的智慧对你的影响。橙子，不是每个人都能开启古老的智慧的，对我们人类来讲，女子，也只有女子可以。” 程澄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她感到一份真切的共鸣，来自于她的体内。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她知道，梨茶说的都是正确的，她对现在这个世界的认知，又进了一步。 “你是为此才选中我做朋友的吗？” “当然不只如此。”梨茶说，“在瑞星上的时候，我观察了不少人的灵魂频率，发现只有你的与我最接近，所以我们应该就是天生的朋友……哈哈，不行，我实在太困了，有关世界的法则，先让你的古老智慧告诉你，等我醒了以后再给你补充，我要关闭心灵沟通渠道了。” 程澄还想再拖着梨茶聊两句，可是接下来，无论她在心底怎么呼唤，梨茶都没再回应她，看来是真的“睡”了。 石头模样的小蛇突然醒了，它看到程澄近在咫尺的下巴，扬起它的小脑袋，贴着蹭了一下。 又滑又凉的感觉传来时，程澄直接打了一个激灵，迅速与它拉开距离：“你做什么？” 小蛇趴回她的手腕上，不高兴道：“我还要问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你呼吸的热气影响我的睡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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