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泉不再有所保留，他抬起手臂，五指成爪，将陈檀和那名满脸疤痕的男子都抓到了他的手里，断续的黑色丝线从他的手掌伸出，流入到他身前的两名男子的身体中。 男孩的身体不再继续长大，他的手跟陈檀他们的比起来，很小。但这样的比例并不耽误丝线的传递。 程澄莫名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危机感，她握着匕首，上前半步，准备发起攻击。 不想，她一抬眼，就对上了毕泉直勾勾的视线。 她听见小蛇的提醒：“不要看……”可惜为时已晚。 只一瞬间，她就感到周围的一切都从她的眼前消失了，小蛇、韶颜、霍婵她们，全都消失不见。 整个会议室的空间内，只剩了她和缩小版的毕泉，还有他手下的两个傀儡。 毕泉还站在椅子上，维持着按住两名男子肩膀的手势，目光恶毒地看着她，狞笑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了，在本尊者将你湮灭之前，我允许你认输求饶，说不定本尊者心情一好，还会给你留个全尸。” 程澄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确实感应不到空间内的任何其它事物了，除了手上的这把匕首，她甚至连火火都呼唤不到。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未知的总是恐惧的，程澄觉得自己的声音暴露了自己的恐惧，但现在，这些情绪并不重要。 毕泉弯着嘴唇笑了笑：“你确实很特殊，这个时候还有闲心关心这是什么地方，呵呵，你都快死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又有什么要紧？难怪得九会接近你，你的灵魂闻起来好香。” 随着毕泉的话，陈檀和那个疤脸男，嘴一张，一条长长的舌头就垂了下来，一直拖到地面上，流着涎液，向前延伸。 得九？ 三三得九！ 这家伙是在说梨茶，程澄忍着恶心，迅速地观察四周。 他提到了灵魂的味道，在三维世界，灵魂与身体是无法分离的，也就是说，能看到灵魂的地方，并非是三维世界，她不知被他用什么法子，带到了更高维的世界里。 程澄咬了咬牙，她想到了“时钟”。 更高维的世界，她不是没有去过，在高维世界里，“时钟”是完全可以拨动的。 她一有时钟的念头，一面巨大的时钟就凭空出现在她眼前，时钟的时针和分针显示着三维世界当前的时间。 程澄用匕首拨了时钟的分针一下，巨大的时钟就像一块幕布一样，出现了扭曲。 时钟扭曲的同时，毕泉也痛苦地大叫起来：“怎么，怎么可能？你怎么能拨动时钟？你明明应该看不见它的，你怎么能在四维世界拥有比我更高的权限？” 程澄眨了眨眼睛，她刚刚手上加持了玄元道医心法，在这个世界里，心法的运转似乎更加得心应手。 陈檀和疤脸男已经闪现到她的身前，他们一接近，手上就多了两把三叉戟类的兵器，一左一右对着程澄刺过来。 程澄用匕首直接一勾，巨大的时钟幕布倒下，一瞬间就将他们两人包了进去。 三叉戟每捅坏一块时钟的幕布，毕泉就发出一阵尖锐的惨叫。 虽然程澄不明白这其中的原理，但片刻功夫后，她就看到毕泉身上裂开了几道口子，从中流出了许多不明液体。 “这些该死的没用的废物！”毕泉大叫起来，“我给了他们那么多血精，他们竟然连你一个低维生物都打不过！” 程澄越是运转玄元道医心法，越是发觉，身周有源源不断的“能量”在涌入她的体内，她不知道那些“能量”是什么，但她一点都不觉得累，反而还越来越有身体充满力量的感觉，这或许就是火火所说的“光动能”？ 更令她惊奇的发现是，在高维世界，周围能够涌入她体内的能量非常多，至少比她在三维世界里时，要多上很多。 如果程澄可以站在毕泉的视角，那么，她就能看到，有无数的金色光点，正在涌入她的身体，将那些光点放大来看，就可以看到一个个类似方块字符的符号。 不是程澄熟悉的汉字，也不是她认识的世上的任何一种文字，它们在空间中凝结，凝结成一个个金色的符号，呈螺旋状旋转着，将她包绕其中。 程澄不解地望着毕泉：“你既然自诩高级，为什么不亲自动手？反而还要依赖他们？” 毕泉稚嫩的脸上流露出不属于他那种年龄的油腻笑容：“这当然是因为，我暂时无法亲自动手啊……快了，就快了……我就要摆脱得九那个老妖婆的压制了……” 又一次听见毕泉提起得九，程澄恍然，听他的说法，梨茶的“失踪”确实与他有关，他或许会知道“梨茶”现在的踪迹。 她举起布满金色字符的匕首，对着毕泉的心口划了过去。 