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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圆明园

裴羿鸣洗完澡吹干头发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秘色瓷化作的灵体大大咧咧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那坐姿与她那身小家碧玉古装的打扮甚不相符，却多了几分潇洒自得。

他走过去，把电视的音量调小，坐在茶几的另一侧。

秘色瓷灵体赶紧端庄起来，乖巧的赔笑脸“主人”

“不要这样叫我”裴羿鸣实在是有被这称呼雷到：“我叫裴羿鸣，后羿的羿，一鸣惊人的鸣”说完就把这两字写在纸上，“字认识吗”

“认识”她犹豫了一下：“可我没有名字啊，从来没有人给我起名字”

“你是越窑出来的青瓷，约莫是唐代的”

“嗯呐，所以我叫越什么呀”

裴羿鸣摇摇头，在纸上写“叫唐瓷，唐代的瓷器，像女孩子的名字，我叫你小瓷，可以吧”

“那我叫你羿鸣，你也叫一下我名字”

“小瓷”

“嗯呐”小瓷美滋滋的笑。

裴羿鸣被她的笑容感染，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些“那我们说正事，你为什么不愿意去博物馆”

“我是瓷生出来了瓷魂，好不容易开了灵智，有了灵体，还没有好好的看过外面的世界，就要被送去博物馆，我这样的可怜，都不值得你同情吗？”

裴羿鸣：“去博物馆就不能看外面的世界了吗？”

唐瓷抚弄自己衣服袖口的刺绣：“当然不可以，魂体又不能离开本体太远或者太久，但是有你就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裴羿鸣看向往自己靠近了几分的唐瓷

唐瓷：“你买了我，我们形成天然的契约关系，你就是我的主人，你有归属权，跟着主人，我便能每天都出去玩”只要每天都回到本体里，也不会消耗灵力。

这么说，裴羿鸣倒是有几分理解唐瓷对博物馆的抗拒，他抱着手向后靠，看着小瓷“那你说说，你想我同情你多久”

唐瓷眼睛一亮，有戏了“两年，可以吗？”

裴羿鸣摇摇头“不行，太久了”

唐瓷争辩道：“我又不吃你的，又不用你的，既不费钱，也不费劲，好养活的很”

裴羿鸣：“你倒是知道的多。”

唐瓷：“好说好说，那是我聪明，学的快”市井之中，终日无聊，她又不能长久离开自己的本体，除了修炼，也只能看身边形形色色的人度日，经年累月的，即便是没有人教导，耳濡目染之下，大概还是知道世事变迁，懂些粗浅的人情世故的。

裴羿鸣想了想说“最多留在这里一年”

小瓷不是很满意，讨价还价：“再加半年”

裴羿鸣：“不行”

小瓷不死心，试图挣扎：“加三个月”

裴羿鸣：“再说就减三个月”

不加就不加，哪里还有倒扣的道理，“一年就一年，可不许减了”唐瓷想先赖一年，一年之期到了再想办法继续赖下去。

想送她走，可没那么容易，不行，她得唬住这个人类。唐瓷口中念了诀，指了指裴羿鸣的手，裴羿鸣手腕上刹时多了一条红线编成的手绳。

裴羿鸣举起手腕，看向唐瓷：“这什么意思”

“我送给主人，嗯，你的见面礼，”唐瓷一本正经的说：“上面凝了我的灵力，你别想随便蒙我，或者找机会送走我，有了这个，你去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裴羿鸣颇为质疑的发出来一声“哦~”凝了灵力是真的，但是到哪里都能找到他，这个却不一定，他也经了些事情，不是那么好骗的。

灵物似乎有灵物的规矩。

灵力的运用起来也是有边界的。

在裴羿鸣这一声“百转千回”的“哦”声中，唐瓷不知为何竟有些底气不足。

“咳咳”裴羿鸣也不追问，“既然你要住在这里，我们就要先有个君子协定”

“可以，你说一条我说一条”

裴羿鸣：“第一，不准吵着我睡觉，不准跟着我进洗手间”

“嗯嗯，放心”唐瓷边听边点头，还作势要拍他肩膀保证。晚上本来也是她的修炼时间，而且不是被他逼，她才不想看他洗澡呢，“第二，每天都要带我出去。到了地我自己玩。”

裴羿鸣：“你在外面，不能捣乱，特别不能突然跑出来在我旁边恶作剧”

“我才没有这么幼稚”她只是有片刻的念头想要吓他。

裴羿鸣：“我在外面，有人在旁边的时候都不能跟你讲话”

唐瓷继续点头。

裴羿鸣：“如果我有什么要说，就给你眼色，我在手机打字，你过来看，明白了吗？”

唐瓷：“明白了，还有吗？”

裴羿鸣：“暂时没有了”

唐瓷：“现在，到我了，我明天想要跟着你出去，还有，你到底，在哪里工作？”

裴羿鸣把电脑拿过来，打开搜索网站，输入了几个字，点开其中最经典的一张图片，转过去给唐瓷看：“这里，这是我工作的地方”