有黑色的墨水样的液体，从他的心口窝处长出来，像个触手一样，试图抵挡她的攻击，可两边一接触，程澄猛地发觉，那些黑色的“液体”，都是她笔记上的那些字，它们被杂糅在一起，让人辨别不清，但只要一接触，她就知道了，那是她写出的字。 于是，本该听从毕泉“指挥”的黑色字符，在接触到程澄的匕首后，就全都松散下来，向周围散落。 能破开高维空间的匕首，一下就扎进了毕泉的心脏，暗色的血流淌出来，毕泉也像一个被扎漏的气球一样，急剧地干瘪下来。 他的脸上爬满了皱纹，痛苦令他再也笑不出来，他不再像一个未发育完全的小男孩，而是变成了一个佝偻着身子的小老头。 “……怎么会这样……那些笔记，竟真是你誊写的吗？”毕泉不甘心地瘫在椅子上，“……告诉我，原本在哪……” 程澄没有给他更多的说话机会，她将匕首一横，直接划开了他的胸膛。 灰黑色的心脏还在努力跳动，她看到，顺着地上延伸的黑色丝线，毕泉正在吸取陈檀和疤脸男身上的生命力，以修复他的身躯。 可是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程澄一刀砍下，直接斩断了那些黑色丝线。陈檀和疤脸男虽然停止了被吸取能量，但仅仅一会儿的时间，他们就已经被毕泉榨干了。 不知道是不是金色的字符涌进身体的原因，程澄感到她的视力变得越来越好，她不仅能看清黑色的字符和丝线，甚至也能看到点点飘浮着的金色光芒。 她的头发根根竖起，金色和黑色的字符混杂在一起，螺旋环绕在她的身周，像是给她加持了奇特的能量光环。 不过，程澄现在可没空欣赏这些，趁着毕泉还有最后一口气，她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得九在哪？” 不出意外的，她没有在毕泉口中得到答案。 在毕泉最后的时刻，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恶狠狠地看着程澄，神色里尽是不甘。 下一瞬，程澄就听到了小蛇的声音：“找到梨茶了——” 程澄往周围一看，刚刚消失在会议室里的其她人，又都重新出现，小蛇游走到她身边，吐了吐芯子，似乎在确认她的完好程度。 陈檀和疤脸男还在原先的位置，该沉睡的沉睡，该站立的站立，只是，随着毕泉身体的消散，他们也渐渐干瘪下去，最后成为了一碰就碎的“纸壳人”。 叶鸿伸手去抓陈檀，最先抓了一手的碎片，她震惊了：“刚刚你去哪了？发生了什么？” 如果仔细分辨，还是能从叶鸿的声音中听到些许悲戚的，她在为陈檀的死而感到难过，但也仅此而已。 程澄着急寻找梨茶的下落，不想与她们解释太多，只说：“我被他们拉到了另外的空间中，在那里与他们打了一架，我赢了。” 韶颜似乎也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千凌冰的真身，她说了一句“赢了就好”，就收起战斗姿态，最先离开了会议室。 柳拂晓往程澄身边迈了一步，又有些惧怕巨蛇而不敢继续接近，她有太多的话想问程澄，也有太多的话想对她说，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开口。 程澄看出了她的窘迫，笑道：“等我一下，我还有件事情需要处理，等闲下来，我们好好叙叙旧。” “嗯嗯——”柳拂晓用力点了点头，“需要我帮忙吗？事情危险吗？” “应该不算多么危险。”接下来她要做的事，小蛇已经通过“心灵感应”告诉了她一部分，“我自己一个人就行。” 听她如是说，霍婵重新扔给她一个通讯用的按钮：“既然你不想让我们同行，这个通讯纽扣收好，如果遇到什么危险就按它。” 程澄一把接过按钮，正准备走，忽然听到叶鸿也说：“程澄，虽然我有些讨厌你，但我也要承认，刚刚多亏了你。所以，如果接下来的事，有什么地方我能帮得上的话，我也可以帮忙。” 叶鸿扯着她脖子上的红围巾，看起来有些紧张。 想不到叶鸿竟然有这样一面，程澄微笑着说了声不用，就和小蛇一同离开了会议室。 霍婵赶柳拂晓和叶鸿回房间补觉，她自己则在回到房间后，先向上简短提交了一份“遭遇战”的报告。 陈檀的身份不像疤脸男，他后面还有个陈教授，如果处理不好，后续可能会引起不小的麻烦。不过，在这世上的女子，大都像叶鸿一样明事理，她相信陈教授应该也不例外，只要看了她的报告，就会明白她们的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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