唐瓷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好漂亮”，落日余晖之下，群山中的大片院落若隐若现，似是人间仙境，美不胜收，令人心驰神往。

趁着唐瓷愣神，裴羿鸣往刚才凉了茶里添了点热水。

唐瓷的视线久久不能从图片中移开，她仔细辨认图片中左下角三个小字，不自觉念出声来“圆明园”转过头看向裴羿鸣：“这是什么地方，快跟我说说”

裴羿鸣把电脑挪过来，边翻看照片边说：“圆明园，过去是一处皇家别苑，共有五位皇帝曾长居于此。”

唐瓷：“皇帝？那就是以前说的天子”天子，说是有真龙庇佑。

裴羿鸣：“嗯，皇帝居所，自然是千挑万选出来的风水宝地，圆明园山起西北，水流东南，模拟我们居住的这片陆地的地势，园林西北处有一座巨大的假山，象征昆仑山，而东部修建的大型人工湖则寓意东海”

唐瓷很是向往：“昆仑是座仙山，而东海则是神仙住的岛”如此想来，圆明园必然灵气充沛，对修炼颇多增益。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圆明园里的‘东海’也模拟出来了三座神仙住的岛屿，分别是蓬莱、万丈、瀛洲”裴羿鸣喝了口热茶，继续说，“圆明园刚开始只是皇帝儿子的居所，之后皇帝的儿子当上皇帝，他开始对圆明园进行大修，再后来，历朝历代又有所扩建，才逐渐形成现在的规模，只是可惜，后来的建筑，渐渐的与一开始的建造理念有所相悖，少了几分诗情画意”

唐瓷一脸疑惑的看着裴羿鸣。

唉，跟她说这些做什么，建造理念她大概是不爱听的，裴羿鸣挑些唐瓷听得懂的“如今圆明园占地约一千多亩，拥有100多个景观，将近1000间宫殿，园内一年四季，天天花开似锦，风景更是美轮美奂、如诗如画，令人流连忘返。而园里藏有的各朝代奇珍异宝更是不计其数，数不胜数”

数是肯定能数的过来的，毕竟文物要统一规范管理，登记造册，实行数字化管理。只是他忘了确切数字是多少而已。

唐瓷“你刚刚说，奇珍异宝？”

裴羿鸣肯定道“嗯”

唐瓷：“不计其数？”

裴羿鸣：“对，怎么了？是不是觉得很适合把你送过去跟他们一块呆着。”

唐瓷自动忽略掉他的后半句，有些希冀的问道：“那是不是，有很多，有很多，像我这样的…”

裴羿鸣在她期待的眼神下点了点头。

唐瓷小心的求证：“你还见过他们？”

裴羿鸣：“见过一些”

“我的老天爷”唐瓷惊喜的双手捂嘴，那她不就是可以遇到好多小伙伴了吗，“那你要带我去吗？我保证听话，绝对不影响你”

看她那副略带刻意捏着嗓子说话，矫揉做作巴结人的‘嘴脸’，裴羿鸣假咳了一下，“好好说话”

唐瓷：“嗯哼，”揉揉自己笑僵脸蛋说“那你究竟做的什么工作呀”

裴羿鸣：“还在跟着老师学，做的是瓷器修复”

难怪他对秘色瓷那么了解，上次对瓷器还有些爱不释手，原来是每天都要跟瓷器打交道的。

“那你之前，在那古玩店买瓷器的时候，是因为识得秘色瓷的品相吗？”

“自然不是”裴羿鸣说：“你是第一件，我遇到的秘色瓷，我之前只看过图片，买下你，首先是因为瓷器散发出的光华。”后来是因为你说话了。

“光？”唐瓷皱眉，低头看看自己“我怎么没有看到”

裴羿鸣：“你看不到的”化了灵体，出了古物，那光就会消失，有时候，光只会短暂出现，不会一直存在。

唐瓷：“你为什么能看到，生来就看到吗？”

“不是生来就看到的。”

话毕，裴羿鸣突然就再也没有说话了，他扭过头，看向阳台外的黑夜，一言不发，今夜无月无星，他怕是只能看到阳台玻璃上反射出来的自己的影子。

唐瓷猜想大概是刚刚的话问得不对，也是，正常的人类怎么可能看到他们，必是有什么样的隐情，才让作为人类的他看到常人不能看到的事物。她也不追问，只看着裴羿鸣的侧脸发呆。

也不知裴羿鸣如今年岁几何，照说他出来工作，该是有一定年龄的，只他相貌实在显小，约莫只有十八九岁，皮肤白净却不显孱弱，一副利落俊俏的少年郎君模样，颇有些玉树临风，落在过去，也个世家教养出来的翩翩公子。

只不过整个人的气质显得沉静得很，仿佛自成一个空间，轻易不受外界影响，有与年岁、外貌不相符的稳重，是一种逼着自己成长的稳重。

或许，这不同寻常的稳重多少与他灵力的来源有关，估计这也逃不过命运的“手笔”，不知它在里头‘添了多少盐’，‘加了多少醋’硬生生的造就出如今的裴羿鸣。